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稻花村
收工了,一起谈谈性
文/稻花村
1998年,我和妻子一起到外地打工。我在建筑队做力工,妻子给这些建筑工人做饭。
一天晚上,妻子红着脸跟我说,建筑队的人太粗俗了。要到中秋节了,一部分农民工要统一租车回家。头天晚上,他们在伙房外面水池子里刷饭盒,隔着墙妻子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对话的双方是我们一个村子的,是我们的长辈。一个说:“小子,你算熬出来了,明天晚上就能够屁股朝上了。”另一个说:“憋半年了。老叔,你要是想我婶子,你赶紧找棵葱,把你那东西弄葱叶里,我明天回去给我婶子捎回去。”
我和妻子都很尴尬。叔侄的辈分都不顾了,说着极其荤色的话。性,在这个时候真的是一件没有了尊严和底线的事情。
工地管事的是我们同村的一个长辈。他那个时候公开找小姐,有时候就在刚建到一半的楼房里搭床铺,在外面跟小姐喝酒后,领回工地过夜。
有一次他带着我们几个去外边拉料。那段时间,路边饭店里有小姐揽客。我们的车被拦下了,他带着我们4个农民工进到饭店里。老板娘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就给沏茶,问是不是要那个。
他瞅我们几个,尤其针对我,“不准你回去说,听见没,嘴严点!”我连说肯定不说。他就凑钱,本来想请客给我们每人找一个。可他只剩100块钱了,就说:“这次我打炮,以后请你们。”
讨价还价,70元钱讲妥,他带着一个女的进房间。我们4个不敢走,在外面喝茶等他。看到他一脸大汗地出来,那小姐还撒娇,“完蛋玩意,连来带去才半个小时,我还没过瘾呢。”惹来一阵笑声,我心底陡生一种悲凉。
他找小姐有个特点,就是问小姐是哪儿的。农村的他连边都不沾,只要说是城里的,他就花钱做,像有种仇恨在里面发泄一样。
晚上回到工地,妻子看我打蔫,追问之下,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然后,我俩都哭了……
建筑工地人最多的时候,80多人睡一个大通铺,根本无法解决性的压抑。
星期六中午下班,老邰他们工棚里来了3个女人。那3个女人很热情,说师傅,我们是美发学校的实习生,想给师傅们免费理发可以吗?
农民工们愣了,没有敢搭茬儿的。女人看见了老邰,说老师傅,你带个头,我们先给你理发,行吗?老邰掐着饭盒,不知道是拒绝还是答应,人家就热情地把他按在椅子上,麻利地拿出推子剪子,给老邰围上了围布。老邰慌了,不敢动,听任几个女人摆布。
老邰开了头,农民工们就纷纷被按在椅子上理发。3个女人很热情,不断征求他们的意见。问想剪什么样的头型,长点还是短点。他们回答很实在,怎么整都行。
3个女人忙活了几个小时。临走说下个星期六她们还来,只要师傅们不嫌弃。
女人走了,工棚里发出一片欢呼。有农民工说,那个女的奶子大,剪头的时候蹭着他头皮了,当时脑袋像过电了一样。评完奶子,开始说屁股,这3个女人的屁股小而翘,不像工地边上开小吃部的娘儿们,两扇大磨盘似的。
后来,大家决定给3个女人起个名字。奶子大的,就叫大奶子。屁股翘的,就叫翘屁股。剩下的那个没有什么特征,老邰说,叫红裤头吧。梳子掉地上了,那女的猫腰去捡,裙子撩起来了,是红色的。
打这以后,星期六就成了农民工们的节日。大家这天干活的劲头足,气氛活跃。下班都在等着3个女人赶快来。来了,大家就围一圈子,不理发的坐边上看热闹。老邰还买过两个西瓜,切了给3个女人吃。
女人跟农民工们慢慢熟了。
熟了以后,农民工们晚上的笑话就少了。大家在一起更多的时候是检讨,说咱们真不是东西,人家对咱这么好,可咱心里想的是啥?基于此,应该给人家平反,把名字改了,叫人家本名。
这个星期六,红裤头没来。翘屁股说,老师傅,你的头是孙丽剪的,她今天有事,下星期六你等她吧。我、春燕和孙丽都是一个村的,在城里学美容美发,到这实习,练练手艺。
老邰放松了很多,说那孙什么的妹子今天咋没来呢?翘屁股说,孙丽的男人年龄很大。孙丽的爹住院没钱,是这个男人掏的手术费,孙丽就嫁给他了。这个城里男人对她不好,在外面有女人。孙丽想自己养活自己,才学了理发。
下个星期六,红裤头果然来了,额头上贴着创可贴。老邰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红裤头给老邰理发,老邰这回没有紧张。
马路对面一辆吉普车上下来4个男人,气势汹汹地向这边走来。领头的是大肚子,他冲红裤头笑,说,行啊你,有本事了,跑这丢人现眼来了,跟我回去。
老邰的头剪了一半,红裤头说,等我把这个剪完。大肚子说,你少跟我装,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告诉你,孙丽,像你这样的女人我一划拉就一群,少跟我装清高。走不走?红裤头咬牙,半天说,不走。
大肚子看了看老邰,臭民工,滚一边去。大肚子伸手来抓红裤头,揪住头发,踹了几脚。
事情发生得突然,农民工傻了。红裤头很难看地摔倒了,裙子全部撩起来,里面露出窄窄的红裤头。
老邰的眼睛里湿漉漉的,带着阴阳头找家伙儿,看见铁锹抄起来。老实的老邰说:整死你个杂种……
老胡家住在黑山,他不缺钱花,来建筑队打工是自愿的。他今年55岁,丧偶7年。他不喜欢种地,寂寞。喜欢跟着熟人去外面找工地干活。
他跟别人最大的不同是有个笔记本电脑,他用它看光盘。主要是黄色的,三级片什么的,不知道他从哪里淘弄来的。每天下班,他就放电脑里的片,喝酒。
老胡感觉这是一种生活乐趣。建筑队人多,说点不正经的嗑啊,打打扑克啊,比家里好。老婆死的时候他50不到,性方面还是有需求的。他来工地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解决性生活问题。
这就奇怪了,别人都是回家解决,他反倒跑工地上来。他在村子里找不到,村子里没有小姐。儿女们都在村里,没有不透风的墙,老胡不敢。自己为了性叫儿女们没法在村子里抬头,还不如出来呢。早些年他没有结婚,是因为孩子们小。他必须给孩子们都安顿好,成个家。现在这岁数不好找,找完了孩子们也不愿意,涉及财产问题。
下雨天,建筑队停工的时候,老胡就出去找女人。也不是啥严格意义上的小姐,他找的都不是很年轻的那种。他有时候还带工友去,一般都是三十五十就能成交的,找个几十元钱的旅馆,完事就走。
老胡的床铺很干净,看起来也很精明,也没有实际年龄那么老。有人逗他:“老胡,这周打炮没?”老胡也不恼,回一句:“看你像个炮!”
这些朴实的农民工,他们不直接说性,都说“打炮”。“打炮”和他们吃饭睡觉一样成为了必不可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