列日库尔提乌斯博物馆（长枪篇）

陈传生

由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乘火车，经过1小时车程抵达列日。

列日位于比利时东部边境瓦隆地区，距德国45km，距荷兰仅30km，人口20万，使用的语言主要是法语。这里地处默兹河与乌尔特河交汇处，拥有欧洲第三大河港，自古以来就是欧洲各国的贸易中转地。列日的冶金、纺织及机器制造业比较发达，尤其是枪械制造业历史悠久，欧洲工业革命以前，很多制造枪械的手工业作坊在这里世代相传，当时已经有了三四百年的历史。列日还最早建立了枪械制造行业协会和产品验证标准，通过自我约束，保证产品质量和行业声誉。有文献记载，列日枪械制造者协会的历史可上溯到1346年。列日枪械源源不断地销往欧洲各国，列日的枪械雕花、雕镂和镶嵌工艺更是在整个欧洲享有盛名。18世纪欧洲工业革命后，许多手工业作坊引进机器和先进技术，发展成为小型工厂，进而形成了大规模的武器制造业联合体，著名的FN公司就诞生在这里。从19世纪末开始，FN就与中国建立了军火贸易关系，1894年，清政府与FN签订了第一笔由毛瑟公司设计、FN公司生产的新型步枪订单。北洋政府时期，著名的枪牌撸子（FN勃朗宁M1900手枪）开始大量销往中国。到了1930～1940年代，中国国民政府从FN购买的武器包括手枪、步枪、机枪以及各种弹药，已经成为FN的最大客户。现存的大连警用老枪中，FN制造的手枪仍有上百支，其他一些比利时手枪，诸如贝亚德、梅利尔、克莱门特等，也都产自列日。

清晨到达列日火车站，找到预定的宾馆，安顿好行李以后，便开始了首要日程——前往库尔提乌斯博物馆（Le Grand Curtius）。库尔提乌斯博物馆位于市中心默兹河西北岸，博物馆的主建筑原是列日实业家和军火商库尔提乌斯的私人宅邸，建于1597～1610年，距今已有400余年的历史。本世纪初，列日地方当局募集资金5000余万欧元，对这座老建筑进行重修改建，将之前的瓦隆历史博物馆、武器博物馆、玻璃艺术品博物馆等3座博物馆的藏品全部集中于此，以老宅主人的名字命名为库尔提乌斯博物馆，2009年起正式对外开放。

库尔提乌斯博物馆中的枪械馆分为民用枪械和军用枪械两部分，分别设在一楼和二楼两个楼层。枪械馆的展品非常丰富，其中包括15～16世纪的火绳枪，17～18世纪的簧轮枪，18～19世纪初期的燧发枪和击发枪（火帽击发枪），19～20世纪的转轮手枪、自动手枪、步枪，精美绝伦的雕花工艺枪、造型各异的长枪短枪、以各种器具做外形的特种枪，种类多得令人眼花缭乱。馆中展出的军用枪械近百件，大多与欧洲和世界战争历史有关。有近现代战争中使用的各式各样的手枪、步枪、冲锋枪、轻重机枪以及手榴弹、火箭筒，还有二战以后研发生产的现代新型军用武器。

展出的武器除比利时列日本地的产品外，还有德国、英国、法国、波兰、捷克、荷兰、葡萄牙、意大利、西班牙、俄国（俄罗斯）、美国、墨西哥、日本等10多个国家生产的著名枪械。

两米多高的大型钢架玻璃展柜纵向排列，数百件展品按照年代和种类划分，每件展品都有编号和铭牌，上面用法文标示枪的名称、型号、口径、设计者、制造商以及生产年代和枪支来源等信息。展品中，有的是比利时和欧洲重要历史人物的佩枪，有的出自著名枪械设计师之手，有的是研发阶段生产的原型枪、试验枪，有的曾经是早期世博会上的展品，件件都非常名贵。

可以说，这里的枪械展品，集中了比利时乃至整个欧洲和世界轻武器的精华。

博物馆为游客免费提供法、英、德、荷等多种语言的电子解说器，对展柜中标示红色听筒符号的展品，游客只要按下相对应的号码即可收听到关于该展品不同语种的详细介绍，遗憾的是没有汉语解说器。

下面精选不同历史时期的一些展品予以展现。

拿破仑战争，即拿破仑称帝统治法国期间（1803～1815年）爆发的各场战争的统称，这些战事是1789年法国大革命爆发后所引发的战争的延续，它促使了欧洲军用武器生产和军事制度发生重大变革，由于实施全民征兵制，使得战争规模空前庞大、法国国势迅速崛起，雄霸欧洲。但是法军在侵俄战役惨败后，国势一落千丈。拿破仑建立的帝国最终战败，让波旁王朝得以在1814年和1815年两度复辟。随着拿破仑在比利时滑铁卢败北，各交战国签订巴黎条约后，拿破仑战争于1815年11月20日结束。

展柜中展出有拿破仑战争时期的3支燧发式步枪、8支燧发式手枪和一把骑兵佩刀。第一支步枪制作于1812年，是拿破仑·波拿巴的幼弟Pirmet使用的武器，Pirmet系威斯特法伦王国（法兰西第一帝国的附庸国，位于德国境内）国王热罗姆·波拿巴委任的火枪手。第二支步枪制作于1811年，制作者为列日枪械设计师Joseph Lambert（绰号比隆），该枪配有雷酸汞新式触发装置。第三支为1777式龙步枪，生产于1813年，由列日皇家武器制造厂制造。8支燧发式手枪分别是：1814年法国圣埃蒂安皇家手工工厂制造的燧发式骑兵手枪;1812年列日制造的一对“苏格兰妞儿”袖珍型燧发手枪;拿破仑时代列日最著名枪械设计师Guillaume和Miche兄弟制造的燧发式手枪，该枪制作精良并带有镶嵌装饰，被认为具有“典型的帝国风格”;19世纪初列日制造的喇叭口燧发手枪，该枪是一种威力较大的近距离单兵防卫武器，枪口开阔，可大范围喷射弹丸;1810年列日皇家兵工厂生产的一对普通型燧发手枪;一支盒装燧发式手枪（可转换为卡宾枪），系拿破仑赠送给奥地利皇帝特使、陆军元帅Wurben Littitz伯爵的礼品，制作者为Joseph Lambert，1813年列日制造。佩刀是法国阿尔萨斯克林根塔尔皇家工厂制造的重骑兵佩刀，生产年份为1810年10月。

展柜中的其他展品还包括油画《拿破仑和他的军队》、授予波拿巴将军（拿破仑的弟弟）的高级勋章、雨果将军（大文豪维克多·雨果的父亲）的一缕头发和3枚圣路易勋章、瑞典国王Jean Baptiste Bernadotte元帅的佩剑圣十字勋章、授予Antoine Drouot伯爵的军团荣誉军官十字勋章等。Antoine Drouot伯爵是法国军事历史上的一位非常著名的人物，在法国大革命时期担任炮兵指挥官，拿破仑称帝后参加了历次大战为拿破仑效力，是“大炮群战术的发扬者”，曾在莱比锡指挥100～150门的大炮群，取得出色战果，拿破仑对他赞誉有加，称“世界上绝不会有比Drouot更优秀的炮兵专家”。

这一组展品讲述了比利时1830年革命中的两个感人故事和“比利时第一步枪”的来历。1815年在比利时脱离法国殖民统治后，维也纳会议决定将比利时并入荷兰，1830年，比利时人受法国七月革命的影响，开展了争取民族独立的武装斗争，最终比利时在列强同意下获得独立。在这场革命中，有两位列日人被载入比利时的军事历史。油画《列日旗帜》讲述的便是这段难忘的历史：1830年8月28日，比利时卸任元帅Denis Francois Delem将军在列日圣兰伯特广场手持军刀，挥舞列日的旗帜，号召民众参加反抗荷兰统治者的武装起义，油画一旁的军刀正是Denis元帅使用过的军刀。展品夏尔里埃的假腿讲述的则是一名伤残士兵的传奇历史：列日人让·约瑟夫·夏尔里埃（Jean-Joseph Charlier）是一位极具传奇色彩的人物，拿破仑战争期间，他曾在1813年当兵入伍，1815年在滑铁卢战役中失去了右腿。1830年8月，当布鲁塞尔民众反抗荷兰统治者的起义爆发后，他于9月3日加入列日志愿军向布鲁塞尔进军，途中临时充任炮兵指挥，在布鲁塞尔巷战中英勇作战，使荷军遭到重创。夏尔里埃也一战走红，成为比利时家喻户晓的人物，他的那只木质假腿也同他一起载入史册。军刀右侧的步枪是比利时独立以后比利时步兵正式装备的第一支制式步枪。1830年革命胜利后，针对战争中暴露出的问题，新生的比利时政府逐步推出了军工产品质量标准及军用武器制式要求，参考当时荷法联军的武器研制了一款长枪管带刺刀的新型步枪，展柜内展出的这支步枪系该枪研发阶段生产的样枪。

这个展柜展出的步枪是1850～1860年代欧美国家生产的几款具有代表性的军用步枪。这是法兰西第二帝国皇帝拿破仑三世近卫骑兵队使用的马枪，该枪口径9mm，生产于1854年，枪上配置的长刺刀制作极为精良，可作为骑兵的随身佩剑。英格兰M1855马枪，口径14.2mm，属于火帽击发式后膛枪，生产于1856年，由美国佛蒙特州温莎市Robbins&Lawrence公司制造，该枪曾装备驻印殖民地的5个英军骑兵团。米洛斯拉夫步枪，口径18.5mm，火帽击发式后膛枪，配有尖细的刺刀，生产于1863年，由比利时列日制造，因该枪主要提供给波兰起义军使用，因此以起义军指挥官吕多维克·米洛斯拉夫的名字命名。斯潘赛M1860杠杆枪机式卡宾枪，口径13.2mm，是世界上第一支真正进入军队服役的连珠步枪，其管状弹仓位于枪托内，一次装填7发边缘发火黑火药枪弹，操作兼作扳机护圈的杠杆可以完成开闭锁枪机和供弹、抽壳等一系列动作。该枪生产于1865年，由美国波士顿斯班赛连发步枪公司生产，曾在美国南北战争中使用。法国Chassepot旋转后拉枪机式步枪第3型（chassepot是个专有名词，指的就是1866-1874年间装备法军的步枪——译者注），口径11mm，1866年装备法国军队。该枪系试验阶段生产的400支样枪之一，曾在位于Chalon的军营向法兰西第二帝国皇帝拿破仑三世演示该枪的性能。Comblain步枪，口径11mm，是1869年列日枪械师公会为秘鲁军队设计制造的军用步枪。该枪曾在1879～1883南太平洋战争中使用，这场战争是智利同秘鲁和玻利维亚争夺南太平洋沿岸阿塔卡马沙漠硝石、鸟粪资源的战争，因此又称“硝石战争”、“鸟粪战争”，智利最终获胜，夺得了原本属秘鲁的塔拉帕卡省和阿利卡省，以及玻利维亚的滨海省。自此之后，玻利维亚也失去出海口，成为内陆国。在这场战争中，玻利维亚武器装备低劣，使用弓弩作战，被智利军队打得落花流水，此役也成为世界上最后一场使用弓弩作战的战争。毛瑟C67/69旋转后拉枪机式步枪，口径11mm，1867～1869年由比利时列日生产，这是毛瑟兄弟研发设计的第一支毛瑟步枪的原型枪。

馆中还有一支法军装备的制式步枪颇为引人注意，即chassepot旋转后拉枪机式步枪，口径 11mm，1866～1874年服役。这支chassepot步枪是法兰西皇太子（拿破仑三世之子）使用的武器，由列日武器制造商G.Mordant制造，1868年生产，配用的刺刀由德国图林根武器制造商 Charles Coppel 特制。

这一组展品是一战期间使用的部分军用武器，包括莫辛-纳甘M1891步枪、蒙德拉贡M1908自动步枪、恩菲尔德MK Ⅲ自动步枪、伯格曼MP18冲锋枪、卢格半自动手枪、EDWARD W VERY信号枪等。其中的蒙德拉贡M1908半自动步枪，被认为是世界上第一支正式列装的军用半自动步枪，该枪口径为7mm，由墨西哥将军曼努埃尔·蒙德拉贡（Manuel Mondragon）发明、瑞士纽豪森SIG公司生产，一战期间装备德军飞行员及狙击手。展出的恩菲尔德MK III自动步枪配有榴弹发射器，榴弹发射器中装有1枚Mills N36 MK I M1918式榴弹，该榴弹发射器由英国恩菲尔德皇家小型武器工厂1912年生产。

展出的卢格半自动手枪与标准的9mm卢格P08手枪不同，口径为7.65mm，长枪管，配有可拆卸木质枪托和32发弹鼓，1917年生产。

EDWARD W VERY信号枪是英军的武器装备，由美国海军军官E.W.VERY于1877年发明，在一战期间被大量使用。

这一组展品是二战期间使用的部分军用武器。依次为伽兰德M1半自动步枪，口径7.62mm，美国马萨诸塞州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制造，1944年3月生产，是美国军队在二战期间装备的制式步枪，被公认为是二战中最好的步枪。

美国M1卡宾枪，1942年12月由美国安德伍德公司和国家邮政仪表公司生产，该件展品是美国第一集团军的武器装备，握把上镶嵌一枚1992年由列日军械师学校教师设计制作的纪念列日解放50周年纪念章。1944年9月7日，由寇特尼-霍奇斯将军率领的美军第一集团军第3装甲师参加了解放列日的战斗。

展品中的另外两支步枪是日本38式步枪和苏联莫辛-纳甘M1944卡宾枪。最下面的展品是巴祖卡 AT9 M1火箭筒，美国二战期间研制，因其外形与当时流行的名为巴祖卡的喇叭相似而得名。

这个展柜，展出了一组二战结束后欧美国家研发生产的军用武器，其中大部分是FN公司在战后不同年代生产的具有代表性的枪械系列产品，从中能够让人们感受到这家具有深厚底蕴的老牌军火制造商顺应潮流，不断创新，给世界轻武器制造业带来的新气息。下面依序介绍

FN生产的以色列乌齐冲锋枪。乌齐冲锋枪由以色列国防军中尉乌齐·盖尔发明，1949年开始研制，在通过了以色列军方测试后于1951年完成设计定型，开始量产，成为以色列军队的正式武器装备，历经几次中东战争检验。该枪结构紧凑，可靠性高，被出口到许多国家，在世界各地随处可见。展柜内的展品是1960年FN公司获得特许制造的乌齐冲锋枪改进款。

FN研制的FAL自动步枪。1951年FN枪械设计师迪厄多内·赛维（Dieudonne Saive）设计的著名自动步枪，该枪原发射德国7.92×33mm短弹，后改为北约统一的7.62×51mm枪弹。这支武器坚实可靠、分解方便，精度尤其出众，还能够发射枪榴弹，因此得到普遍认可。1953年，比利时、加拿大和澳大利亚军队决定采用FAL，次年英国开始装备。在6年时间内，联邦德国、以色列、新西兰等国也相继列装了这种步枪。通过特许生产方式，这支步枪曾行销90多个国家，是1950～1960年代最著名的军用步枪，直到1980年代初还有40余国军队装备。展出的这支FAL自动步枪是FN公司1960年生产的产品。

FN研制的米尼米5.56mm口径轻机枪。该枪被认为是世界小口径轻机枪的先驱，1974年在FN公司研发成功。1977年，北约开始进行新一代轻武器选型试验，FN公司以5.56mm SS109枪弹、FNC步枪和米尼米轻机枪组成的步兵班理想火力系统参加试验。1980年10月，SS109弹以绝对优势被选为北约制式小口径枪弹。而米尼米以XM249的名称参加了1980年代初举行的美军班用武器评选，并于1982年2月被正式选中，定名为M249 SAW，后又陆续发展出M249 SPW、MK46 MOD0、MK48 MOD0等多种版本。该枪除装备比利时和美国军队外，还装备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等30多个国家。展出的这支米尼米5.56mm轻机枪生产于1980年。

FN研制的P90冲锋枪。P90是FN在1990年初推出的一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新型武器，它不仅采用了前所未有的5.7×28mm口径，外形上也和传统的手枪和冲锋枪有很大不同，其战术定位是介于手枪和短突击步枪之间，即后来大行其道的“个人自卫武器（PDW）”——这个概念也是由FN首先提出的。它是第一款所发射枪弹可穿透防弹衣和头盔的短距离作战的PDW，因外形相当怪异独特，初露面时给人的感觉好像科幻片中的武器。该枪全枪长500mm，枪管长230mm，空枪质量仅2.8kg。展出的这支枪生产于2008年。

FN研制的5.7mm“五.七”自动手枪。在P90 PDW获得成功后，FN公司于1966年乘势推出了5.7mm“五.七”自动手枪，与P90组成5.7×28mm枪族，由于该弹的高穿透力，在对有防护的有生目标方面，性能优于9mm等常用口径手枪。该枪设计也相当前卫，其套筒采用钢塑复合结构，尽管容弹量有20发之多，但握把尺寸仍较适宜。

FN研制的F2000突击步枪。在21世纪刚刚到来之际，FN公司推出了一款外形带有科幻色彩的新式无托突击步枪，它就是F2000步枪。该枪有3种型号——带光学瞄准镜的基本型、带40mm榴弹发射器及榴弹机械瞄具型、带榴弹发射器及榴弹火控系统型，所有型号均可配装夜视瞄具，而且采用模块化设计。博物馆展出的是F2000的基本型。

除了以上FN的产品外，这个展柜里还展出了诸如前民主德国仿制的AK47突击步枪、美国柯尔特M16A1自动步枪、意大利伯莱塔M92 FS手枪以及其他国家的知名轻武器等。（待续）

编辑/刘兰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