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莱
他是谢娜、张靓颖、尚雯婕、杨坤等著名歌手的御用词人,曾凭借为尚雯婕创作的歌曲《候鸟》获得内地最佳词人殊荣。“如果四季轮回爱上漂泊,如果湖水清澈倒映着我,如果天空广阔从不寂寞,只为远方自由湛蓝的王国。”沈松的词作中常常充满着浪漫的意象和充沛的情感,然而作为娱乐跨界大玩家的他,作品中也不乏许多鬼马的想象。面对近年来华语歌坛音乐品质持续下滑的现状,沈松有特别的话想说……
音乐时空:流行歌曲终究是歌词的创作,是语言艺术的创作,同样美好的事物在不同作者笔下,就有着不同的风格和不一样的享受。你的歌词世界是怎么样的?
沈松:词作者更像是一台摄影机,纪录与捕捉很多人生故事。在我的词作履历中,有比较明显的阶段划分:最早的青涩期,喜欢用生僻、另类的词语来塑造所谓的意境,例如为李慧珍写的《世纪末》,这个阶段会被感觉过于束缚,词作显得堆砌与生硬,歌手其实需要把歌词诠释成自己的感情唱给广大歌迷听。之后的阶段我更注重与歌手的沟通,通过听到、感受到的趣事,提炼并且转化成歌手的语言来表达,例如杨坤的《穷浪漫》《一直走下去》,写的就是坤哥想说的话,经历的生活。甚至包括《菠萝菠萝蜜》,因为沟通中发现谢娜很希望用一首歌曲致敬周星驰与《大话西游》,所以这首歌虽然像儿歌般鬼马,但用词又不失浓郁的“娜式风格”。我喜欢用故事性的有代入感的文字为歌手营造氛围,例如黄征的《爱情傻瓜》,就叠入了很多人的失恋态度。
音乐时空:出生于建筑世家的你,为什么会选择现在的职业,听说你的父亲对你的影响很大?
沈松:父亲毕生的精力都献给了中国的建筑装饰设计事业,古稀之年依旧能用年轻人的思维推陈出新,他一手打造的重庆小龙坎地铁的涂鸦风格让我敬佩不已。我可能从他身上更多的继承了创作的思维与灵感,虽在完全不同的领域,但耳濡目染父亲的创作,其实在很小的时候就树立了创作的人生追求,也算是传承家风的体现吧。
音乐时空:你会怎么看待流行文学与流行音乐的关系?
沈松:相互依赖,缺一不可。很多歌曲都来自文学的灵感,例如《挪威的森林》。披头士乐队的《挪威的森林》,歌词叙述一名男孩高高兴兴地要去女孩家,参观像挪威森林一样的女孩房间,结果隔了一个晚上,醒来一看,房间里早已是空无一物,不见芳踪。那房间就像是挪威的森林一般,冷冷清清的。仔细回想,昨夜让自己如此心动不已的究竟是什么?会不会充其量只是自己喝醉了酒所做的一场梦而已?那位令人魂牵梦萦的女孩,是不是就像都会中微弱的萤火,转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段话的出处是原载于1987年的《群像杂志》,被收录在村上春树评论集《村上春树》中。
音乐时空:获奖词作《候鸟》是否是你本人最得意的作品?它的创作故事是怎么样的?
沈松:《候鸟》不是我自己最满意的作品,但确实因为获奖的缘故使得自己对这首作品比较满意,人都会有虚荣心作祟嘛。从创作角度来讲,一直希望为雯婕写一首能够总结她从选秀到从艺的心路历程的作品,以此感恩歌迷。而过于直白的词语不太适合她的气质与形象,因此借用了候鸟这种很勤勉、勇敢的鸟类作比喻。那段时间她的事业处在低徊期,希望她用这首正能量的歌提醒自己不要灰心,继续不停的飞,越飞越高。后来雯婕参加《我是歌手》达到的高度以及重拾的信心也证明了机遇更偏爱努力的人。
音乐时空:张靓颖、尚雯婕、杨坤等歌手和你之间的合作模式是怎么样的?他们是否会有自己的修改意见,你又是怎样处理的?
沈松:我很愿意跟这些具有音乐天赋、悟性很高的歌手合作,他们会让自己进步得更快。比如靓颖会尝试录好几版词挑选,用天秤座的方式反复沟通;坤哥则更坚持要走心,走心再走心的音乐,华丽的辞藻都会被拎出来改掉,我给坤哥的修改版本也是最多的,以《穷浪漫》为例,最初的副歌是:“我们爱这样一种浪漫/感受彼此之间的温暖/许多年以后走在街边/用一生时间去相恋。” 意思虽然对了,但无非就是多了一首男版“最浪漫的事”,因此坤哥跟我聊他过去贫穷时代的爱情,单纯、快乐、内心充满富足。这种爱情的质感很打动我,于是歌名也从“一种浪漫”变成了“穷浪漫”:
“我们爱这样的穷浪漫/就算没有钱再苦再难/感情不需要用来计算/永远其实并不遥远/我们爱这样的穷浪漫/平凡的只有吃饭洗碗/活在只有你我的世界里/真实的拥抱最温暖”。
这种一遍遍叫停、颠覆、推倒重来的过程虽煎熬虐心,却也乐趣无穷,所以我对这首词至今仍记忆犹新,所以录音棚是记录一个音乐人最多努力与坚持的地方。
音乐时空:哪首作品是你耗时最多的?讲一下它的创作故事。
沈松:其实我在圈内被称为“快手词人”,基本上会比约定的交稿时间提前三四天的样子,但有些歌词确实耗时良久,修改过无数次。比如羽泉的《世界都在看》,陈楚生的《绿动》,这两首歌大概修改的版本有十几稿之多,一方面是歌手严谨的要求,另一方面对于商务与命题创作的特殊性,客户与品牌商都会参与关键词的修改,会让歌词成型缓慢。
音乐时空:当代华语流行歌词的创作有爱情流行歌曲类,这类流行歌词占流行歌词创作的80%以上。你怎么看待这个市场?这对于你的词创作是优势还是挑战?
沈松:存在即合理,爱情歌曲的比例也从侧面反映了时代的需求。我更呼吁多一些人文关怀、环保题材的歌曲出现。毕竟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亲情、友情等等同样会让我们感动,只是很多唱片企划和制作人太多从商业角度考虑,为了歌曲好卖,命题要求过于单一,期待大家可以放弃短浅的视角,让流行音乐不只有男欢女爱。
音乐时空:在“爱已成灾”的流行音乐中,描写爱情的歌曲比比皆是,有的哀婉凄恻,使人萎靡消沉;有的泼辣大胆,直奔主题。你的爱情词作中,最想体现的是哪一点?
沈松:《爱情傻瓜》里的爱是男人的包容;《穷浪漫》里的爱是拒绝物质,勿忘初心;《不枉》里的爱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其实词作中所有的爱只要不是无病呻吟、虚情假意、能够触动人心,就是好的作品,面对这么多情爱主题的歌曲,既不要乱棒打死,也不能任其无氧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