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算尽只好撞墙
“噼里啪啦!”电光在笔尖流转,爆裂出激烈耀眼的电火花。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焦臭味向我飘散过来。嗯?这味道……我眯起眼睛向那两团电光中心望去,一双黑漆漆的手正紧紧握住两支钢笔的笔尖。
原来是这样,这家伙手上竟然戴着一副橡胶手套!
这风衣男明摆着是有备而来,我顿时收起了轻视之心,大脑急速运转。转念之间,我已经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大叔……”我一边说着,一边略微向后退了半步,握住双笔的手却没有松开。风衣男歪了歪脑袋,眉毛扬起,有些错愕,大概是没想到我会突然和他说话。
“其实,我没有什么,想和你,说的!”话音未落,我便猛地将双手一拉,将他的身体扯了过来。紧接着,我毫不犹豫地抬起右脚用力向他膝盖蹬去。这一脚如果踢中,他就得在骨伤科医院的病床上躺几个月了,我也算为国家的医疗事业做了点贡献。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个风衣男反应奇快。千钧一发之际,他竟然纵身一跃,轻巧地避开了我的“碎膝脚”,并借着惯性向我直扑了过来。喂,喂!这和剧本上写的不一样啊!我来不及细想,急忙松开双手,就地向旁边一滚。
“嘭!”我的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走廊的墙壁上。剧痛过后,便是一阵如同龙卷风过境般强烈的眩晕,摧枯拉朽似地将我的思绪搅成了一团浆糊。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一片漆黑中,看到无数闪烁的金色光点扑面而来。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眼冒金星了吧。
当意识模糊,视觉丧失后,听力就会变得异常敏锐,这是人体本身的自我保护机制。“嗒!嗒!嗒!”黑暗中,我清楚地听到风衣男向我走来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践踏在我的耳膜上,轰鸣作响。
一步,两步,三步……他离我越来越近了。
养猫千日用猫一时
“嘶……”垂落在地的指尖上传来一下尖锐的刺痛,我忍不住呲牙咧嘴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大脑顿时清醒过来。我一睁开眼,就看见老黑正用那双贼溜溜的眼睛瞪着我,它的爪子还勾在我的手指上。我心中暗叹,关键时刻,竟然是它救了我。
我一抬头,风衣男已经近在咫尺了,他步步紧逼,手中还拿着我的钢笔。真对不起,老黑,你还得再救我一次。我略带歉意地看了老黑一眼,与此同时,探手抓住了它脖子上的肥肉,将它提了起来。
老黑狐疑地看着我,一副“你要对本喵做什么”的表情。我来不及解释,便抡圆了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将它丢向了风衣男。哼,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生物武器”!
风衣男呆立当场,他肯定没想到我还能用这招。当然,老黑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我当作武器丢出去,它从头到尾的毛都炸开了,浑圆的肉身在空中划了一条美丽的弧线,最终降落在目瞪口呆的风衣男的脸上。
老黑安稳着陆后,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目光中千言万语,估计包含了它这辈子听过并学会的所有脏话。然后它便发泄似的,开始疯狂攻击风衣男的脸。那场面,惨不忍睹,幸亏风衣男带了面罩,否则一定被毁容了。
趁这功夫,我揉了揉脑袋上的大包,晕晕乎乎地扶墙站了起来。这时,风衣男也摆脱了老黑的纠缠,挥手将它甩向了一边。老黑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地上,那姿态和动作堪称完美。不过,它的眼神很不友好,充满敌意地盯着我们两个,没错,是我们两个。
但是,谁也没有率先动手,我在头晕,猫在生气,风衣男在无语。两人一猫,就这样对峙在我家的走廊上,场面有些诡异。
“大叔,今天晚上,你占不到便宜了,投降吧。”我一句话打破了紧张的气氛。风衣男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后,竟然转身蹿进了客厅。
门可不在那边,他想干什么?
想走没那么容易
我紧跟着风衣男的脚步,进了客厅。只见他一个箭步跳上了窗台,伸手在玻璃上一按,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整块玻璃竟然被他推了出去!真邪门,好在今天晚上怪事连连,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啪!”遥远的楼下传来了我家玻璃粉身碎骨的声音。风从空荡荡的窗框中央直灌进来,夜凉如水。风衣男一只手勾住窗框,半只脚已经踏出了窗外。
“这里可是二十一楼,别……”我把剩下的几个字,咽到了肚子里,因为,风衣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并把枪口指向了我。不过,我没有露出一丝慌张的表情,在他掏枪的一瞬间,我就已经看穿了那把枪的真面目。
“你不害怕?”风衣男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还带着点怪腔怪调,应该是刻意伪装过的嗓音,也有可能是憋坏了。
“PAS手枪型战术飞抓,柯特尔公司制造,我觉得你应该没打算用它来杀人。”说实话,我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谁知道这个家伙会不会丧心病狂地冲我身上开一枪。虽然我确定那是手枪型飞抓,可即便是飞抓,钉在身上的重要部位,也是致命的。
“有意思,这次算是平手,我们下次再分胜负。”风衣男将枪口一偏,瞄向我身后的墙壁,扣动了扳机。“嗖!啪!”子弹拖着一条细长的黑线,钉在了墙上。
“不,这次你输定了!”我胸有成竹,气定神闲地向窗台走去。枪声响起的那一刻,致命的威胁已经解除了。
“哦?”风衣男有些诧异,“难道你能抓到我?”
“没错。”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业余和专业之间的差距。
“那你试试看吧!”风衣男赌气似的纵身一跃,眨眼之间便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为什么总有人不懂这个道理呢?”我像电视剧里的大人那样,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翻身跳上窗台,抓住搭在窗边绷紧的绳索,滑了下去。
夜半窗外看风景
“我家是二十一楼,每一层楼的高度是三点五米,窗台高一米,也就是说,从你刚才起跳的地方到地面的距离大约是七十一米。四舍五入,我们算七十米好了。另外,我家窗台到客厅墙壁的距离是五米。据我所知,柯特尔公司制造的这把手枪飞抓的极限射程是六十米。那么,问题来了,现在距离地面十五米的你,打算怎么办呢?”我悬在风衣男头顶,帮他做了一道简单的小学应用题,顺便调侃了一下他。
“好吧,我以前没用过这东西。”风衣男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误。“不过,你好像对它很了解的样子。你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初中生,难道……”
“你有时间打听别人的隐私,不如想想自己未来的牢狱生涯吧!”我不客气地打断他,“更何况,你也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毛贼吧?”
“那好吧,我们以后再聊。”风衣男不再说话,沉默了几秒钟后,整个绳索剧烈地晃动了起来。与此同时,我脚下传来了几声轻微的金属碰撞声。我急忙低头向下看去,不禁大吃一惊!
这家伙单手抓着绳索,大幅度地摆动着身体,不知道想要做什么。而他的另一只手,赫然攥着一副明晃晃的手铐!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咔嚓”一声,我的脚踝一紧,就被他铐在了绳索上。我真是太大意了!
而这时,风衣男已经把绳索荡到了六楼的窗台边上。他潇洒地松开绳索,双手一撑窗台边缘,翻身坐了上去。他一边敲窗户,一边嘲讽我:“看不起大人,可是要吃亏的。”
“啊!啊!什么人?!”房间里传出来一连串沉闷的惊呼。这声音的主人是李奶奶,我经常帮她搬东西,所以很熟悉。
“您好!我是消防员!楼上煤气管道泄漏了!请打开窗户,我要上去救人!”这家伙不仅是个私闯民宅的强盗,还是一个演技十足的骗子!可你救人不走楼梯,爬什么窗户?!
李奶奶是个热心肠的人,根本没怀疑,一把推开了窗户,“同志,快进来坐。”
“不坐了,我得赶紧上楼。”
“辛苦辛苦,哟!你脸上戴的是最新型的防毒面具吗?”
“……我先走了。”风衣男招架不住,落荒而逃。
“哎呀妈呀,这怎么还吊着一个人呐!”李奶奶从窗户里面探出头,看见我,吓了一大跳。我连忙打招呼,她才冷静下来。“真是的,心脏病差点儿犯了。”她推了推鼻子上的老花镜,“梅西,你怎么跑到奶奶窗户外边来啦?”
“我……我看看这边的风景。”我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我现在的处境。
“这孩子,你怎么不说你在打酱油呢,真调皮!多危险啊,快下来吧!”李奶奶慈祥地催促着我。
我也想下来,可是那家伙没给我留手铐的钥匙啊!
梦里不闻身边事
“不了,奶奶,楼上煤气泄漏了,我得去帮忙。”情急之下,我只能顺着风衣男的瞎话往下编。说完我便手脚并用,像猴子似的顺着绳索爬了上去。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费了好大力气,才爬到了二十一层,老黑正蹲在窗台上舔爪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我已经没劲了,只能把一条胳膊搭在阳台上,奄奄一息地向老黑诉苦。
“老黑,今天晚上多亏了你啊,要不我就被他揍死了。明天我去买两条活鱼,咱们俩补一补元气,够意思吧?不过,话说回来,你下次能不能轻点挠我。你看我这手,都让你抠出血了。哎?老黑,你别走啊,回来!拉我一把!”这个没义气的家伙,张嘴打了一个大哈欠,头也不回地回屋睡觉了。
清晨的一缕阳光落在我的脸上,窗台上的黑色阴影如同潮水般褪去,天渐渐亮了起来。唉,明天还得找人修窗户,真是飞来横祸。我盯着空荡荡的窗框,心中哀叹。咦,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这玻璃碎得也太整齐了吧!
我顿时来了精神,一鼓作气爬了上去,跑回卧室,摘下了墙上的挂钟。一定不会有人想到,现在墙上的那个像钉子似的东西,其实是一个隐藏的按钮,这可是我精心设计的。我按下按钮,旁边的书柜平移,露出了密室的入口。
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十平方米不到的房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装备,书籍资料和杂物,整面墙壁的液晶拼接屏幕显示着各个房间的情况。我在卧室、客厅、厨房、卫生间、过道,甚至这栋大厦的走廊和电梯里都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我调出了昨晚的监控视频,快进,查看有关风衣男的影像。记录显示风衣男是凌晨一点三十分,从客厅的窗户潜入我家的。他用玻璃刀将整片玻璃从窗框上割离,小心翼翼地拿吸盘吸住,取下来,进入房间后,又将玻璃装了回去。
和我猜想的一模一样,怪不得他准备跳楼的时候,能一下子将整片玻璃推开呢。我继续查看视频,风衣男进房间以后,稍微辨别了一下方向,便蹑手蹑脚地走向了我的卧室。看来这家伙真的是冲我来的,要不是的话,他怎么没去厨房找老黑呢?
我把视线转移到卧室的监控屏幕上,画面中清晰地显示着,我平躺在床上,被子踹到了一边,双拳紧握,脸有些扭曲,这情形一看就知道是在做噩梦。这时,风衣男已经穿过走廊,进入了卧室。他悄悄地走到了我的床边,停住了脚步,无声无息地看着我。
画面中的我不知不觉,画面外的我不寒而栗!
价值连城的花瓶
知道自己睡觉做梦的时候,被另外一个人这样盯着,真的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我真庆幸自己当时没有醒来,否则一定会被吓昏过去。可是,这才刚开始,就当我慢慢平静下来,继续看屏幕的时候,一件更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风衣男竟然伸出手翻了翻我的眼皮!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想干什么?!
幸好,风衣男只是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几秒钟,没有再做什么奇怪的事。他沉思了片刻,在周围翻了翻,一无所获之后,转身走出了我的卧室。不巧的是,他刚走到客厅门口,我便惊叫一声,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风衣男毫不犹豫,闪身溜进了厨房。他瞥了一眼窝在冰箱上边酣睡的老黑,迟疑了半秒钟,果断躲进了厨房最黑暗的角落里。这个不靠谱的老黑,吃吃睡睡也就算了,竟然不帮我站岗放哨,敌人都已经溜到眼皮底下啦,这分明是擅离职守!看来过几天,我有必要弄一条牧羊犬来,取而代之。
看到这里,我关掉了显示器,夜里发生了什么,我已经一清二楚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去学校上课。
到班级以后,我就一头栽倒在了课桌上。昨天折腾了一晚上,脑袋还撞了一下,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梦游状态。整个上午,我都在睡觉。同桌好心地帮我向各科老师解释,我有病,得趴着。
午休的时候,夏小雨生拉硬拽地把我从班级里拖到了教学楼顶的天台上,随手往地上一丢,根本不管我的死活。我有气无力地看着她在我面前绕圈圈,兴奋得像打了鸡血似的。
“你没事吧?中邪了?”我终于忍无可忍,她都快把我转晕了。
“你知道,昨天你说的那个瓶子值多少钱吗?”她停止转动,神秘兮兮地问我。可还没等我回答,她就像踩了地雷似地蹿了起来,尖叫着喊出了五个字:
“三亿六千万!”
财迷心窍是病得治
我望着眼前的夏小雨,她现在这副样子让我特别无语。如果不是有地心引力的束缚,我估计她就要蹦跶到天上去了。她平时在班级里可不这样,从来都是冷冰冰的,说话面无表情,一副别人欠了她很多钱的样子。
万幸她长得还算漂亮,所以迄今为止没有人因为她摆臭脸跟她拼命。班里的男同学背地里都管她叫“冰山女神”,这称号没几天就传遍了整个学校,弄得高低年级的好事之徒都过来看热闹。不过,“女神”我是真没看出来,“女神经病”倒是很有可能。
“你怎么不激动啊?!”夏小雨的癫狂状态已经持续了整整五分钟。
“第一,我早就知道了;第二,那个瓶子值多少钱跟我有什么关系;第三,那个瓶子值多少钱跟你有什么关系;第四……”我一边陈述我的理由,一边大翻白眼。
“你给我打住!打住!打住!”夏小雨双手交错,凭空打了一个叉,“你又不是数学老师,这么有条理干嘛!”
“习惯了。”我揉了揉脑袋上的大包。
“不准习惯!”夏小雨蛮不讲理的样子,真的很蛮不讲理。
“好吧,那你说说,那个瓶子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已经懒得和她争辩什么了。
“呃……暂时还没想到,不过我只要守住你,这瓶子就绝对跑不掉!”夏小雨挥了挥手,“这是女孩儿的直觉!”
“呸!还女孩儿的直觉,你这就是财迷心窍,该吃药了。”我忍不住数落起她来。
“反弹!”她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我的语言攻势。
“别白日做梦了,想想晚上去博物馆的计划吧!”我真的有些受不了这个幼稚的家伙了。
“我和你说,这可不是做梦,这是真实的会发生的事。”夏小雨撇了撇嘴角,“不信走着瞧!”
“等等!”我浑身一震,脑海里灵光乍现,突然想到了什么,却又一闪而过。我立刻抓住夏小雨的胳膊,质问她:“你刚才了说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信走着瞧!”夏小雨甩开我的手,“一惊一乍的,你才该吃药了呢!”
“不是这句,是前面那句!”我的样子有些气急败坏,因为灵感这东西很奇怪,大多数时候都是转瞬即逝,如果不想办法抓住,没准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忘了。”夏小雨眉开眼笑,我越着急,她就越高兴,看样子是铁了心和我做对。
“三亿六千万的瓶子,你还想不想要了?”我灵机一动,迅速找到了她的弱点。
“好啦,好啦。我刚才说,守着你,就能得到瓶子,不是做梦,是真实的会发生的事。”夏小雨果断投降,毫不犹豫地当了金钱的俘虏。
不是做梦,是真实的!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我简直就要窒息了。脑细胞在我的大脑中沸腾了起来,无处不在地跳动着,如同正在经历一场盛大的狂欢。这三天经历的所有事,每一个细节都浮现在我的眼前,千丝万缕的脉络终于汇集成了一条滚滚流淌的大河。
我总算找到了关键的线索!
“你是不是有线索了?”我不得不承认,夏小雨真的是冰雪聪明,她光看到我的表情,就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没错,我先和你说一件事,今天凌晨我和一个闯进我家里的人动手了,就在你挂掉电话之后……”我用了一个多小时,把和风衣男交手的经过巨细靡遗地告诉了夏小雨,当然也包括我在监控视频里看到的情况。
“哇!真没想到,大早上竟然发生了这么有意思的事。”夏小雨瞪大双眼,一手捂住了嘴巴,动作有些夸张。不过,我可真没觉得这事有半点意思。
“那我再告诉你一件更加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吧!”真正的重磅炸弹来了。
“什么事?”夏小雨急忙追问。
“我这三天夜里睡觉时经历的那些可怕的事情,其实——并不是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