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舛的人生血泪抗争,先天脑瘫儿在奔跑

2015-09-10 07:22野马
恋爱婚姻家庭 2015年2期
关键词:张恒大儿子夫妻俩

野马

爱好书画的沈光平,做梦也没想到,他的人生会如此多舛:大儿子先天性脑瘫,二儿子先天性心脏病,倔强的他又生下了三儿子……为了给孩子治病,他的家中一贫如洗。走投无路之下,沈光平放弃文化站的清闲工作,掐灭梦想,四处打工救家。

偶尔闲暇时,沈光平带着走路不稳的大儿子锻炼身体,谁知,却意外激活了大儿子的体育潜质。如今,在追梦路上高歌猛进的大儿子,成绩骄人,惊喜连连,正眺望人生,向更高更远的梦想,快乐出发。

沈光平和儿子含泪奔跑的故事,是2014年寒冬的一抹亮色,温暖,励志,催人上进……

温暖之家的天空坍塌了,爱子先天性脑瘫

沈光平经常对几个儿子说的话,竟然是柳青的经典名言:“人生的路虽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

1956年2月15日,沈光平出生在安徽合肥郊区,家里兄妹10人,生活非常贫困。由于家境贫寒,沈光平小时候没少吃苦,经常遭受小伙伴的欺辱。慢慢地,沈光平的性格变得内向,他不愿再跟小伙伴一起玩耍,经常一个人待在家里发呆。沈光平的家中一贫如洗,唯一有点文化气息的地方就是家里挂的中堂,中间是一幅山水画,两边的对联写得遒劲有力,笔势连绵回绕,活泼飞舞,奔腾放纵,大有驰骋不羁、一泻千里之势。没事时,沈光平喜欢站在门口,对着中堂字画细细品味。

看的次数多了,即便上学或晚上睡觉,沈光平的脑海里也经常浮现出中堂的影子。遇到不上学,在家里又没事时,沈光平便会拿出纸和笔,坐在门口,对着中堂临摹起来。

临摹的次数多了,沈光平开始喜欢上画画和书法。兴趣激发了沈光平的学习热情,他的画画和书法水平大增,一些书画被他临摹得惟妙惟肖。由于找不到临摹的书画,沈光平便对着镜子,开始给自己画像。

1977年,沈光平高中毕业了。贫寒的家境,再也无力供他去求学。沈光平开始思考人生,黯淡的前途让他一筹莫展。

1978年5月,沈光平进入蜀山乡窑场,成了一名值班人员。上班没事时,沈光平便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开始写字画画。沈光平擅长书画的消息,在场里不胫而走。

就在这时,好运悄然降临。这年秋天,蜀山乡成立文化站,急需有书画特长的人员加盟。文化站面向社会公开招考。前来应考的有好几十人,最终只有沈光平一人被录用。

从窑场进入文化站,工作清闲,每月有40元工资,因在当地小有名气,找沈光平写字画画的人络绎不绝,他一下子有了鱼跃龙门、飞黄腾达的喜悦。

1983年春天,沈光平经人介绍,认识了现在的妻子张圣凤。张圣凤1956年出生于肥西县,年幼时,张圣凤的父母就相继过世,她和哥哥相依为命。

这年冬天,沈光平在院子里搭了个棚子,和张圣凤正式结为夫妻。婚后,沈光平继续上班,性格温和的张圣凤下地干活,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沈光平每天下班回到家,都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有了爱妻的照料,沈光平的书画技艺更加精湛。

1987年11月,张圣凤生下儿子张恒。儿子出生后,沈光平乐不可支,他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更大了,奋斗的动力也更强了。1989年夏天,二儿子沈红军也呱呱坠地了。爱妻相继生下两个儿子,沈光平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然而,让夫妻俩担忧的是,张恒的体质很弱,直到3岁,还不会走路。一天,爷爷抱张恒玩耍时,发现张恒的一个胳膊怎么也动不了,便立即对儿媳说:“这个孩子的胳膊不对劲,现在都3岁了,还不会走路,你们要带孩子去医院检查检查。”夫妻俩一听,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随即,张恒被送到安徽一家大型医院。医生在初步检查后,认定张恒患有小儿麻痹症,需要做手术。张圣凤闻听此言,当即倒在地上,昏了过去。住院做手术需要钱,可家里根本没有积蓄,沈光平走投无路之下,四处找亲戚朋友借钱。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沈光平终于筹措到了近3万元医药费。可由于张恒身体虚弱,手术迟迟没有进行。

让夫妻俩崩溃的是,张恒住院近40天时,医生在进行彻底检查后,确诊张恒是先天性脑瘫,建议回家静养。沈光平一听,顿时如遭雷击,夫妻俩抱头痛哭起来。

最让夫妻俩着急的是,儿子不仅手术没做,近3万元的住院费只剩下了4000元,这可怎么办呢?张恒出院回到家后,母亲张圣凤整日以泪洗面,沈光平几近崩溃,可他是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他告诉自己必须坚强。

一些亲友得知张恒的病情后,悄悄跟沈光平说:“先天性脑瘫,一辈子都治不好,张恒都3岁了,胳膊不能动,路不能走,你还不如赶快把他带到火车站丢了,要不然,他就是你们一辈子的累赘。再说了,你们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你们现在要是不狠下心来,将来的罪,有你们受的……”沈光平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可自大儿子出生那天起,自己和他朝夕相处,即便他有先天性脑瘫,可在父亲沈光平看来,儿子依然可爱,跟任何一个健康的儿童没有分别,他怎么能丢弃自己的骨肉呢!

厄运接踵而至,风雨飘摇一肩挑

夫妻俩决定,无论将来多么困难,也要将儿子抚养成人。然而,给张恒治病欠下的26000元债务,真真切切摆在那里,凭借家庭的微薄收入,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呢?

为了挣钱还债,沈光平在工作之余,四处接活,贴补家用。谁知,就在二儿子快1周岁时,更大的麻烦接踵而至。那天,二儿子正在和小朋友玩耍,突然倒在地上抽搐起来,口吐白沫,并出现了休克状况。这可吓坏了张圣凤,她和家人立即将小儿子送到离家不远的小诊所。诊所医生一看孩子病情严重,建议张圣凤赶快送孩子去蜀山医院。

经过医生检查,很快确诊沈红军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大儿子先天性脑瘫,二儿子又有先天性心脏病,再也无法承受的张圣凤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这天,沈光平去给一个外地朋友画画,当晚没有回家,直到第二天上午,沈光平回到家里,才得知二儿子的病情。他急得一拳打在墙上,喃喃地说:“我这是遭了什么报应啊,两个儿子身体都有问题,这可叫我怎么活啊!”

大儿子治病欠下的钱,绝大部分还没还,家里再也借不到钱让二儿子住院,万般无奈之下,夫妻俩只得将二儿子接回家,每天带他到家附近的诊所打点滴。

那段时间,焦虑、痛苦时时啃噬着沈光平的心。他学会了抽烟,经常没事时,就站在一个角落里发呆,他觉得身上的担子千钧重。现实虽然残酷,可毕竟需要面对啊。

思想上的障碍扫除后,沈光平行动起来,他努力工作,挣钱救家。闲暇时,他带着两个儿子去外面玩耍,以此锻炼两个儿子的体质。沈光平发现大儿子虽然体质弱,走路歪歪扭扭,可他特别好动,沈光平经常在思索,运动能改变体质,说不定对大儿子脑瘫的康复有好处。沈光平决定,只要一有机会,就要带着孩子出去活动。

晚上躺在床上,沈光平经常胡思乱想,想的最多的问题是,两个孩子身体都不好,将来他们靠什么谋生呢?自己有书画方面的特长,要是两个儿子能学会写字画画,有一技之长,照样能有碗饭吃。此后,沈光平只要在家,便有意教两个儿子写字画画。让沈光平高兴的是,张恒对父亲教的书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最让夫妻俩想不通的是,他们的身体都很好,又不是近亲结婚,两个孩子身体怎么都有问题呢?不信邪的夫妻俩决定再要个孩子。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1993年秋天,三儿子出生了。夫妻俩祈祷,希望这个儿子健康,便给儿子取名沈满意。果真如夫妻俩期盼的那样,三儿子身体很健康,夫妻俩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沈光平高兴没多久,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原来,夫妻俩靠着微薄的收入,抚养三个孩子,老大老二隔三差五还要看病,家里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沈光平痛定思痛,离开了文化站,也掐灭了自己的书画梦想,去了大蜀山附近的一家石场。从清闲的文化站工作人员到石场工人,巨大的落差让沈光平心绪难平,可为了三个儿子,为了这个家,他必须坚强,必须全力以赴。

体力的高度透支,让沈光平觉得浑身仿佛散了架。可一到休息时,沈光平还是会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画画写字。一些工人得知沈光平竟然会画画和书法,便邀请沈光平给自己画画,他们抢着替沈光平抬石头。如此一来,劳动强度大幅降低,还能从事自己喜欢的事,沈光平满口答应了。回到家里,沈光平便带着几个儿子去外面跑步锻炼。

让沈光平意外的是,大儿子张恒虽然有先天性脑瘫,手脚不灵活,走路歪歪扭扭,可他却异常喜欢运动,经常是另两个儿子都懒得动了,大儿子还在坚持运动。沈光平抚摸着儿子的头发,无限爱怜,乖巧的张恒经常会对爸爸说:“爸爸,你们别把我丢了。长大了,我肯定能照顾自己;有钱了,也会给你和妈妈买好吃的。”沈光平别过头去,任凭热泪模糊了双眼……

石场的工作干了不久,因为地皮被征收,沈光平失业了。沈光平的家离董铺水库不远,他便在水库边养了80只鸭子。沈光平擅长抓鱼虾,没事时,就钓鱼抓虾子,经常回家时,篮子里都会有战利品。三个儿子都在长身体,虽然买不起肉,可新鲜的鱼虾不逊于任何补品。

时光荏苒,3年时间转瞬即逝。1999年,因为鸭子价格波动,沈光平养的几百只鸭子,出现了严重的亏本。几个孩子都在上学,家里每天都需要花钱,焦虑不已的沈光平经常紧锁眉头,站在董铺水库边抽烟,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一站就是半天。再加上夜里睡眠不好,沈光平的精神一度出现恍惚、错乱……

种下希望就会收获,脑瘫儿含泪奔跑

痛定思痛,沈光平出售了所有鸭子,进入一家公司当搬运工。不久,公司发生变故,沈光平再次失业了。随即,沈光平又进入一家物流公司当装卸工。每月近2000元的工资让沈光平兴奋又诧异。可每天要装卸近2000台冰箱,超强度的劳动,让沈光平迅速消瘦下来。为了养家,沈光平咬牙坚持着,他再也不摸画笔了,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装卸工。

唯一让沈光平高兴的是,几个孩子的身体比过去健康多了,特别是大儿子,跑步的速度越来越快,除了吃饭睡觉,基本都在运动。沈光平看在眼里,乐在心上,他知道,世界上有残疾人运动会,只要有特长,一样可以发光的。沈光平将这些话告诉了儿子,张恒跑步的劲头更足了。

谁知,几个月后,噩梦再次降临。张圣凤在过马路时,遭遇了车祸,腰椎伤情严重。几个孩子都要吃饭,家属又需要人照顾,关键时刻,沈光平辞去工作,天天在医院、家、交警队之间奔波。

半年之后,张圣凤基本能料理自己的生活了,沈光平又去了一家卷烟厂,做包装工。

在沈光平的指点下,张恒的书画水平大有长进。张恒最擅长画虾子,沈光平对儿子说:“你要想画好画,就要到处走。你可以去大蜀山顶,俯瞰城市,寻找灵感。”不仅如此,张恒跑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虽然手脚不便,可他跑步的速度甚至超过了正常人,他经常对父亲说:“我要是能参加残疾运动会就好了。”沈光平听后,悄悄记在了心底,并用柳青的名言鼓励儿子刻苦训练。

机会很快真的降临了。在父子俩的努力之下,张恒和一帮朋友开始参加脑瘫足球训练,并期望能参加合肥脑瘫足球锦标赛。

2006年春天,合肥蜀山区举行首届残疾人运动会选拔赛。沈光平得知后,第一时间带张恒去报了名。报名后,张恒兴奋得在家里跑来跑去。那段时间,张恒像着了魔一样,疯狂训练。

由于成绩优异,2006年6月,张恒参加合肥市首届残疾人运动会,并一举夺得了田径100米、400米、800米三块金牌。拿到奖牌的那一刹,张恒激动得热泪横流。他拿着3000元奖金,给父亲买了画画的纸和笔。看见父亲,张恒说:“爸爸,为了这个家,你不画画也不写字了,可我们知道,这是你平生最大的爱好,儿子希望你能重拾画笔……”沈光平接过儿子递过来的纸和笔,高兴地点了点头。接着,张恒又将剩下的奖金交给母亲:“妈妈,你现在身体不好,想买什么吃的就买吧,儿子现在也能挣钱了。”张圣凤抱着儿子,号啕大哭起来。

过了阴天雨天总是晴天。此后,张恒一心投入到田径运动中去,梦想着能参加更高的比赛。由于没有工资,一家人的生活依然困难。沈光平闲暇时,也会拿起画笔,不过,他依旧四处打工,挣钱养家。

两个弟弟初中毕业后,为了圆哥哥更高的田径梦,也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兄弟俩都悄然辍学,去了外地打工。

在家人的支持下,张恒全身心投入到训练中。没有专门的训练场地,他就沿着马路不分白天黑夜地跑。2010年7月,张恒参加了第二届合肥残疾人运动会,再次囊括了田径100米、400米、800米3块金牌。获奖后,张恒的信心更足了,他准备参加2014年安徽省残疾人运动会。

张恒时刻不敢松懈,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成绩进步非常明显。儿子如此痴迷田径,沈光平打心眼里为儿子高兴。他知道儿子最喜欢吃鸡肝,每次训练归来,沈光平都会用心给儿子烧菜。

张恒在家休息时,沈光平便劝儿子拿起画笔,他说:“书画与田径,一动一静。书画能修身养性,田径能锻炼人的体力和毅力,两者要能融会贯通,那就太完美了。”张恒记住了父亲的话。

谁知,就在2014年8月,离安徽省残疾人运动会开幕还有1个多月,张恒骑摩托车时摔倒在地,锁骨断裂。为了不耽误训练,手术后第三天,张恒偷偷从医院跑了出来,参加训练。教练被张恒的意志所打动,在训练时,格外关照他。1个月后,张恒再次走进赛场,因身体原因,张恒只拿下了两金一银一铜的好成绩。虽然张恒觉得有些遗憾,不过,他却取得了参加2015年全国残疾人运动会的资格。

对于未来,张恒希望能站在奥运会的舞台上,用自己的汗水为国争光。

如今,沈光平一家依然住在出租房里,生活极度贫困。不过,沈光平却觉得非常快乐。现在的他,再次拿起了画笔,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儿子张恒能在训练之余,找个女朋友,过正常人的生活……

(责编/朱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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