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端节”赛马仪式考略

2015-08-20 08:40李文
武术研究 2015年1期
关键词:水族赛马

李文

摘 要:在过渡礼仪理论基础上,文章采用访谈法、实地考察法、文献资料法对水族端节赛马仪式多维度考察,研究得知:祭品作为物化的符号凝聚水族人民的期望;水族端节赛马祭祀并非独立的系统,而是与家族祭祀、村寨祭祀构成一个整体;水族赛马祭祀在分隔、边缘、聚合仪式阶段有着不同的象征体系,相互独立又互相依存,在过程中认同并在生活中践行着水族民族文化。

关键词:水族 端节 赛马 仪式中图分类号:G8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5643( 2015)01-0093-031 前言

仪式作为民族意识的叙述体,民族传统文化的记忆载体,刻录着民族自身的文化认同和识别系统,在民族传统节庆日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在体育社会科学的研究中,对节日庆典仪式的研究不再局限于学科之间的羁绊,不再以仪式本身作为其研究的核心要素,而是将仪式置于广泛的民族社会体系中运用参与观察的方式来思考。

仪式是民族认同、情感、意识等集合系统的实践体,但是如何去具体来考察和揭示作为实践体下的子系统之间的关系,在这个复杂系统背景下探究作为一种实践体的仪式如何诠释民族自身的存在感和价值观仍然还不清晰,这导致目前民族节日庆典仪式的研究处于意识曲解的境况。本研究以水族“端节”赛马为研究逻辑起点,以过渡仪式理论作为研究的理论基础,运用过渡仪式理论探讨水族赛马仪式如何在分隔、边缘、聚合过程中形成本民族自身的符号识别系统,以思重新解读仪式下的民族文化范本。仪式本身作为理解、界定、诠释和分析社会性的核心环节,具有多维视觉的解读意义,从人的认知至具体实践活动都涵盖之内。顾晓艳等从文化变迁的角度分析水族赛马活动的特征变化。李景繁从人类学的视角探究水族赛马仪式的特征及其功能。张兴雄则从水族祭祖仪式“游端”阐述水族内部宗族结构体系等。基于前人的研究基础和不足之处,本人于2012年10月3日至6日、2014年10月2至4日水族端节期间两次赴三都水族自治县塘州镇和三洞镇以参与观察、个别访谈的形式进行实地调查,了解“端节”赛马仪式背后的民族认同机制轨迹,并结合相关的人类仪式学的研究以类别比较的方式对水族“端节”赛马仪式进行个案典型研究。2 过渡礼仪相关理论概述

首版于1909年的《过渡仪式》(阿诺尔德·范热内普)堪称民族学、人类学、民俗学研究著作中的经典,对仪式机制和人类行为研究的贡献是多方面和意义深远的,此书虽然在以涂尔干为首的年鉴学派主导时期的思想体系中处于“边缘”状态,但在20世纪后半叶,随着社会学领域学术的反思与批判,过渡仪式中的学术思想开始受到肯定和认可。阿诺尔德·范热内普在学术著作中将仪式视为动态的演变过程,在仪式内部机制演变过程中存在分隔一边缘一聚合三个不可分隔的进程轨迹,轨迹的演进过程实质反映个人社会身份、状态的转变过程,以使得仪式参与者确立自己在民族社会关系中的合法地位和权利,过渡仪式将以仪式围绕起来的社会关系中的过去和现在、普遍与特殊、个体与整体作为一个完整的模式来理解和阐述。仪式作为一个节点、一个表征体系是实现其对话的枢纽。

阿诺尔德·范热内普在对仪式的阐述是建立在对动态的习俗和生活实践活动的基础上进行的,在方法上寻求民俗实践的整体规律,将过渡仪式置于整个人类社会行为之中来研究,而人类社会实践行为是呈现出动态的演变进程,就像人类的诞生到死亡这一阶段过程所体现出来的各种仪式活动都赋予了个体具备能够在一定阶段实现某种实践能力的权利。权利的确立需要仪式作为沟通和维持的途径,仪式中的时间、空间、祭品等对权利的确立给予解释性质,阿诺尔德·范热内普将这一过程视为从一种状态进入到另一种状态的线性进程模式,这一模式是多层次,分阶段进行的,包括三个亚类型(既分隔、边缘、聚合)。

(1)个体在没有通过出生或特别的手段而进入群体,成为群体中的成员之前,被视为处于隔离状态,正如从神圣世界到世俗世界,需要特殊的仪式使二者分隔,与先前的环境隔离,是一种时空上的转换,还没有得到内部心理上的认同。分隔礼仪不是融合礼仪,而是为边缘礼仪作准备的阶段。

(2)个体进入群体过程中,需要“净化”礼仪,使个体遵循群体或者社会的价值规范体系、使个体在心理上认同群体的社会道德体系,并使个体在社会活动过程中践行,作为仪式性过渡的行为方式,是每一个个体要融人新的社会关系必经阶段。打破原有的世俗行为规范,适应新的教导规范,边缘礼仪处于这两种“结构”的交界处,是游走于两个世界的转换过程。(3)聚合礼仪是社会角色、身份转变成功的标志,个体获得群体认可,通过施予或某种形式的礼仪使个体在群体中合法地位的确立。3 水族赛马仪式诠释

水族赛马仪式是一种在特定场所对水族成员共同的宗教信仰和价值体系进行实践的宗教行为,在多数的研究中,水族赛马仪式被视为“独立”的系统,视为马坡“开道”的仪式,仪式程序由几个具有符号象征意义的结构构成。水族赛马仪式步骤一般为由寨中德高望重的长者主祭,长老要在端坡上设一供席,上摆各种各样的祭品,隆重祭祀开辟端坡的祖先。长老伫立桌前神情肃穆,端着斟满酒的酒杯,口中念念有词,大多是对祖先的怀念和吉祥如意的话语。在整个祭祀仪式过程中,仪式的表现形式、地点、事件、程序、人物、器具以及地方习俗等物化的事物构成仪式的社会记忆存储器,这些事物并非简单组合起来的仪式表现,仪式中的角色超越个体展现出民族的变迁、历史、文化,不局限于表达却诉说着民族之间共同的信仰崇拜、民族认同。以下通过水族赛马仪式中的祭品(鱼与酒)言说水族的内在诉求。3 1鱼——图腾崇拜的基因水族对鱼的崇拜多有考究,主要缘以神话传说(鱼托葫芦)、对鱼繁殖能力的崇拜、以鱼占卜等多有关联,但其主要原因是在原始社会的知识体系是建立在低级的文明社会中,水族对鱼的崇拜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涵义,是建立在以“鱼作为自然物来沟通或者改变某种现象。在”鱼托葫芦“的神话传说中,正是以鱼作为象征符号去满足人求生的本能。在水族赛马祭祀活动中以”鱼“祭”天”正是水族寨老以鱼作为象征符号(沟通工具)诉求神灵对水族民族的护佑。鱼在整个祭祀过程中充当特殊的交换形式来实现神一人虚拟对话。3.2酒(九阡酒)——赛马祭祀仪式的交通在祭祀仪式研究中,酒作为具有丰富表述内涵的功能性物质符号.在祭祀仪式中充当重要角色。在水族端节期间,“游端”活动中主要以酒为节点(交杯酒)来证明、确认彼此之间的次序性社会关系以加强民族凝聚力,在特定的赛马祭祀仪式中也有着特定的“专属性物质符号”,在祭祀活动中,由能够与祖宗沟通的寨老来传达水族人民共同的期望、表述水族人民安居乐业。在整个进程中,酒作为物的符号实现仪式的功能。罗素也曾谈及“它提示人们说灵魂决不止于自我微弱复本而已,而且唯有在灵魂”脱离肉体”的时候才能显示出来它的真正的性质”[5]。4 水族赛马祭祖仪式的连续体水族赛马祭祀并非一个独立的系统,而是存在多层次的符号意义,从家族祭祀一村寨祭祀(游端)一端坡祭祖(赛马祭祀)呈现由血缘机制为中心的社会组织机构。祭祖仪式的层次化是水族民族内部的凝聚力累积的过程。每个层次的仪式都是特定族群单位所持有的内部认同,以区别去“他者”与“我者”在价值体系层次上的差距。在家族祭祀中更多的涵义是为确认本家族内部成员上的血缘确认,强化男女在家庭中的职责和地位,以期延续家族血脉。在“游端”的祭祖仪式中,主要对本寨共同祖先祭祀的一个活动,是本寨独立性宗族祭祀,这种祭祀的受体和客家祠堂祭祀相似,是属于本族范围内的祭祀仪式,以减少本族之间的隔阂,形成族群力量。端坡赛马祭祀是祭祖的最高层次,体现水族整体的信仰和意识形态,是不同家祖祭祀、不同的村寨祭祖的结果。一系列的祭祖从整体呈现出具有层次性的特定符号语码,构成水族祭祖仪式的连续体。5 过渡仪式理论在水族“端节”赛马仪式中的实践 作为一种仪式的水族端节赛马,上文提及到更多地强调作为一种加强水族社会关系中个人之间社会纽带的方式,强调在社会群体结构中以仪式为基础的社会价值认同,这类探讨强调仪式如何在满足群体内部在认知和情感上的归属。以下主要从过渡仪式理论的视阀探析在水族赛马祭祀上的表现形式。5.1分隔仪式中的赛马祭祀 水族端节赛马祭祀在时间、空间时态上表现出连续性形式,在理解水族端节赛马仪式中应将家族祭祀、村寨祭祀、端坡祭祀视为一个独立形式又相互依存的整体结构,从一个家族、一个族群、到一个地缘群,在祭祀仪式中都有着特定的象征体系,构成一定时间与空间上的崇拜对象,在家族祭祀仪式中以家族祖宗为核心,而游端过程中祭拜的是村寨中的宗族,仪式的规模随祭祀对象的共有性出现一定差距,在祭祀活动中祭祀着根据自己在那个社会规范的体系里去确认自己的社会角色,进而做出与之相适应的行为和行动,个体参与祭祀的行为和行动在仪式上体现社会角色的确认,告知家族祖先目前家族的成员结构,如后代娶妻,家庭成员的增加通过家族祭祀仪式进行“通过”礼仪。通过礼仪并不代表接纳,需要在家庭事务中承担一定的义务(传宗接代、孝敬双亲等)。在游端祭祀中,常以村寨前来游端人数的多少来判定人缘关系,实质也是一种通过礼仪,来界定与村寨居民之间社会关系(是否被接纳)。家族祭祖仪式、村寨祭祖仪式的具体表现在分隔仪式中呈现多层次涵义,借与特殊的仪式将个人角色发生改变并赋予新的注释。5.2边缘仪式中的赛马祭祀 分隔仪式在行式上是显性的,有着具体可感知、可观察的操作形式,分隔仪式向边缘仪式的过渡的过程呈现显性向隐形聚焦的态势,边缘仪式并不仅限于一种仪式的具体表现形式,应该视为一种仪式的过程。在边缘仪式中,个体被接纳成为群体一员,继而的净化仪式是个体归属于群体的必然,个体在特定的外部环境影响下接受群体的社会规范与习俗,实践群体所认同的价值行为体系(有时与社会主流价值观念相违背)。具体表现在水族赛马祭祀中出现的赛马踩踏人事件,通常肇事者免责的,当地的行政机构无权干涉水族人民内部事务,而受害方也不会过多的追究责任,认同水族赛马是欢庆的水族节日,不应出现破坏节日气氛的事件。赛马过程也是水族男女物色情人的绝佳场所,男方在赛马中艺压群雄,被封为“马王”以取得女方的青睐。这系列的表现形式都是长期积淀的过程,是个体遵循群体所构建起来的符合自身民族习俗的道德规范,通过边缘仪式这一特殊的手段,以“神”的指示给予判决,使水族群体共同践行。5.3聚合仪式中的赛马祭祀 结束了边缘仪式,进入过渡礼仪的最后阶段,聚合仪式是整个仪式交涉的完成,当水族人民在端坡完成祭祖仪式,经历了赛马过程中体验,生活回归本位,获得“马王”称号的骑手还原成原本的地位,虽然失去赛马中圣神的蕴意,但其本身承载着身份认同的符号,社会身份地位的确认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发生改变。获得名次的选手回到村寨受到群体的迎接,并通过各种形式(聚集喝酒)来庆祝,交流养马的经验以及获得马王称号的体验。通过聚合礼仪时,人们从结构中被释放出来之后,仍然要回到结构之中,而他们所经历的交融,也为此时的结构重新注入了活力”。在社会生活中被赋予更高的期望,履行与当地社会道德规范和行为体系相适应的职责,承担村寨一定的社会职务。6 过渡礼仪与水族端节赛马仪式的思考endprint

水族端节赛马在过渡礼仪中的体现,是一种具有特殊意义的文化现象,在分隔、边缘、聚合进程中通过可观、深隐的形式贯穿其中,诉说着水族人民现实生活过程中的期望并通过仪式的表现形式再现。仪式的连续性将个体与群体互为一体,论证着水族人民对自身文化的认同轨迹,共同维护着水族文化的延续和发展。参考文献:[1]维克多特纳.仪式过程一结构与反结构[M].黄剑波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2]顾晓艳.传统体育文化在水族山寨中的生存状态——水族端节赛马活动的变[J].中国体育科技,2006(5):38-40.[3]张兴雄.水族“端节”祭祖仪式与忌油圈——以贵州省三都水族自治县三洞村板告村板鸟寨为个案[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8(1):62-66.[4]李景繁.作为一种仪式文化的水族端节赛马叙事[J].六盘水师范学院学报,2012(3).[5]阿诺尔德·范热内普.过渡仪式[M].张举文泽北京:商务印书馆出版社,2010.[6]彭兆荣.人类学仪式的理论与实践[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

Aquatic Animals“nodes" Horse Ceremony

Li Wen

(Institute of Sports Science,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Beijing 10027 )Abstract: based on the theory of transitional protocol, using interview method, on-the-spot investigation method, literature method for aquatic ceremony nodes racing dimensional inspection, the research that (1) offerings as a materialized symbol shui people's expectations. (2) aquarium nodes racing sacrifice is not a independent system, but with family worship, village fete form a whole. (3) aquarium racing sacrifice in phase separation, edge, aggregation, ceremony has a different symbol system, independent and interdependent, national cultural identity in the process and practice of the aquatic animals.Key words:aquatic animals nodes horse racing the ceremonyendprint

猜你喜欢
水族赛马
水族敬酒歌
赛马比赛
名马拍卖
榕江水族同胞欢度瓜节
向着各自的梦想奔跑——《赛马娘 Pretty Derby》
Música china en clave de Ecuador
云南水族民间舞蹈的生存语境与文化内涵
水族经典及其思想信仰
水族动物
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