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灿温,张士东
(1.吉林大学文学院,吉林长春130012;2.东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吉林长春130024)
从高句丽民族的濊系来源及其与周边民族关系看高句丽语
合灿温1,张士东2
(1.吉林大学文学院,吉林长春130012;2.东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吉林长春130024)
高句丽的语言、民族和历史问题之争由来已久。就高句丽民族的来源、迁徙、语言和周边民族的融合论证高句丽民族是以濊系为土著融合包括貊系等其他民族而成,而高句丽语也是以濊貊系语言为主体形成的。从高句丽民族来源的濊系及高句丽与周边民族关系研究高句丽语则是该文的创新之处。以高句丽的历史、民族基础为基础,为高句丽语言的进一步研究提供了一个更充分的证据。
高句丽;高句丽语;濊系民族;周边民族语言
关于高句丽的族源,目前学术界存在不同的认识。姜孟山认为高句丽是从貊族中分离出来的;张博泉认为高句丽的一部分来源于貊。刘子敏进一步认为高句丽主要由包括貊人和夫余人的四个族组成,除此之外还包括沃沮、肃慎、鲜卑、契丹、百济、新罗等族。杨军综合上述观点,认为:“高句丽族源主要分两支,一是东北土著民族集团,一是从夫余国南迁的民族集团。”由此,我们可以将高句丽的来源定位为二,一是濊,二是貊。其中濊是土著民族,貊是迁徙而来的民族。濊和貊先融合为一个民族,而后从濊貊民族中又产生了另一个新的民族——高句丽民族。研究和判断高句丽民族族源,从它的源头濊貊族的来源与迁徙开始是一个重要途径。本文专门对高句丽源头的一支——濊系的组成,以及高句丽的流——它与周边民族的关系进行进一步的研究,以便厘清高句丽民族的发展演变脉络。
孙进己认为濊族居住在东北的历史可以上推到旧石器时代。濊貊族系的分布区,按照张博泉的说法,“其走向以今黑龙江及松花江合流处为起点,向西北溯黑龙江到精奇里江(今结雅河),在西南向到大兴安岭北麓,沿大兴安岭西侧到嫩江东转处再沿嫩江到拉林河,东到张广才岭,南下再沿辽东郡东到泊灼城东转经清川江北到单单大岭,东南到江陵南,沿海北上至兴凯湖东滨海西向经兴凯湖再到张广才岭。”濊貊族的区域紧邻肃慎族系。《三国志》记载,肃慎族系的挹娄人:“其人形似夫余,言语不与夫余、句丽同。”并且在讲饮食和法俗时,提到“东夷饮食皆用俎豆,唯挹娄不,法俗最无纲纪也。”可见,不仅风俗文化存在明显差异,挹娄人的语言也与濊貊族系的夫余、高句丽明显不同,挹娄人的语言无疑属于满-通古斯语族,这也从另一角度证明了高句丽语不属于满-通古斯语族。
张博泉认为“肃慎、挹娄、女真在北朝、隋、唐时称勿吉、靺鞨。”“勿吉是在原肃慎基础上,经过征服扩大,以原肃慎为主体而形成的,勿吉是其七部的总称。原来的夫余、濊貊等与肃慎融合。”李德山认为“白山靺鞨先民占有东沃沮的居地”[1]172。在勿吉-靺鞨的发展过程中,与其南部的高句丽人的接触还是比较多的。特别是作为靺鞨七部之一的白山靺鞨,恐怕其中融入了比较多的濊貊族系的成份。靺鞨诸部曾在松花江流域与高句丽进行过长期的拉锯战,在高句丽政权鼎盛时期,曾经控制了大部分靺鞨部落,因而在对抗唐太宗的高句丽部队中,才出现了大量的靺鞨士兵。也有靺鞨移民进入高句丽族分布区,如,《三国史记》载,西川王十一年冬十月,“肃慎来侵……达贾出奇掩击,拔擅卢城,杀酋长,迁六百余家于夫余南乌川”。《好太王碑》载,高句丽抄掠肃慎,虏男女生口三百余人。高福顺认为粟末靺鞨“最初是被高句丽掳获至夫余故地的松花江流域的”。[2]171由上述种种史实我们不难判定,高句丽人的语言一定会受到勿吉-靺鞨一系语言的影响,也就是受到满-通古斯语族的影响。通过语词比对,高句丽语词同满-通古斯语族的语言相似个数为30个,正是对此历史事实的反映。这些语词分别是:城、赤、大、堤、东、分、富、高、横、鹄、荒、鸡、津、犁、绿、七、穷、壤、入、水、王、五、西、溪、熊、玉、遇、圆、獐、猪(具体见表1)。
表1 R高句丽语与女真、满-通古斯语族对应词汇表
资料来源:①(元)脱脱.金史.北京:中华书局,1975.②贾敬颜,朱风.蒙古译语女真译语汇编.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0.③胡增益.鄂伦春语简志.北京:民族出版社,1986.④胡增益,朝克.鄂温克语简志.北京:民族出版社,1986.⑤安俊.赫哲语简志.北京:民族出版社,1986.⑥李树兰,仲谦.锡伯语简志.北京:民族出版社,1986.⑦安双成.汉满大辞典.沈阳:辽宁民族出版社,2007.⑧郭锡良.汉字古音手册.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
还需要指出的是,肃慎族系的一支渤海族,在其形成过程中,吸纳了大量高句丽人。《旧唐书·高丽传》:高句丽“旧城往往入新罗,遗人散奔突厥、靺鞨。”据杨军估算,大祚荣部建立渤海国时,随其建国的高句丽人最多不超过5万户,在渤海国的十余万编户中,所占比例不到一半。[3]15蒋非非认为“大量流散的高句丽遗民纷纷归附大祚荣,他们也成为震国的重要组成部分,许多高句丽贵族也被吸收到震国的统治机构中”。进入渤海政权的高句丽人虽然占不到渤海国人口的半数,但其数量是巨大的,显然渤海族的语言不可能不受到高句丽语的影响,这也是造成高句丽语与满-通古斯语族各语言有着一定相似度的原因之一。
表2 R高句丽语同蒙古语族各语言对应词汇表
公元前37年,朱蒙在纥升骨建立卒本夫余,一直到公元668年高句丽为唐罗联军灭亡,高句丽同周边民族的战争、迁徙与交流不断。鲜卑人也有不少加入高句丽族。在汉代,鲜卑与高句丽居地相近,相互争战,结果是不仅有数万高句丽人被慕容鲜卑所掠,也有在前燕亡后慕容鲜卑投奔高句丽的。《三国史记》卷十八《高句丽本纪第六·故国壤王纪》载故国壤王二年,高句丽与后燕的一次交战中,慕容氏兵败,高句丽克辽东、玄菟城,“虏男女一万口而还”。《魏书》卷九十七《冯文通传》及《三国史记》卷十八《高句丽本纪第六·长寿王纪》载,太延二年,高句丽遣将葛卢、孟光将兵数万随北燕使臣至和龙城(朝阳市),北燕主冯文通“令妇人披甲居中,阳伊等勒精兵居外,葛卢、孟光帅骑殿后,方轨而进,前后八十余里”。据此,杨保隆推断,东徙人数当有数万乃至10余万人。并且认为这些鲜卑人已融入高句丽族了。[4]60
契丹人与高句丽的关系,据金毓黻考证:“契丹初为突厥所逼,徙居高丽,至隋初复迁居于今老哈河之东方,是求契丹之居地,应在大凌河上游迤北,老哈河下游迤东明矣。”《三国史记》载,广开土王元年,
①临津实际上就是“津、渡口”,也就是“口”。满语的“口”为angga,与“乌阿ɑŋa”相通。
②《元和郡县志·延州肤施县》“鲜卑谓清水为去斤水”。转引自聂鸿音.鲜卑语言解读述论.民族研究,2001(1):69.高句丽曾“北伐契丹,虏男女五百口”,《北史·契丹传》载,北齐天保年间,契丹为突厥所逼,“万家寄于高丽”“其后,契丹别部出伏等背高丽,率众内附”。杨军认为“纳入高句丽政权的契丹族等草原民族的数量在2.4万户左右。”那么,在人数上当为10万人左右。契丹人入高句丽也会导致高句丽语里面有契丹语的成分,高句丽语同鲜卑-契丹语相似的个数为18个即是对此的说明。这18个分别是:城、池、赤、豆、釜、富、鹄、津、菁、客、牛、清风、若、铁、王、心、玉、足(具体见表2)。
新罗同高句丽的关系。《三国史记·地理志四》记载:新罗在所夺取的高句丽土地上设3州164县。杨军认为,“高句丽人口超过3万户,占残存高句丽人口的四分之一。”“高句丽贵臣渊净土以城十二、户七百六十三、口三千五百四十三来投。净土及从官二十四人,给衣物、粮料、家舍,安置王都及州府”“安胜率四千余户投新罗”“庚午岁夏四月,剑牟岑欲兴复国家,叛唐,立王外孙安舜为主,唐高宗遣大将军高侃为东州道行军总管,发兵讨之。安舜杀剑牟岑,奔新罗”[5]146《三国史记·文武王纪上》“王以所虏高句丽人七千入京。”杨保隆将高句丽人入新罗分为三种情况,即“投奔、被俘掠和并入”,并推断人数有10万左右。高句丽语同新罗语相似的个数为3个,占3%,即城、水、堤。而高句丽语和现代韩语对应的词的个数为25个,占25%,即城、水、白、赤、重、堤、京、釜、复、冠、海、黑、鹄、荒、金、口、绿、牛、铅、穷、入、桃、熊、岩、玉(具体见表3)。从高句丽语与新罗语对应的3%到高句丽语与现代韩语之间对应的25%,正反映了高句丽语随着高句丽人入新罗,同新罗语融合而成为韩语的底层。
表3 R高句丽语同百济语、新罗语、现代韩语对应词汇表
资料来源:①[高丽]金富轼.三国史记.[韩]李丙焘校译.:乙酉文化社,1979.②刘沛霖.韩汉大辞典.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③北京语言学院,延边人民出版社《简明汉朝词典》编写组.简明汉朝词典.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④郭锡良.汉字古音手册.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
日本同高句丽的关系,《续日本书纪》载:“高丽人一七九九名迁于武藏国”,又云:“高丽、百济二国志卒……给复终身。”李德山指出,“根据日本史书记载,高句丽亡国后,有高句丽族人流入日本,但由何地渡海,何时到达等许多情况都语焉不详。”“由于人数过少,又不详切,故可忽略不计。”朱旻暾认为,“在探讨高句丽与日本交往的历史时,只能依据《三国史记》和《日本书纪》这两部古籍,别无其它文献可资参考。依据《日本书纪》由于时代的局限,高句丽同日本虽有所交往,但互相交往不多,关系不很密切,互相作用与影响也不十分明显。”松崎寿和根据江上波夫的“骑马民族论”认为“先是扶余族迁到百济,然后是辰王迁到任那,继而迁到日本。”总之,“日本民族的大多数肯定是长期以来从朝鲜半岛,或是大批,或是小批迁移而来的。”并且结合现代地名指出“直至今日日本各地还残留着百济、新罗等地名,也有名为高丽的,这些都是从朝鲜移居而来的遗迹。”[6]92综上,我们认为日本同高句丽无论在史前还是有史记载都有交往,但是因为疏于记载,我们无法作出精确的判断。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迁徙的方向是从高句丽到日本而不是相反。高句丽语同日语相似的个数为36个。其中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徐德源考证出来7个词汇:入、僧、熊、谷、鹄、三、七;第二部分是《高句麗語の研究を勉强する》考证出来19个词汇:城、重、堤、高、黑、口、犁、木、铅、壤、深、水、蒜、头、童、兔、心、杨、竹;第三部分是白桂思考证出来10个词汇(和前面两类重复的在此不重复列举):官、东、黄、獐、正、圆、分、凊、取、北。三部分词汇加在一起是36个(具体见表4、5、6)。这反映出史料在人口迁徙及流动方面记载的不足,同时也是对史料的一种弥补。从语言的相似度来看,迁徙的人口数量还是比较可观的,只是非常遗憾,文献上没有留下相关的记载。
表4 R徐德源考证的高句丽语词汇表
表5 R《高句麗語の研究を勉强する》考证的高句丽语词汇表
资料来源:板橋義三著《高句麗の地名から高句麗語と朝鮮語·日本語との史的関係をさぐる》(《日本語系統論の現在》所収)より、抜粋+小生メモなど.《高句麗語の研究を勉强する》.http://www. dai3gen.net/kgo.htm
表6 R白桂思考证出来的高句丽语词汇表
《旧唐书》卷一九九上《高丽传》“旧城往往入新罗,遗人散奔突厥、靺鞨。”《新唐书·突厥传上》“其婿高丽莫离支高文简,与硖跌都督思太,吐谷浑大酋慕容道奴,都射施大酋鹘屈颉斤、苾悉颉力,高丽大酋高拱毅,合万余帐相踵款边,诏内之河南”。《资治通鉴》唐玄宗开元三年:“突厥十姓降者前后万余帐。高丽莫离支,十姓之婿也。二月,与硖跌都督思泰等亦自突厥帅众来降,制皆以河南地处之。”杨保隆推断散入突厥的有万人以上,李德山认为“高文简和高拱毅仅是投奔突厥后见史记载者,不见史记载的高句丽首领及民众投奔突厥者尚多,”“保守估计,应该有10万人左右。”高句丽语与突厥语族语言相似个数为46个。分别是:白、城、川、椽、大、东、豆、额、分、风、峰、釜、富、复、根、口、客、菁、驹、鹄、黄、槐、犁、岭、木、牛、清、青、穷、取、泉、入、山、闪、蒜、铁,兔、王、西、心、朽、翼、玉、遇、雉、足(具体见表7)。这个数量已远远超过现代韩语和现代日语。这是人口简单交往所不可能实现的。所以我们认为除了史籍记载的人口交往以外,其民族的共同来源——貊系应该起着更大的作用。
①郑仁甲指出,上古朝鲜语[na]有“土、壤”之义,吏读用“奴、恼、内、那”等汉字表示,与古日语的[na]同源。郑仁甲.朝鲜语固有词中的汉源词初探.北京大学中文系《语言学论丛》编委会.语言学论丛第十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200.
表7 R高句丽语同突厥语族各语言对应词汇表
资料来源:①麻赫默德·喀什噶里.突厥语大词典.校仲彝等译.北京:民族出版社,2002.②赵相如,朱志宁.维吾尔语简志.北京:民族出版社,1985.③耿世民,李增祥.哈萨克语简志.北京:民族出版社,1986.④程适良,阿不都热合曼.乌兹别克语简志.北京:民族出版社,1987.⑤胡振华.柯尔克孜语简志.北京:民族出版社,1986.⑥林莲云.撒拉语简志.北京:民族出版社,1985.⑦陈宗振,雷选春.西部裕固语简志.北京:民族出版社,1985.⑧陈宗振,伊里千.塔塔尔语简志.北京:民族出版社,1986.⑨高尔锵.塔吉克语简志.北京:民族出版社,1985.⑩郭锡良.汉字古音手册.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
作为濊貊系的民族,我们需要将高句丽同最典型的濊——肃慎系的满-通古斯语族相比;将高句丽同相邻的韩民族的韩语族相比;将高句丽同稍远一些的日本语族相比。
韩民族语言里包括一些高句丽语词汇。从史料中我们知道新罗早期的人口中就含有高句丽等濊貊族人。《北史》“新罗者,其先本辰韩种也。……其人杂有华夏、高丽、百济之属,兼有沃沮、不耐、韩、濊之地。其王本百济人,自海逃入新罗,遂王其国。”还可以从人口流动的角度来看。高句丽人在其政权灭亡后发生了人口流动,其中一支就流向了新罗,此外还有留在高句丽故地的后来被新罗合并的高句丽人。既然高句丽族人没有被完全消灭,其语言必然保留。但是后来的中世韩语是在新罗语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所以高句丽语只能作为方言甚至语言底层存在下来了。
赵杰认为:“‘语言底层’是语言学的一个专门术语,它指的是,操他种语言的民族或族群因种种原因迁徙到新地,逐渐入乡随俗,把本族语融进了当地人的固有语言中去,但移民带进来的语言(特别是词汇)还或多或少地保留在移居地的主体语言中。之所以叫‘语言底层’,是因为在入乡随俗的数代语言替换中,移民带来的语言被新家乡的语言所覆盖,但这种被覆盖了的语言底层的一部分还存留在或者融在正在使用的表层语言中。由于实际使用中的自然语言总是以叠置的方式表现在一个共时层面上,所以它不易为一般人所察觉,只有研究语言底层的语言学家才能把握这种底层的存在。韩国语正是一个存在他种语言底层的语言。”[7]52李正子也指出“高句丽语在中世韩语的形成过程中参与语言材料,然而规模不大并不断萎缩。”
作为夫余系的各语言是相同的,而作为和它们相对照的是挹娄人和勿吉人的语言,是与夫余系语言明显不同的。所以作为挹娄人和勿吉人所属的肃慎系语言和夫余系的语言是属于两个不同的语族。当然作为两个临近的民族,虽然语言相异,但是由于民族之间的接触,语言也会受到一些影响。我们通过将女真、满-通古斯语和高句丽语比较,便可知道这一点。不过,其相似之点仍然不是很多。所以我们只能将这两种语言的相似看作是语言接触导致的词语之间的借用。
作为满族先祖的靺鞨族人的语言也是同高句丽语不同的。正因为此,靺鞨人自始至终没有完全和高句丽人融合。因为高句丽已经建立了国家,在文化上也比较发达,所以它可以将文化上比较落后的、还处在部落联盟阶段的靺鞨人摄在自己的统治之下。虽然在同隋、唐王朝交战中可以有靺鞨兵与高句丽人参战,但靺鞨人仍然只是以隶属的身份参与,最终在战争后受到的待遇都不一样:三千靺鞨兵被唐太宗活埋,而大部分高句丽人被释放。还有就是高句丽早期国家中的五部被视为高句丽统治的核心,它们同属濊貊族系,所以它们之间的联合总体来说是比较容易的,而且形成一体之后关系也比较稳固,这都说明了一个族系内部各民族比较容易联合,也比较容易统治,联合之后也比较稳定。在高句丽灭亡之后,高句丽遗民中有很多留在了高句丽故地,与作为主体民族的粟末靺鞨杂居相处,语言也发生了融合。这样,高句丽语作为渤海语的语言底层便留在了渤海语中,乃至后来的女真语以及满语之中。
金芳汉认为“尽管大多数为人熟知的以前发表的古高句丽语语料库比较研究,以及由此而衍生的许多研究都认同多数高句丽语词汇与日语相关,高句丽语同日语比同其他任何语言关系都近。这些研究同主要的研究韩语史前发展以及其他比较研究的专著观点也吻合,要旨就是大量的高句丽语词汇都有韩语或阿尔泰语的同源词。多数学者用这些同源词来试图证明或推翻连接日语和其他东北亚语言的语言学关系理论——主要是高句丽语、韩语和各阿尔泰语,也有吉里亚克语(尼夫赫语)和其他语言。”实际上,日语同高句丽语也只是相近的词比较多一点,但是还没有远远超过其他的语言同高句丽语相近的词的数量,只是略多而已,更没有达到半数或多数。
“鉴别日-高语系较近的关系理论,是基于传统的历史比较语言学的原则。但是相同的科学原则限制了此理论的进一步扩展。因此不可能证明日-高语系同任何其他的已知语系有较近的语言学关系。如果目前想这么做的话,必须限定在‘遥远关系理论’的范畴之内。”我认可白桂思的观点。两种语言的词汇相似度只有百分之十都不到的情况下,说这两种语言有较近的语言学关系,的确似乎很牵强。但是如果说它们有遥远关系应该是没有大问题的。
“日语-高句丽语理论,首先由当代学者提出,认为日语-琉球语和夫余-高句丽语之间是最近的,它们是唯一存在发生学关系的;在它们和其他语言之间不存在分化关系。先前学者认为,夫余-高句丽语属于大通古斯或大阿尔泰语,两者都包括韩国语。实际上,古高句丽语资料里发现的语音和语义类型使人非常充分并且明显地判定高句丽语和日语存在发生学关系。充分研究过古高句丽语语言资料的学者——无论它是否相信这份资料代表高句丽人的语言还是其他民族的语言,也无论关于它们进一步关系的理论如何——都相信古高句丽语资料代表了比其他语言同日语更接近的语言。比例较高的可识别的古高句丽语词汇可以很容易地同独特的日语词汇联系到一起。这些词在韩语或其他语言中是找不到的。相比较而言,有充分的证据说明高句丽语和韩语系(包括新罗语和百济语)不相关。由于上述的考虑,结合语言学以外(考古学、人类学和遗传学)的证据,如今‘严格意义上的’日语-高句丽语理论可以毫无疑问地建立起来。现在需要的就是学者们放弃那些伪理论,开始集中从事这个真正关系的研究,进一步完善和发展本书所研究的内容。”[9]186
白桂思教授无疑是高句丽语方面的专家。无论如何在不能明确确定高句丽语及日语属于哪个语系的情况下,日语和高句丽语在它们同各种语言之间比较之后,具有最大的相似度这个事实,确实是我们应该将之确认,并在此基础上加以研究的新的起点。而相比来说,中国学者在此领域的研究则相形见绌,仅仅是一些散见于一些文章或著作之中的蜻蜓点水似的叙述。相对而言,徐德源教授的研究是这里最充分的,但是同国外研究成果相比也少得多,并且在此领域没有对外国人的研究有所超越。[10]176国内学者对此问题的研究远远落后于日本、韩国、美国等国家。
高句丽语作为一种死语言,其来源既有蒙古草原的貊系民族的语言,又有东北土著濊系民族的语言。前者体现为高句丽语同突厥-蒙古语的联系;后者体现为高句丽语同满-通古斯语的联系。虽然高句丽同突厥在领土上不相邻,但是因为它们有共同的祖先貊,所以其语言具有最大的相似性;因为土著的濊系民族后来一部分融入到高句丽族中,一部分融入到满-通古斯民族当中,所以它们之间的语言也有很大的相似性。甚至包括日本语同高句丽语的相似性,也属于这个范畴,只不过高句丽和日本的空间距离也较大,如果不是共同的祖先濊族,那么只靠语言接触很难有这么大的相似度。最后提一下韩国语,实际上古代的韩系语族同以高句丽语为代表的濊貊语族是比较远的,但是因为新罗统一后占领了朝鲜半岛上高句丽的大部分领土,导致高句丽语成为新罗语乃至后来中世韩语的底层。
[1]李德山.白山靺鞨史论[J].社会科学战线,2006(1).
[2]高福顺,李德山.粟末靺鞨史迹考[J].学习与探索,2006(4).
[3]杨军.高句丽人口问题研究[J].东北史地,2006(5).
[4]杨保隆.高句骊族族源与高句骊人流向[J].民族研究,1998(4).
[5]李德山.高句丽族人口去向考[J].社会科学辑刊,2006(1).
[6][日]松崎寿和.关于日本民族源流的探讨[J].包容译.世界历史,1981(5).
[7]赵杰.韩国语语系归属新探(上)[J].当代韩国,1998(3).
[8]徐德源.高句丽族语言微识录[J].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05(1).
[9]Beckwith,C.I.Koguryo,the language of Japanese’continental relatives:an introduction to the historical-comparative study of the Japanese-Koguryoic languageswith a preliminary description of Archaic northeastern Middle Chinese[M].Leiden:Koninklijke Brill NV,Leiden,2007.
[10]杨军.高句丽族属述源[J].社会科学战线,2002(2).
(责任编辑:徐星华)
A Study of Gaogouli Language from Its Source ofHui and Its Relationships with Neighboring Nationalities
HE Chan-wen1,ZHANG Shi-dong2
(1.College of Literature,Jilin University,Changchun,Jilin 130012,China;2.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Changchun,Jilin 130024,China)
Gaogouli language,ethnic and historical issues have a long lasting dispute.This article demonstrates the Hui is the indigenous ethnic fused with other nationalities including Mo,with the help of Gaogouli ethnic origin,migration,language and integration with the surrounding nationalities.What's more,Gaogouli language also bases on the Hui-Mo language.The study of Gaogouli language from Hui,the source of Gaogouli and the relationships with neighboring nationalities are the innovations of this paper.With Gaogoulihistory,nationalities as the foundation,it provides amore adequate evidence to the further research of Gaogouli language.
Gaogouli;Gaogouli language;Huiethnic lines;the surrounding national language
K289
A
1008—7974(2015)02—0008—09
2014-10-31
2013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朝鲜半岛古代史研究”(13ZD105)
合灿温,云南玉溪人,在读硕士;张士东,回族,吉林长春人,历史学博士,文学博士后,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