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勇
用“经济学”的视角去分析、解决社会问题,把爱情、婚姻弄成市场(“社会市场”?)交易,这类玩法早就不新鲜了。玩得最大的是美国经济学家贝克尔,用经济行为分析婚姻行为。前些年中国的“经济学混混”们在网上都鼓吹在爱情婚姻上“价高者得”,谢教授不过是一再地拾人牙慧。
浙江财经学院教授谢作诗针对中国3000万光棍的社会问题,前段时间写了一篇文章《“3000万光棍”只是杞人忧天》,从“经济学”的角度提供了一个解决方案,说收入低的男人可以几个人合起来找一个老婆(众筹?),另外,允许“同志”合法结婚,可能也能缓解“3000万光棍”问题(只能限定男“同志”结婚才能缓解吧,教授先生?)。
自然,骂声一片。经媒体报道后,该教授同志火了,成了“网红”。他在回应一片骂声时说,这是理性思考,不是哗众取宠,而那些骂他的人“只会挥舞道德大棒,完全没有理性思考的能力”。他很有一种崇高的使命感,“骂的人越多,说明我们肩负的责任越重”。
我有一半相信教授先生的真诚,毕竟是“经济学专家”,他所说的,正是他所相信的;但另一半,教授先生也有炒作的嫌疑—因为发这种言论,需要的并不仅仅是勇气,还得有利益衡量,而作为经济学专家,进行成本—收益评估正是他的思维方式。我观察了一下他其他一些有意思的言论,比如扯到火车票涨价来解决“买票难”的问题,比如说“市场经济没有剥削”,足以证明这一点—只有具有这种“经济学ABC”智商的人,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成名”。
反驳教授先生毫无意义。用“经济学”的视角去分析、解决社会问题,把爱情、婚姻弄成市场(“社会市场”?)交易,这类玩法早就不新鲜了。玩得最大的是美国经济学家贝克尔,用经济行为分析婚姻行为。前些年中国的“经济学混混”们在网上都鼓吹在爱情婚姻上“价高者得”,谢教授不过是一再地拾人牙慧。
把“经济学”搞成这副面孔,在哲学上追溯一下,不过是因为智商不足而犯了3个方法论错误。第一,还原论错误。爱情婚姻当然有交易的因素,但它们的内涵远比这更复杂,还原为市场交易,还是爱情婚姻吗?你到底还是分析爱情婚姻吗?第二,边界错误。“经济学”最多只能解释人类行为领域中跟市场交易有关的东西,无法解释情感、伦理等领域,超出这个边界它就无效了,还在振振有词只能说是无知狂妄。第三,哲学家休谟的“断头台错误”。“是”推不出“应该”。也许爱情婚姻确实是一场交易,但你不能说,它们就应该是市场交易,就应该用市场交易的方式来解决爱情婚姻的社会问题。
我原来写过一篇文章《变坏是从变蠢开始的》。一个人变蠢,并不一定是没有文化,没有某方面的“专业知识”,恰恰相反,他可能真有很高的学历,对某个专业知识有“研究”(但往往没有真正的创造性),他的脑海中全是这项“专业知识”的东西,被系统地“洗脑”。
这项“专业知识”,不再仅仅是解释世界的一种角度,而是被当成了万能的神学。
如此一来,这项“专业知识”就构成了对他的健全理性的一种破坏,切割了他在这项“专业知识”思考上和从其他角度上思考的联系,切断了他的思维和心灵、情感的联系。换句话说,这样的人,具有被课本上的“专业知识”洗脑的智商,却丢失了用头脑去感受一下有无逻辑漏洞,有无方法论谬误,有无常识上、心灵上、情感上不对劲地方的直觉。所以,看上去,他们的智商比文盲都不如,文盲都还保持一种“不对劲”的常识上、心灵上、情感上的直觉。让人好笑的是,由于他们是“专家”,社会价值排序较高,不仅不会反省因自己的理性能力被破坏而导致的变蠢,反而还在民众或“外行”面前挺有优越感。人家对他们的批评,还被心理反应成是“愚民”太多,所以他们“启蒙”的责任更重大。
用人民群众的语言来说,这类言论,是一种“脑残言论”。很有意思,这些年来,精神病学、经济学、法学、心理学四个领域,成了“脑残言论”的四个重灾区,让这些领域中真正有创造力的学者都感到无语。难道背后还有什么秘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