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玺：从唐太宗的玉玺、慈禧的珍宝，到新世纪的奢侈品首饰

谢培

我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忽略了这种美。碧玺，这个拥有800多种色彩的天然宝石品类（能够胜任珠宝制作的多达50余种），很早就被追求美的人们装饰于各种器物之上，但真正被了解，距今不足250年。它在世界各地皆有出产，算不上罕见，但其中色彩艳丽晶体通透者光彩夺目、沁人心脾，亦算是珍贵稀有。硬度介于钻石与玉之间的碧玺是多变的。曾经，东方人用琢玉的方式把玩碧玺，柔润的打磨，圆滑的雕刻，让艳丽的碧玺拥有深度。慈禧太后便钟情于碧玺的这一面。近年钻商们开启了更为罕见的彩钻这扇门，也为彩色宝石打开了一扇窗，彩宝中色彩最为丰富的碧玺便被按照钻石的方式切割、打磨，展现出它锐利的另一面。

碧玺既深邃亦多彩，虽闪亮也温润。更重要的是，尽管顶级碧玺价格不菲，但总体说来，拥有它们，比起已成垄断的钻石，要让主人轻松得多。

唐太宗的玉玺

我们无法像追溯钻石的历史一样追溯碧玺的历史。三千年前，印度教视钻石为具驱邪法力、最灵验的护身符，钻石开始踏入人间舞台。据传，碧玺最早出现在中国。贞观十八年（644年）唐太宗征西，曾获得碧石并将其制成玉玺，据说这也是“碧玺”一名的由来。中国人发现碧玺的时间应该比唐太宗要早得多，但目前并无更确切资料。明代史料记载，皇帝曾指派太监或大臣到云南腾越督办采购宝石，除了红宝、蓝宝之外，碧玺也位列其中。永乐年间，郑和第三次远航，锡兰（今斯里兰卡）国王亚烈苦奈儿向明成祖朱棣贡献宝物，亦有碧玺。自清代开始，碧玺的称谓开始千变万化：清初谷应泰著《博物要览》称“披耶西”，康熙时期的《清会典》称“碧亚厶”，乾隆时期的《滇海虞衡志》称“碧霞洗”，“碧霞玭”或“碧洗”，光绪时期陈性所著《玉记》中称“碧霞希”，至清末民初，“碧玺”的简称才固定下来。

人们对于碧玺的了解，远比懂得使用它要晚得多。1703年夏天，几个阿姆斯特丹小孩耍弄水手远航带回的石头，它们在阳光下显现出奇异的色彩，还能吸引或排斥例如灰尘、草屑这样的东西。荷兰人把这种石头称为“吸灰石”（ashtracker）。人们发现，“吸灰石”与祖母绿有所差异，而在18世纪之前，碧玺通常被认为是祖母绿石。

直到1768年，瑞典科学家林内斯发现了碧玺所具有压电性和热电性：它受热或摩擦时会产生静电磁场，能吸附周围较轻的物体。至此，“何为碧玺”的答案才得以跨越一大步。面对明显的外形差异，林内斯使用Tourmaline一词来给碧玺命名，衍生自古锡兰语，意为“混合宝石”。因为碧玺的物理特点，科学家们之后常用它来测定物体的发光强度与压力，“二战”刚开始时，Tourmaline是唯一用来判定核爆压力的材料。

在化学家眼中，碧玺是“极为复杂的硼硅酸盐，呈六方环状结构，阳离子之间类质同象替代非常普遍”，因为成分不同而呈现出从深蓝、暗褐、黑、黄、黄褐、玫瑰红等色。有不少人认为碧玺是水晶的一种，其实二者是构成迥异的两种矿物。

碧玺的产地很多。中国主产于新疆阿尔泰和云南哀牢山，美国有优质粉红色碧玺，意大利以无色碧玺而闻名，但巴西才是碧玺的集中营，盛产红色碧玺、绿色碧玺和碧玺猫眼，其中米纳斯克拉斯州的彩碧玺占世界总产量的五至七成，克鲁赛罗地区一座名为“祖母绿之山”的矿地，盛产绿色碧玺与蓝色碧玺，它们很像祖母绿——而事实上，这座“祖母绿之山”至今未发现祖母绿。

碧玺的产量并不小。因稀有度不同，优质的红碧玺一直比其他碧玺售价高。1989年，巴西帕拉依巴州的一个小村落发现了全新颜色的天蓝色碧玺，被命名为“帕拉依巴碧玺”，据说由于矿藏、晶体、矿权纠纷等问题，其价位一直居高不下，优质帕拉依巴碧玺售价高达每克拉2万美元。

中国最大的“碧玺收藏家”

在帕拉依巴碧玺出现之前，最珍稀的碧玺当属“西瓜碧玺”，当一颗碧玺呈现内红外绿时，便可以被称作“西瓜碧玺”。有趣的是，东西方都采用了“西瓜”来命名这种碧玺。

提起“西瓜碧玺”，便不得不提及中国最大的“碧玺收藏家”慈禧太后。至清代，碧玺早已成为皇家和官家的常用之物，二品官员顶戴花翎和朝珠中，碧玺是必不可少的材料之一。嫔妃们钟情用碧玺制作的饰物，慈禧太后更是达到了碧玺的收藏顶峰。

位于美国加州大梅萨平原的伊巴拉雅矿，盛产优质粉红碧玺，19世纪末闻名于世。根据美圣地亚哥自然历史博物馆提供的碧玺贸易资料，慈禧太后从1902年（庚子事变后第二年）至1908年去世的6年间，每年都让宫廷造办处赴美采购数吨各色碧玺（粉红色碧玺居多），到1911年止，清宫廷造办处总共从圣地亚哥采购了120吨碧玺，当中的大部分由美国珠宝商蒂凡尼（Tiffany Co）公司经手，并由其公司宝石学家J.L.坦纶博姆鉴定。

生前身后，慈禧太后都没有放弃自己对于碧玺的喜爱。据清皇宫档案《普陀峪金井安放帐》记录，从光绪五年（1879）3月至光绪三十四年（1908）10月，陵墓官员曾奉懿旨先后六次向金井投放的大量宝物，其中碧玺类计有红碧玺镶子母绿别子一件、红碧玺长寿佩一件、黄碧玺葡萄佩一件、红碧玺葫芦蝠佩一件、红碧玺双喜佩一件和红碧玺佛头塔一件。据清朝内务府簿册所载，殓入棺中的碧玺首饰有：红碧玺朝珠、红碧玺手串、紫碧玺手串、红碧玺念珠、金镶红碧玺正珠、红碧玺抱头莲、绿玉镶红碧玺抱头莲、红碧玺绿玉穿珠菊花、红碧玺镏子、红碧玺帽花等，“碧玺、白玉共二百零三块”。慈禧太后脚蹬的“碧玺莲花”，“重三十六两八钱，估值七十五万两”。清末大太监李莲英之侄李成武所著的《爱月轩笔记》是记载慈禧死后陪葬物品最可靠的证据，其原始版本失传。中国科学院王春云博士一直致力于中国古代珠宝自然历史研究，他对《爱月轩笔记》流传的两个较可靠的复制版本进行了比对：1928年畴隐居士的《佛学大辞典》称“（慈禧太后）足旁左右翡翠西瓜各一枚，青皮、红瓤、白籽、黑丝，约值二百二十万两（白银）。翡翠甜瓜四枚，系二白皮、黄籽、粉瓤者，二青皮、白籽、黄瓤者，约值六十万两。此四甜瓜称绝品，其价值今不止几十万两（白银）也。”1943年赵汝珍的《古玩指南续编》的版本是：“（慈禧太后）足旁左右翡翠西瓜各一枚，青皮、红瓤、白籽、黑丝，估价五百万两（白银）。翡翠甜瓜四枚，系二白皮、黄籽、粉瓤者，二青皮、白籽、黄瓤者，估值六百万两（白银）。”

所谓“翡翠西瓜”与“翡翠甜瓜”应该就是来自伊巴拉雅矿的“西瓜碧玺”，王春云博士指出：“翡翠西瓜所特有的双色组合当时几乎只有圣地亚哥的碧玺矿才具备。”伊巴拉雅矿出产的大部分碧玺都供给慈禧太后的宫廷，辛亥革命爆发后，伊巴拉雅矿也因失去最大客户而被迫关闭。1928年，孙殿英“东陵盗宝”。至今，“翡翠西瓜”、“翡翠甜瓜”仍不知所踪。根据王春云博士估计，慈禧太后的“翡翠西瓜”现代估价约为2500万美元，“翡翠甜瓜”现代估价约为350万美元。

碧玺新风潮又起

进入21世纪，碧玺愈来愈频繁地回归人们的视野。就连荒置多年的伊巴拉雅矿也重新开发了。近几年，国际顶级奢侈品牌和全球珠宝首饰领先者们的碧玺也吹起了这阵风潮。

Dior高级珠宝设计师Victoire de Castellane说：“我喜欢彩色宝石，它们就像糖果般吸引人。”2009年，她设计了“LaBague”系列——26颗顶级碧玺戒指，l、a、b、a、g、U、e七个英文字母以草写字体形成精美戒托，字母上镶钻，环绕着戒台中央的15克拉以上的顶级碧玺主石。

2011年，HERMeS的经典戒指Nausicaa主打马衔造型。其中一款在外层马衔造型上镶嵌白钻，中置大块绿色碧玺。

2011年11月底，Chopard（萧邦）推出全新Temptation珠宝系列，除了使用各色钻石之外，该系列更采用了红碧玺、帕拉依巴碧玺、石榴石、紫水晶等彩色宝石。

自2009年开始，Louis Vuitton艺术总监LorenzBaumer操刀设计的L'AmeduVoyage高级珠宝系列就以旅行为主题的设计，将碧玺与其他珠宝进行了搭配，这其中有“镶饰着粉红色、绿色碧玺、绿宝石及黄水晶、紫水晶的热气球”，“由祖母绿、沙弗莱石及碧玺所组合而成的热带雨林戒指”以及“粉红碧玺玫瑰金鸡尾酒戒指”。

2011年年底，Tiffany的“珠宝诗人”约翰史隆伯杰设计款名为“star”钻戒，由钻石构成的星星围绕的，是一颗1696克拉椭圆蓝碧玺。

碧玺得到关注的背后，是渴望拥有它的代价不得不提高了。有媒体报道，碧玺价格在近几年内提升了“8至10倍”，这或许是一个有些夸张的数字。拍卖市场上的古董估价并不能作为现售商品的价格参照。在ENZO碧玺品鉴会上，碧玺饰品的价格从数万到上百万不等。

如何评价碧玺

碧玺可分为：红色碧玺、绿色碧玺、蔚蓝碧玺、黑碧玺、紫碧玺、无色碧玺、双色碧玺、西瓜碧玺、猫眼碧玺、帕拉依巴碧玺等14种，

颜色：以通透光泽的蔚蓝色（帕拉依巴碧玺）、鲜玫瑰红色及粉红色加绿色的复色（西瓜碧玺）为上品。

透明度：碧玺要求晶莹剔透，越透明质量越好，不要有明显雾感或不透明。

纯净程度：碧玺性质比较脆，容易产生裂隙，同时，内部会含有大量包裹体，大量的裂隙和包裹体的存在，会影响碧玺的透明度、颜色和光彩，而内部十分纯净的碧玺也比较难得，属于上品。在挑选时，尽量挑选内部干净的。

碧玺的保养

碧玺具有脆性，佩戴时应避免外力的碰撞。

不佩戴时，应单件放在首饰盒中，不能堆放在一起，以避免相互摩擦。

绝对不可以放入超声波震荡机中清洗，会导致破裂。

使用温水，中性洗涤剂（洗洁精）和软毛刷清洗。

避免接触到高温和热水（会褪色），洗澡时不要佩戴。

可以使用酒精擦拭宝石表面。

汗渍、灰尘会使首饰失去光泽，需要定期清洗。

接受专业护理，至少每三个月要到专业珠宝店做次全面检查和专业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