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再拔野草了

文·图 ◎ 杨恒

请不要再拔野草了

文·图 ◎ 杨恒

野草是大自然母亲最亲近的使者。当春天的脚步走近，很多植物还在睡梦中的时候，那一丛丛生命力旺盛的野花野草，早已迫不及待地开始苏醒，在石缝里、砖头下、墙角边探出头来。因着野花野草们的勃勃生机，蛰居的城里人，由此获得一股新生的力量。人们纷纷走向户外，去公园踏青、散步、奔跑，陶醉在一片野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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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雨后的野草地，别有一番韵味

然而在北京的5月，一年一度的“除草季”又一次开启。这是一场“冰冷”的拔草比赛，那些坚强美丽的野草们，那些地黄、点地梅、附地菜、通泉草、蒲公英……还未来得及迎来它们最美丽的时刻，就被园林工人们毫无怜惜地一棵棵拔除。伴随着它们消失的是大面积黄土的裸露，风一吹，漫天尘土，行人避之不及。

我们的担忧

我们已形成惯性思维，认为野草就该除掉。因为它们影响了“市容”、影响了“美观”、影响了我们精心培育的园艺植物的生长。于是，我们费尽力气，栽植高价购来的园林花卉，或者铺上进口的草皮、撒上“常青”的草种。然后，又不断地投入人力、物力、财力，以维持这景观的美丽。

2. 南方城市近郊生长的野草莓，成熟的果实比大棚里的更香甜

其实，哪种园艺植物不是从野花野草驯化或杂交培育来的呢？大部分园艺品种的抗旱性、抗寒性、耐热性、抗病虫害能力，又岂是本土花草的对手？较之它们，娇贵、耗水、易感病虫害等显而易见。

越来越多的人，包括专家和大众，开始醒悟，开始反对城市大面积铺设单一草皮。因为它们不仅破坏生态，使城市的生物多样性日趋消失，而且持续消耗地下水，为了维护所谓的景观效果，还大量使用除草剂和化肥，对土壤和地下水造成不可逆转的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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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野草丛，何尝不是一道风景

反观城市里自然生长的野草，它们全面覆盖地面、防尘、吸纳雨水、增持地下水量、防涝、保持水土、增加城市生物多样性……诸多生态功能的体现，理应被好好保护下来。

然而目前的中国，包括北京平原大造林在内的城市绿化，不尊重自然本来的面貌，大面积种植外来树种的同时，拔除林下的野草地被，使大风刮起的扬尘无端地加重着城市雾霾——这实际上是人类文明的一种倒退。

4. 鼠麴草，也叫清明草，在清明节采摘碾碎，与糯米粉、粘米粉混合，可制成美味的糍粑

北京市早在2006年就宣扬要发展节约型园林，把节水放在第一位，这有利于恢复北京城的生态。但这几年，我们并没有看到北京的园林绿化朝着这个方向发展，至少在对待野草等原生植被上，我们没有看到保护与恢复的诚意。

在此，我们建议，如果北京市真要发展有利于城市生态恢复的节约型园林，那么请留住野草、营造自然野趣的野草景观。你看，每年一到春天，野草就自觉从泥土中早早探出头来，向我们预告着春的到来。它们无需任何农药与化肥，就能在首都的阳光下健康地生长，开出自由美丽的花朵。当然，对于那些自然生长的野花野草，你也许会嫌它们长得太高。没有关系，我们可以适当修剪，适当进行人工调整和规划，但实在没必要除之而后快。

5. 道路边自由生长的繁缕，看到它们，你不感到欣慰吗

善待野花野草，国外早就开始了

因为人工草坪耗水太大，十几年来，欧美国家纷纷告别人工草坪，让自然回归城市。这样不仅大大降低了绿化城市的成本，也给城市带来了生机盎然的特色植被景观。

英国曾是欧洲建造直线型、平整型和异国植物园林的发源地。但在18、19世纪，英国从非洲、亚洲、拉丁美洲获取大量植物品种并随意种植，使其国土外来植物泛滥，乡土植物消失，给英国人的健康和英国自然界的生态平衡带来了至今无法估量的负效应。20世纪90年代，英国学者们开始呼吁园林建设顺应自然，让街区长出英国本土物种，让野花野草自由生长，让市民欣赏英国特色的乡土植物。而现在，英国很多城市已经把绿化转向恢复乡土植物物种方向上了。

2000年，一场向人工草坪告别的运动席卷了加拿大。人们在问，我们给人工草坪浇水、除草、撒肥、修剪，再浇水、再除草、再撒肥、再修剪，最终得到的是什么呢？所有的辛苦换来的只是一片片单一、低矮、充满农药、缺乏美感的方块草地。在那片绿色下面是被化肥、杀虫剂和除草剂污染的土地。于是植物学家提议——让各种野草来取代人工草坪。这一理念迅速在加拿大传开。实践后人们发现，这种顺应自然的绿化方法不仅能使自家门前在一两年内就长出生机勃勃的乡土花草，还能大大减少绿地对水的需求，减少人工养护，也不必再使用农药。而且，由于野花野草色彩丰富，对鸟类和蝴蝶很有吸引力。现在，加拿大新建的居民区会有意识地保留野草地，营造出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舒适美景，大大减少建造人工绿地的费用。

经研究发现，这种顺应自然、绿化城市的做法，不仅有利于城市的生态环境保护和可持续发展，也对人类的身心健康大有裨益。

在北京，开始有人意识到野草的好处，来看看天通苑的例子

在2009年以前，北京大型社区天通苑100万平方米的铺植草皮每年每平方米耗水量约1吨。在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养护的前提下，每年仍枯死不少。于是他们决定以栽植丁香、迎春、连翘、月季、蒲公英、二月兰、小野菊等地被植物来代替这些草皮，计划在三年内打造以乡土的乔木、灌木、地被植物为主的社区森林体系，让野花野草及小昆虫自然繁殖，形成良好的生态循环体系。目前，天通苑地区的植被在天然的演替下已经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美丽景象，到处是鸟儿、昆虫与野花野草和谐共处的温馨场景。孩子们可在野草地里自由自在地玩耍——这才是生态城市该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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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相对于全面硬化的水泥路，石子路不仅能使雨水快速渗透，也是野花野草的乐园，毛茛和问荆就这么随意长出来了

只要我们对野草手下留情，它们很快会回报一个生机盎然的天然花园。花园里有自然生长的野花、野草，花草丛里有昆虫嬉戏、蝴蝶飞舞。城市恢复丰富的生物多样性，土壤恢复健康与活力，何乐而不为呢？

留住野草，才能留住北京城的生态。在此，我们呼吁北京相关绿化管理部门，出台符合生态规律的城市绿化管理政策，对野草手下留情，让野草自由生长，营造美丽的宜居城市。

7. 天通苑的自然植被，孩子们的天堂

杨恒 毕业于北京林业大学园林植物与观赏园艺专业，目前正从事生态保护工作。川西北大山里走出来的姑娘，怀念故乡的山山水水，常在自然野趣里寻见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