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的诗

2015-07-23 06:12
诗歌月刊 2015年3期
关键词:三角梅整整香气

合作

一一给JW

请你摁住这双手,请挡住天空

那个,那个明亮的骗局一一请你摁住

醉酒的光斑,它正在自己里面变黑

你不完全是被雨水惊醒的

夜晚。不完全是夜晚体内的

马匹。不完全是星光洞穿的黑暗

不完全是你,但请你拥有,请栽一棵

大海的树,请只用身体动摇

我看不到你

你是赤裸的,无法接近的刀尖

请你切开这酒囊,这崩溃

请你饮下,这翅膀的剃刀

这忧伤的飞行,这孤独

究竟要把我们带向何方?

当根不再向下生长,季节开始结果

请饮着这芬芳,这生活的毒,这轻蔑的微笑

请像风一样疯狂地晃动这树

在她们腐烂之前,在她们腐烂之前

请把酒摇进所有的果实

没有什么别的了,请让飞行进入

深深的堕落,请让黑更黑:

“漆黑泄入灵魂使人坚硬

漆黑泄入树让树闪光”

石刻

一一给LJ

总有一些道路,总有一些石头上的灰

被更深地抛弃,那个更深的人

那个石头在叫那个人

刀尖的道路交汇,刀痕上路

总有一些石头上的灰

要被更深地抛弃

把自己交给解放的风

总有一些石头会成为人

在你们之中……

一一给诗人宇向、孙磊

在你们之中我有一个多余的坐姿

不断地靠向倾斜,靠向你们屋檐上的冰凌

靠向溶化,就要滴下来了

一一一个逗号,多像

一个笑脸,在你们之中

隔着墙、沙发、风扇,茶几、电脑

VCD碟正放着一个绝望的女人蓝色的脸

她卖淫,她不吸毒,偶然喝醉,所以

她那么平静,所以死去的是那个男人

他不停地喝酒,他想把自己变成

一个酒瓶?他需要倒空,她想扶他,可他

扶住了酒瓶一一但她也会死,你说

后来是北京的风

你说北京的风大吗?

伞柄还在抵抗,就有向内的光

我努力听清你们的话,我睡着了

是春天了,溪水中初融的冰块轻碰

事隔多久我才听到,尽管

“过度的欢乐就是放荡”

我依然依恋,在你们之中

在一碗牙痛的玉米粥里

翻泰山,游孔庙,听黄河流淌

我只在大海里见过这条河,那时它是蓝色的

它不流动,它在我们之中流淌一一

这只是第一天,第一次,我们所需毋多,所以

天与地可以被分开,光可以降临波浪

肉体可以停在混沌中,疼痛可以使我们活下去

一一就这样停住吧,就这样:

我把花冠加在你头上

它本是路边的草;我把自己全部交出来

直到完全属于自己。在你们之中

碗盏轻碰,窗处的树叶在细语

阳光的风四散,小狗狼狼叼着袜子要把它藏起来

在你们之中,我几乎闻到了幸福

你是温暖的

——给SW

从天山打开的残卷里走出

你用南方口音要求中亚,要求

它的干燥天气献出

每一滴乳汁,要它们

保持新鲜,要它们学习

草尖上露珠的沁凉,要求它们滑落

只为编织少女盛开的乳蕾一一

可世界是多么宽广,芨芨草上也站着原谅

当你微凉的衣襟,沾满想象的花粉

当凉风向西,当它们旋转

在可伦河边,白桦树掩护着它的风

你清洗野蘑菇时手指是多么仔细

那么仔细地被阳光清洗

仿佛你们同时掌握了脆弱一一

这世界的甜蜜啊,有时就是河水微响

是落叶进入它们的风,是你

迎面冷风时突然的战颤一一

当甲板已越来越黑

螺丝松动的声音连着大海:

我若是关心风向,不因为我身处海船

只因为发稍上落有蝴蝶

光中之光

--AQ

那一天,暴雨突然

全部落在你身上

在你身体的雨布中,又击打在我身上

向上的风向下的风一一向东南西北的台风

拉扯着我们,或者换言之

组合成我们

我无法从你的手臂中拉出我的手臂

无法从你灵魂的寒冷中拉出我的寒冷

哪怕在颤抖中似乎只剩下颤抖一一

没有你我,这是已组合成的岛屿

它的一个侧面被海浪击打,另一个侧面

仙人掌在它的刺中,盛放黄花

其它的侧面,已非目力所能及

没有我们,这是一片已被击碎的石头

汇成闪烁着蓝光的波浪

目前它被命名为沙漠

而打碎它的生命之蛋,正在

沙漠的沙储存的光的温存中

孕育着双翅

在上天神秘的号令下,全部海洋的波浪

都在为它预备道路

还有风,风中道路引诱的斜坡

你的左翅,我的右翅

它们多么容易被任何一个方向的风说服

但还有头脑,有呼吸的光的灵

要知道是他们在飞,而不只是翅膀

向着命定的光,那光中之光

仅有的悲哀还不能穿透

——给W

你在雪地里说话,雪下在你的周围

雪把你空那儿。我看不见一一

从来你都在坚定地走路,像冰一样

像冰一样你打开办公室的门

火车就抛弃它的铁轨

我就听着赤道的阳光

阳台上的三角梅就开了六朵一一

你说天是阴的,在我的新疆

你站在新疆的此刻

甚至还想谈谈我热带的胃里是否落雪

在你不在的声音里一一

你突然说:病危了

那个在东北的妇人一一

后来她是你的母亲。医院门不会是雪

从东北到西北、西北到东北

医院的门太远,雪移不动它一一

仅有的悲哀还不能穿透

雪站在地上

火车到站。铁轨渐行渐远一一

阳台上的三角梅又开了六朵

雪下在你的周围一一

一生中我们大事无多

一生中我们大事无多一一

他们在等着我们上路

我们背井离乡,我们背井离乡

他们在等着我们上路一一

在阴郁侧脸的瞬间

阳光突然决定留下,转身你就撞翻了

三辆单车,你说,不,是一排!

一一把这个孩子交给岩石

交给岩石混沌的雪

这手上的纹路在谁身上

这手心有微微的香气

你要求跳舞,要求跳舞

伸手向酒吧里最美丽的藤蔓

一次又一次,这舞池在椅子里倾斜

一一把这个孩子交给狼

交给粗大的旗杆上拥绑风向的旗

从东北到西北,从秋天到春天

你的手心有微微的香气

这夜晚狼的悲嚎,这两扇关紧岩石的门

这父亲去年的坟茔弄凉的秋夜

这老工人谎话里的微笑向晚

到外都有小人物的灶火

到处都是西北

棉布帘子到处飘进它的风

你的手心有微微的香气一一

基督在读着他的地铁

这父亲已成功遁入,此刻他转身回头

在这手的香气里

他叫着你母亲夜晚的名

整整一下午睡眠里的香气

春的柳叶儿在包含着它的芽,草儿已轻轻

叫出了声,冬天红薯的味道还在暖灶里

孩子的嬉戏尖叫在院门外

整整一下午都没有走远

他们只是拐进了

矮桌上的茶杯水暖,风的院门拐进

傍晚越来越长的路

他们曾在那颗大榕树下坐着休息

侧着身子说了会儿话,远远的

仿佛更年轻了的父亲母亲

父亲拍打母亲后衣襟的动作

在你出生之前

整整一下午都被你听着

另外的远方,前院的招待所里来的艺人

吹着他们断断续续的小号

从北到南,整整一下午的黄昏,我听着

天先黑在最前面的那个拐弯

一段一段的黑过来,仿佛在你那儿准备了

整整一天的眩晕

可他们只是在前面拐一个弯,就不见了

可只是一瞬,你惊慌着

矮桌上的茶杯的脸,风的院门的手

只是一瞬.从此不再的春日

如此不再的下午:

春的柳叶儿包含着它的芽

草儿已轻轻叫出了声

还有一点点光,照着撒谎人的杯子

还有一点点路走在路上一一

不要靠近那个喧嚣的人,要加入他。

不要照耀那个灭亡的人,要丰盛他。

不要离开那个飞翔的人,要降落他。

不要放下那个冰凉的手,要抵抗他。

要站在那个街角,让我能隐约看见

不要靠近那个加入的人,要喧嚣他。

不要照耀那个丰盛的人,要灭亡他。

不要离开那个降落的人,要飞翔他。

不要放下那个抵抗的手,要冰凉他。

不要站在那个街角,让我不能隐约看见一一

还有一点点路走在路上一一

还有一点点光,照着撒谎人的杯子

照着杯子里的死亡

那根粗大地渗入泥土

那水气在海涛里恍惚,开在里面的车

开得很慢一一

要给突然来到面前的人

留一段路

要临街的老夫妻

要他们画好白墙上的粉笔荷花

要那孩子出现

在放学的路上要他路过

路过没有画好的荷花。他要

站在那儿。要你看见

这泥土粗大地渗入根

这海涛在水气里恍惚,如果有开在里面的车

如果开得很慢一一

大约就会给突然来到面前的人

留一段路,可能你就看见

放学的路

有个孩子据说经过它,他也许会看

临街的老夫妻

在墙上画花?

那花,也许,大约有可能就是

已经的荷花,为让临街的老夫妻

遁入后迅速消失,他们的血脉一一

那孩子.从墙上掉下来

站在你里面,你站在急刹的车前看

墙头的三角梅又开了六朵

它或者可能就是我的墙头

猜你喜欢
三角梅整整香气
美丽的三角梅
充满记忆的三角梅
香气实验室
三角梅
春日香气
香气锁定狙击心中的他
狠心的龙虾妈妈
与生活自然为伍的夏日香气
三角梅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