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泽斌
我看到我们活着的人们
都不过是
——索福克利斯
十七年前做了一场梦,梦里世事无常。我不知,何处是梦,何处是表象。
由于理性的迷误,一直到误解理性自己的迷误,常使我们束缚,无法挣脱。我无法相信主观意志有绝对自由,就像我无法相信我能从浮生一梦中走出来一样。在梦和真实之间,在幻象和实在客体之间是否有一可靠的区分标准?是否如康德所说“表象相互之间按因果律而有的关系”就能将人生和梦境中断开来?我不知,人生本是梦,还是我在梦中。
有部老电影叫《Fallen》,中文片名翻译就不告诉你了,免得你从梦里惊醒。电影里警察要铲除一个依靠人体而活的恶灵,将其骗到了无人之境,干掉它的肉身之后便无新的肉身可以依附。结局呢?我想你猜到了。警察干掉的最后一个肉身是自己,只求让恶灵彻底失去可寄居的宿主。但你没有猜到结尾。一只猫慢悠悠地经过垂死的恶灵身旁——恶灵再度拥有了鲜活的身体。
你是否知晓了我谈这部影片的缘由,我想没有。我并不以此佐证自己的观点,就像我一开始便没有提出观点一样。我没有要讲警察的人生如一梦,正义与愚妄并存。我也没有要讲这世界颠倒黑白,大好人坏死鬼都可绝处逢生。我想讲的,仅仅是故事的荒诞与现实。我们需要一些东西,去证明我们生动明晰地活着,无论做梦与否。
若是人生一大梦,我还仅仅处在梦的开端。虽然我不明结束,但我也只能把这当作开端来看。大梦中有着一贯的、遵守根据律的联系,而在诸短梦间却并不如此。这之间有一座桥梁,供我们区别。然而这桥梁确实难寻,我们不可能在经历任何一事的那一瞬间去逐节追求其因果联系。哪怕事后仔细回想,也早已更替陈新,有所不同了。因此事实上我们无法借这座桥梁来考究梦与现实的联系,而是一种醒状态下的纯经验性标准。
印度教最根本的经典《吠陀》和《普兰纳》的经文中将真实世界叫做“摩耶之幕”,而这与真实世界之间本身便存在矛盾性,摩耶之幕即遮蔽真实世界的帷幕。但若是将其叙述的“除了用梦来比喻人们对真实世界的全部认识外,就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更频繁的比喻了”加在这摩耶之上,其间的矛盾也就自然消失了。梦究竟是否独立于现实存在?我想只有通过醒着来探究。但这本身就要单另于梦之外,非做梦之人所能办到。柏拉图也常说人们只在梦中生活,唯有哲人挣扎着觉醒过来。我尚未达到哲人的高度,只有借先贤之言加以论述。
1.观念:培训中树立“互联网+培训”的培训观念。拓宽教与学通过互联网获取知识的方法、途径。引导学生把课堂学习和利用互联网学习有机结合起来,培养他们以互联网为载体进行创新学习、自主学习的能力。同时教师要教会学员借鉴,辨别真伪,把全面、科学、准确的网络资源教给学生。
叔本华在《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中做了这样一个比喻,使我看后很想转借于你分享。他认为人生和梦都是同一本书的页子,依次连贯阅读叫做现实生活。我们也常不经意随便翻翻,没有秩序,也不连贯。常有读过的,也有未读过的,不过总是同一本书。人们思考一下就知道全篇秩序井然的整个读物也不过同样是临时拈来的急就章,以书始,以书终。因此一本书也就可看作仅仅是较大的一单页罢了。
由此看来,所谓的人生一大梦,不过是人们采取一个超然于梦与现实之外的立足点来判断。更多想表达的,不过是随性而为,率真而活。
我们常有这样的经历,当我们无意中和衣而睡后,醒后很容易把梦境当作现实。而这种情况,在入睡时有一项意图或谋划占据了我们全部心意的情况下更为明显。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梦中会接替现实醒着时打算做的事。此时,梦便连贯了现实,和现实沆瀣不分了。我们也常有这样的经历,当现实的强烈感染力触发你引起某种联想时,你无处寻得法门,便常将其带入了梦中。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这个场景我曾经梦到过。因此,梦与现实便很难被明确分割,它们间并非本客体的关系,却又时刻联系在一起。
观点很容易被这些错综复杂所混淆,我们不妨寻找一个简洁的表示。叔本华将这确定为这样一个问题:这个直观的世界,除了它是我的表象外,还是什么呢?这样的解释的确明了,但大多人还是无法理解,我就是其中之一。若是要我来说,我想不过是对世事的洞察。活得不悦心有所堵,那便相信“世间好物不坚牢”,放下对“美”和“好”的执著,也许就能够最大限度接近美好。若是能从这世间捕获幸福,得取欢愉,那便尽情享用这梦的馈赠。
于我而言,十七年前进入了这样一个无比精致漫长的梦境,这个梦对后来的人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我称之为文学梦。这梦中,喜忧参半。我试图逃离到与现实的分隔点,尽力表达所有真实的想法,不去在意是否被世人接受并认同。因为这些,不过都是梦话而已。
十七年前梦一场,梦中万事皆无常。何故只因梦中由,便将真梦留梦乡。愿你有梦,不仅仅做梦。最可尊敬的莎士比亚,他说:
“我们是这样的材料,
犹如构成梦的材料一样;
而我们渺小的一生,
睡一大觉就圆满了。”
黑茫夜空闪耀的那颗星,冥冥中注定了一段记忆而引发的波澜。当我们能看见它时,它可能早已在二百七十万年前湮灭。因为那颗星的光要跋涉一百六十亿亿里的路程,才能出现在你的眼。当你凭那颗星为过往沉淀为未来起誓时,那颗星早已在人类文明开始之前,灰飞烟灭。
微弱渺茫的青春就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我想给你写篇文。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看见“青春”就想起了你,如同在布告栏里看到自己名字的精神刺激。现在的我不知道你在哪里,过得可好,以及某个日子我们将在何时何地相遇。一切都太无常了,更多时候,更多人关心的是这个世界的虚伪与偏见,恐怕是再难找到一个同你一般同一口吻说话的人了。
也许没有逻辑和秩序,也许颠倒了记忆和未来,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我在写,你在某个地方读,那故事一定还有下篇。每个靠近我们的人都带着宿世的责任。如果无缘,茫茫人海就不会相遇。如果缘尽,也不会因为现世有什么羁绊,任何一场相遇即是告别的开始。因此哪怕此刻我有再多的想念,我也不会去乞求你在相同地点的再次出现。
现实,现实的一切太无情了。记得《追忆似水年华》里有这样的句子:当现实折起来严丝合缝地贴在我们长期的梦想上时,它盖住了梦想,与它混为一体,如同两个同样的图形重叠起来合二为一一样。时间就这样折磨我们,而我们却毫无招架之力,缘由只是我们太卑微,卑微到从未得到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
或许只是在没有抉择的情况下不得已让心背负起困难,但你可曾想过,这背负的同时说明时间还没有到限,扛着它,不对抗,不逃避,不推卸。毕竟大多数故事不是朝着我们的预想发展,它身后有捉摸不透的上帝编剧和时间导演。就像郑微最后没有和陈孝正在一起,周小栀结婚时挽的也不是林一的手一样。我们经历着生活中所突然降临的一切,毫无防备,就像演员进入初排。
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
生命只是一连串孤立的片刻,青春则是其中浓墨重彩却又其貌不扬的一块碎片。靠着回忆和幻想,许多意义浮现了,然后消失,消失之后又浮现。
约翰·巴斯在小说《夜海之旅》中有过这样的设想,创造我们的造物主不见得是不朽的。我们可能不只是他的使者,我们可能还是他的“不朽”。我们延续自己生命的同时延续了他的生命,我们变幻形体,超越了个体的死亡。如果如此思考下去,也许生命的本体就该另有他人了吧。如此说来,这卑微并不独立存在,是绝对,也是相对。是个性,亦是共性。
我曾让身边的人用一个词描述青春,答案可能很容易猜测。无知、狂妄、梦想、爱情、疼痛、忧郁……多么超乎寻常的词,仿佛那一段时光里的每一天都值得纪念。但也许是我忘了,这些回答都出自处在青春之中的人口中。后来我就找了年龄大些的人问,得到的却仅仅是忘记了。记忆总是喜欢添油加醋,它会朝着你期待的方向修改。我相信他们一定完成了这些修改,作为“最美”保存了起来。而到了对他人的口述,就变得平凡简单,不过是人生旅程中的一部分。我也曾对自己过去的某些行为感到好笑却又怀念不已,大概他们的心态就是这样的吧。
很多我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情,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日子里,被我们“遗忘”了。
一想到某天你会读这篇文,就会莫名激动甚至心里发慌,这感觉,是不是青春?有时我也会想,在距离现在这个质点的一万公里之外,地球的某端,某个微小的村庄。晨曦微微泛冷的空气,古柏的香气,走上楼梯慢慢摁掉一盏一盏昏黄的灯。这仿佛是前世与你度过的日子,又仿佛是一场华美浪漫的青春谢幕礼。但我更愿意清空这些记忆,就像一切开始时那样。我不害怕零碎的事物,也不畏惧黑暗。因为我固执地相信在这背后,一定会有一种空无而透明的东西闪烁着,让一切被打乱的情愫回归原点。
“生活在别处。”诗人兰波的一句话因米兰·昆德拉的书而被广泛知晓。大多数人也以别处作为新青春的开始。在一成不变的生活夹缝中求生存,难免会幻想“在别处”的美好,那儿有清新空气恬静生活,有夕阳落日闲暇时光,更有簇新的梦想、志同道合的人群和无数喜闻乐见的文青。可“在别处”何尝不是“在这儿”的循环呢?再遇见时,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可你已将最好的自己用完了,我也一样。
躺在黑夜下的草地,我依旧会对着星空许愿,哪怕知道它根本不存在。我们这个时代的这些人,就是这样,哪怕知道很多事是徒劳无功依旧不遗余力去做。不是做给自己看,也不是做给他人看,至于究竟给谁看,我也说不清。现在的我们言笑晏晏,意识到自己是被很多无奈和平庸包围的一代,却透露出一种集体性的不焦虑。
我读《浮生六记》,看它里面写到,世事茫茫,光阴有限,算来何必奔忙?人生碌碌,竞短论长,却不道荣枯有数,得失难量。如果青春是一个有纯度的容器,我想它一定容不下我自己。
再看那星,就像审视一段过往。此生,是为了发现自己而来。此生,是为了与自己相见而来。青春,是为了寻找你而来。青春,是为了与你相遇而来。那么另一片天空下的草地上,你是否读到了我微茫的青春和给你写的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