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洁颖
在3岁的小艾兰和他5岁哥哥古力普极其短暂的生命里,除了战争和迁徙,他们还没有过上任何光明的生活。
4年前,叙利亚内战爆发之时,他们一家生活在素有“地上天堂”之称的大马士革,父亲阿卜杜拉是当地的一名理发师。在经历了绵延且不断加剧的战火后,他们举家迁至阿勒颇,今年6月,当地库尔德武装与“伊斯兰国”武装发生大规模交火。当时,阿卜杜拉一家,有11名亲属惨遭杀害。并且,当地居民被极端组织绑架的事件常常发生。随着阿勒颇变为激战最猛烈的城市之一后,他们又动身搬往了北部重镇科巴尼。去年末,凶残的ISIS一路攻城略地占领科巴尼,他们只好和其他上万名叙利亚人一起辗转去到了土耳其。
土耳其还不是他们理想的落脚点。阿卜杜拉的姐姐蒂玛20年前移民至加拿大,所以他们打算前去投奔她。然而,赴加移民手续并不好办,在经历了多次申请未果且可能性完全落空后,阿卜杜拉决定铤而走险,希望通过偷渡的方式来给两个孩子提供“天堂”般的生活。
土耳其波德伦到希腊科斯岛之间的这条海上偷渡通道,是很多叙利亚难民的首选,因为两个地方之间距离很近,坐船只要25分钟,价格也要便宜很多,一个成年人只要大约1万人民币。
《加拿大环球邮报》的报道说,阿卜杜拉花了4000欧元在一艘简陋的橡皮艇中买了4个位置,这艘小艇不但严重超载,它提供的“救生衣也全部是假的”。
本月2日凌晨,天还没有破晓,小艾兰就跟随家人从土耳其出发,试图穿过短短几公里的海域偷渡到希腊科斯岛。出发前,阿卜杜拉给蒂玛发了一条短信,“我把这条短信转发给还在叙利亚的爸爸,”蒂玛回忆道,“阿卜杜拉就要出發了,为他们的安全祈祷吧。”蒂玛表示,小艾兰的妈妈瑞哈姆在准备行程的时候跟自己提到过害怕和担忧,“她说她怕水,在海上是多么令人恐慌啊”。
她的祷告没能得到回应。共计23名偷渡客挤上两艘限乘4人的小艇,出发不到几分钟,汹涌的巨浪便吞噬了船只,船长弃船而逃。
“小艇从土耳其海港驶出约500米时开始进水,”阿卜杜拉向BBC讲述了他失去亲人的全过程,“尽管我试图抓住孩子和妻子,但毫无希望的是,他们一个接一个死去了。”
“两个孩子从我手中滑走了。当时漆黑一片,大家都在尖叫。我们试图牢牢抓住小艇,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接着,“我尝试着游到岸边,却没有在岸上找到妻儿,我以为他们因为害怕逃开了”。阿卜杜拉没能在约好的地点遇见妻儿,于是去附近医院打探消息,却得知此噩耗。
土耳其当局说,此次沉船事故至少造成12人死亡,其中包括5名儿童。一名参与搜救的人员表示,船只失事时,“大多数人陷入恐慌,不少人根本不会游泳”。
小男孩的尸体漂上了土耳其海滩。身着红色T恤和深色短裤,小腿蜷缩着的艾兰,面朝下静静趴在沙中,海浪间或拍打着他瘦小的身躯,不远处躺着的是他母亲和哥哥的尸体。BBC报道称,地中海边一个渔民发现了小男孩的遗体。他说:“我来到海边看到(尸体),我很害怕。我的心都碎了。”随后当地警员将其遗体抱走,这一“最虐心一幕”被土耳其多安通讯社特派兼摄影记者尼吕菲尔·德米尔捕捉并被广泛传播。
3日,欧美各大媒体都被这张照片刷了屏。意大利《共和国报》将其称为“一张令世界沉默的照片”。英国《每日邮报》惊呼:“人间惨剧的一个小小遇难者!”照片放大到几乎占据了整个头版。美国一家报纸的编辑说,这不是一幅冒犯和血腥的照片,而是对正在欧洲发生的人类悲剧最直接的揭露。
与此同时,小艾兰伏面溺亡的画面传遍了世界各国社交媒体,在网友间引发了巨大的回响。
“人命冲上岸”的标签令其成为推特网站的世界最热门话题。网友以这张照片为原型,或作出善意的修改、或绘制讽刺漫画:有人为他画上了天使的翅膀,挂上红色的气球和彩灯,抚慰幼童离去的悲伤;也有人把小艾兰放在了床上,月光静静洒在他的背部,似乎只是玩累了在休息或睡着了,“这才是艾兰正确的打开方式”;也有网友把艾兰蜷缩的身躯放大,摆在多国首脑围站的正中央,让这小小身躯后背负的难民命题无处可逃。
而在土耳其的一家停尸房外,等待认领妻儿尸体的阿卜杜拉目光呆滞、精神恍惚。“我的孩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没有哪个父母不认为他们的孩子是最珍贵的。”他说,“他们两个真的很聪明,每天都把我唤醒,陪我一起玩。但现在一切都完了!”
过去一再将其拒之门外的加拿大政府在一片指责声中提出通过阿卜杜拉的移民申请,但被他拒绝了。如今妻子和两个儿子都死了,他觉得再去那里已没有意义。曾幻想携妻带子远离战乱,过上“天堂般”生活的阿卜杜拉“只盼望快快回到叙利亚老家,安葬好亲人后向他们诉说心中的痛楚”。
4日,小艾兰和家人的葬礼在战乱中的叙利亚北部家乡举行。从此他和哥哥真正生活在了天堂,一个永远没有战火纷飞和签证阻碍的美好故乡。
在加拿大温哥华当理发师的蒂玛说,“我并不想埋怨加拿大政府,而是要埋怨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必须要做一件事,那就是结束战争。我只想说,结束战争!”蒂玛还说,“这次悲剧应该给全世界敲响警钟:不要再让难民们冒着生命危险去闯那凶险的水域了,不要再让更多的人去送死了。”
尼吕菲尔·德米尔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的这张照片会堪比南非摄影师凯文·卡特在苏丹拍摄的照片《饥饿的小女孩》,引发了全世界的痛心和哀悯以及一场有关死亡的讨论。
德米尔在接受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采访时说:“当我已经意识到无法挽救那个男孩的生命时,我想我必须拍下这张照片……以展现这场悲剧。”她将这幅作品比作自己“无声的呐喊”。
事实上,对每一位试图捕捉欧洲难民生存现状的记者而言,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我们经常会拍到类似的照片,但不会全部刊登,因为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接受BBC采访时,一位土耳其记者坦言,“绝大部分照片是不会被公众看到的。”
的确,9月2日这起难民船事故还远不是今夏地中海发生的最惨痛灾难。
很久以来,一些非洲和中东地区的难民和非法移民主要依靠两条路线偷渡到欧洲:一条是地中海路线,其中又包括了先逃到邻国土耳其,再从土耳其经地中海偷渡到希腊的东地中海路线,和从北非大陆突尼斯到意大利最南部的兰佩杜萨岛的中地中海路线。
《经济学人》一份报告称,相较于去年中地中海路线的火爆,今年从土耳其进入希腊的东地中海路线成为了难民偷渡的主要渠道。曾经是土耳其最著名旅游胜地之一的博得鲁姆市,因为紧邻爱琴海、距希腊科斯岛的最短距离不足5公里等原因,如今已成为众多叙利亚、阿富汗和巴基斯坦难民偷渡前往希腊的首选中转地,这其中又以叙利亚难民人数最多,占到了偷渡人数的59%。
不论是中线还是东线,这片海域看似平静,实则凶险。联合国难民机构统计数字显示,今年以来已有超过20万难民和移民试图穿过这片海域前往欧洲,其中2500多人命丧地中海。另据路透社报道,死亡的人数中,还不包括在利比亚附近海域遇难的大约200人。
联合国把这条海上路线称为“全球最危险偷渡路线”。而土耳其总统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愤怒地表示,见证了人类文明历史几千年的地中海已经沦为了“难民坟墓”。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哀嚎、苦难和死亡几乎每天都在这片海域上演,今年尤甚。
2014年,超过3200人在从利比亚乘船偷渡到意大利的途中遇难。2015年4月13日,一艘满载的船从利比亚出发前往意大利,船上大多是来自非洲各国的偷渡客。在航行了24个小时、离西西里岛只有130公里的时候,船沉了,550名落水乘客中只有150人被意大利海警救起,接到意大利各个港口城市安置,其余400多人遇难。
4月18日午夜,一艘载有950人的非法移民的船只在意大利兰佩杜萨岛以南约200公里的利比亚附近水域倾覆,获救人数不足30人,这也成为了地中海南部海域数十年来发生最严重的偷渡客死亡事件之一。很多偷渡客被蛇头锁在船舱里,翻船时根本无法逃脱。而故事开头的小艾兰和家人也葬身在这片“死亡坟墓”。
死去的人如此之多,以至于联合国的官员把这样的惨状比喻成“种族屠杀”,意大利政府的官员则说,西西里岛上都找不到足够的墓地来安葬这些死者。
土耳其公布的资料统计称,今年1月到7月该国海岸警卫队已展开了585次行动,从爱琴海中救起将近2万名叙利亚难民。
联合国难民事务高级专员办事处女发言人梅利莎·弗莱明告诉媒体,“人们被装船的方式导致了他们的死亡”,她举例道,8月27日在地中海的一艘船中发现了因窒息而死的51人。根据幸存者描述,蛇头按照付费高低分配船上位置,殴打他们、逼迫他们进入船舱的举动时有发生,如果谁想到船舱外透口气,必须交钱。一名幸存的伊拉克医生说,为了能跟妻儿到甲板上去,他给了蛇头3000欧元。
另外,海上天气变化莫测、船只超载严重、设备严重老化、没有配备合格的救生衣等也是造成死亡人数攀升的重要原因。有时为了逃避追捕,蛇头会把船交给偷渡客自己,给他们一个导航仪,这些毫无开船经验的偷渡客只能将命运交给上帝。更有甚者会故意将橡皮船扎破,以博取希腊方面的救援,借机登上欧洲大陆。
第二条是“陆路”,就是通常所说的“西巴尔干之路”:难民们乘车或步行进入马其顿南部盖夫盖利亚地区,北上至库马诺沃,然后穿过塞尔维亚,最后抵达匈牙利。与海路比起来,这条路线的危险性相對较低。
即便路途再平坦,难民们的命运在这条长途跋涉、水陆交杂的曲线图上殊途同归。据BBC报道,奥地利警方在奥地利和匈牙利交界地区发现一辆被废弃在高速公路上的冷藏式货车。在密闭的车厢中,警方找到了至少71具难民尸体,包括4名儿童和8名女性。调查人员表示,尚不能确定死者的国籍和年龄,但很可能是来自叙利亚的难民,原本想通过这种方式偷渡入境,但不知为何被遗弃在密闭的车厢中,窒息而亡。
“这是一条通往死亡的道路,我们穿越森林、大海,还要躲避黑手党和人贩子。”一位难民这样回忆。
“难民们的生存状况非常可怕。”来自英国的志愿者麦勒对CNN诉说,“我看到他们捡拾楼道和路边的垃圾充饥,还会去吃那些喂猫的食物。”
“他们就这样被扔在那里自生自灭,没有东西吃,这绝对是对人权的严重侵犯。”
虽然明知路途艰险、希望渺茫,但人们为什么仍前赴后继踏上这或许有去无回的旅行呢?
24岁的阿富汗难民穆罕默德的答案可能代表了大多数难民的心声。当他前往希腊进而转至欧洲其他国家时,他兴奋地对媒体表示:“我需要新生活,我需要一个新的开始。我想去欧洲是我的出路,那是我想要的生活。”
“是的,这非常危险。但是去欧洲对我的未来和我的家庭还是有利的。因为我可以在那里继续我的学业,我到了那才真正成为一个‘人’。”
来自叙利亚的豪德接受德国之声采访时说,在叙利亚的街头,可能突然就会有炸弹从天而降,“在大海里游泳的危险性要小于炮弹和枪子”。
因此,为了最基本的求生欲望,为了摆脱内乱、恐怖袭击、贫困和政权倾轧命运的人们不得不背井离乡,找寻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而地中海彼岸,灯火通明宛若天堂的富庶欧洲自然成了最理想的地点。进入欧洲,不仅意味着更多的工作机会和经济收入,即便失业,每人每周也能获得维持基本生活的福利救济金(法国难民每人每星期可领到56.62欧元的生活费,德国、瑞典和英国则是35.21欧元、36.84欧元和36.95欧元),还意味着尊严、民主和安全,又或者是做“人”的基本权利。
来自厄立特里亚的泽利特告诉《环球时报》的记者说,他的家人已在德国落脚,他希望能早日离开意大利和家人团聚。
但泽利特只是上帝眷顾的少数。绝大部分难民或怒投海底、或跋山涉水惨死枪下,或在滞留等待的过程中患病身亡。不断涌入的难民潮让欧盟国家在自身利益和人道主义救助间左右挣扎、吵作一团。
更让人揪心的是,难民潮引发了种种社会问题使得欧洲国内反对的声音高涨。“随着难民进入欧洲的欲望日益强烈,当地民众想把他们赶出去的想法也逐渐加强”,《经济学人》如是说。一项最新的欧洲民调显示,去年欧洲公民最忧虑的问题分别是经济、事业、公共财政和移民,今年移民问题已凭借27%的得票率位列榜首,“这在欧洲42年的历史里尚属首次”。近年来,极右政党在各国大选中的异军突起就是明证。
美国皮尤研究中心公布的民调显示,69%的意大利民众认为难民是意大利社会的一大负担,因为他们抢走了当地人工作的机会,占用了社会福利,“在意大利,罗马和特雷维索市居民举行抗议活动,反对政府在城市中安置难民的举措。一些人向运送难民的车辆投掷饮料瓶等物体,甚至冲破警戒线与警方发生冲突”。
就连一向对难民持友好和欢迎态度的英国、荷兰和德国民众,也难免产生了些许厌恶情绪。他们认为,难民的进入一定程度上拉低了他们的生活质量,信仰、宗教和文化的差异给社会带来了很多不安定的因素。
上半年,德国东部已发生超过200起针对难民的袭击事件,包括纵火和用燃烧弹袭击难民住所。而从卢旺达监狱逃脱出来的阿里·穆萨回忆第一次来到英国乡村的场景时也表示开启新生活并不容易,“当我到达避难地时,当地民众对我非常反感,一大帮孩子将我围住并朝我扔鸡蛋”。
最近一段时期,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的火车站几乎陷入瘫痪,大量的难民从土耳其出发,历尽千辛万苦,穿过保加利亚、塞尔维亚、罗马尼亚,抵达匈牙利。他们希望从这里出发登上火车前往德国、法国。
9月3日,一列满载难民的火车驶出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不久就停了下来。原来,这是匈牙利警察设计的一个“阴谋”。这列火车根本不会开往德国,车上的难民将全部都被送到布达佩斯郊外的一个临时安置所关起来。
幸运的是,黑暗总是和光明如影随形。空前的难民潮消解了欧盟一体化的神话,却使得人道主义精神成为了整个欧洲社会的主流和基调;少数极右翼分子的暴力排外抵挡不了社会力量和民间组织的愈发活跃和重要。
几天前,一个流落黎巴嫩街头的叙利亚男子一夜爆红,他扛着熟睡的女儿在街头贩卖圆珠笔,这一幕被上传到众筹网站,很快便募得了11.7万美元善款。
而接受难民的大户——德国,绝大多数德国人没有选择“高冷”、排斥或者是冷漠,相反是人们热情的欢迎和援助。日前一列载有约450名难民的专列火车抵达当地车站时,德国民众纷纷鼓掌并向他们派发糖果以示欢迎,一些人当起了志愿者义务为难民提供帮助。
居住在德国汉诺威近郊的87岁老人伊尔莎,早在一年前就收留了一对来自叙利亚的母女。曾亲历第一次海湾战争的她深刻体会动乱带给普通民众的悲恸,“我经过战乱的痛苦,对我而言,帮助她们只是举手之劳”。
英国和法国民间组织的数量也在骤增。BBC网站上经常能读到有关各种救援志愿者群体的报道。一法国协会组织自创名为“CALM”的网站,活动发起人表示,这个译为“自家”的网站有两个创办初衷,一是鼓励国人主动打开家门接纳难民,二来是改变人们对难民根深蒂固的偏见,帮助移民融入新生活。仅9月4日一天,就有1000人申请接收难民,甚至还有的来自法国本土之外。
在人口仅有30万的冰岛,女作家尤文斯狄蒂尔发起了“叙利亚的呼唤”运动,呼吁更多居民收容叙利亚难民。
芬兰总理席比拉5日宣称,他将把自己北部坎培尔的住宅提供给涌入欧洲的难民居住。
而在埃及,坐拥30亿美元身家的电信大亨纳吉布·萨维里斯宣布,他愿意自掏腰包买下希腊或者意大利的一座岛屿,“收容最近逃离中东,涌入欧洲的难民,甚至顺势建立新的国家”。
当被问及这个设想的可行性时,萨维里斯表示“很有可行性”,因为希腊和意大利“有几十个荒岛,能够容纳几十万名难民”,他将寻求与两国政府商讨购岛计划。
按照他的估计,购买希腊或意大利的一座小岛约花费1000万至1亿美元,但更重要的投资是岛上的基础设施建设。
“先是搭建难民居住的帐篷,然后开始雇人修建房屋、学校和医院。”萨维里斯承諾,难民在岛上将被保证“人”的尊严,而非如今在欧洲所遭受的“牲口”般的待遇。
当然,有爱心的有钱人可不止萨维里斯一个。2013年,31岁的美国企业家卡特兰博内和家人在地中海度假时,偶然间看到海上漂浮着死去偷渡客的夹克。良心备受拷问的卡特兰博内和妻子做出了一个改变他们一生的决定:成立一家非政府机构,专门在地中海上救援落水的偷渡客们。很快,他们注册了Migrant Offshore Aid Station (Moas)。2014年6月,卡特兰博内在北美购买了一艘已经退役的美军训练船“凤凰”号开始正式的搜救工作。
到目前为止“凤凰”号一共救起了9313人,总花费在800万美元以上,已经耗掉了卡特兰博内和妻子在过去十年赚的大部分的钱。但卡特兰博内并不后悔:“如果你看着你的邻居死在你家的后院而不出手相助,那么你对他的死就负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