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普拉斯，用“摇滚范”治国

本报驻外特派、特约记者　梁曼瑜　纪双城　梁晨　青木　张朋辉●冯国川

本报驻外特派、特约记者梁曼瑜纪双城梁晨青木张朋辉●冯国川

6日

，全世界的读者通过这张照片审视着齐普拉斯——在全民公投投票站点，这位40岁的希腊总理不那么严肃地舔着自己的选票信封，含笑的双眼流露出一股狡黠的恣意。就是这个眼神，让欧盟多国领导人恨得牙根痒痒，同样是这个眼神，却让希腊人如饮甘泉般痛快自豪。此前一天，60%的希腊人追随齐普拉斯向国际债权人说“不”。这位希腊150年来最年轻的总理是谜一样的人物，任性、反复，激昂、勇敢。

有人说他是头脑发热的疯狂政治家，也有人说他是敢与债主玩“眨眼游戏”的冷静分析师。配合齐普拉斯演出反紧缩大戏的还有他的“摇滚搭档”——财长瓦鲁法基斯，这位指责债权人“搞恐怖主义”的财长，在公投结束后，丢下一封辞职信，跨上摩托绝尘而去。齐普拉斯和瓦鲁法基斯是希腊这个欧洲另类政坛的核心人物。“无论他是斗士、革命者，还是激进的政治利己主义者，齐普拉斯都已开始改变欧洲”，一名德国学者对《环球时报》记者说。但对希腊而言，未来将如何评价他的功与过，谁能说得清呢？

公投后依然是希腊的明星

“那是1990年。在雅典一个私营电视台，一名希腊著名女记者面对一个16岁学生，后者是当时震动全国的学运领袖之一。一小时的访谈节目名为‘面对面，节目结束时，女记者显然被对方打动了。‘20年后当我们再见面时，阿莱克西斯，你将是这个国家的总理，她对他说。她错了，事实上，24年后阿莱克西斯·齐普拉斯才走上总理位置。”

在希腊就债权人救助方案进行公投之际，“德国之声”回顾了上述往事。文章认为，齐普拉斯被称作左翼激进分子，被认为“不可预测”，但回顾他走过的路，能看出他走到今天并非偶然。

法新社6日也回忆了齐普拉斯的“反叛”岁月：早在青少年时期，齐普拉斯就带头抗争。他曾在接受采访时提及17岁时在学校领导的静坐活动：“我们应有权自行决定翘课与否。”23年后，成为总理的他依旧不按规则出牌。

齐普拉斯对共产主义有共鸣，崇拜切·格瓦拉。他的“革命者”形象使其成为希腊社交网站中年轻人的热捧对象。这股热度在公投之后进一步上升。《环球时报》记者在雅典采访发现，5日的公投结果公布之后，在雅典市区，各种反紧缩标语常会配上齐普拉斯的照片。各大报章也纷纷将封面留给身着黑西装、白衬衣、不打领带、嘴角挂着微笑的齐普拉斯。在一些理发馆，可以看到齐普拉斯的照片——店主为了招揽生

意，想让顾客留一个齐普拉斯式发型。

从事酒店出租的拉马特斯是齐普拉斯众多支持者之一。他对《环球时报》说，齐普拉斯政府的表现非常负责任，是在为希腊人民争取利益。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齐普拉斯并不是英雄。从事船舶运输贸易的克里斯说，他从来都不是齐普拉斯的支持者。虽然明白欧盟针对希腊制定了很多苛刻政策，但接受国际债权人的条件让希腊有机会获得更多贷款，总好过一味高举民族主义大旗，给民众过多幻想。

“好斗而古怪”的团队

澳大利亚新闻网6日称，在希腊人向紧急援助方案的条件说“不”后，齐普拉斯遭遇密集抨击。对他的人身攻击有：“幼稚”“冲动”“外行”“不称职”“孩子气”“任性”“反复无常”“鲁莽”等。报道称，他在推特上的激昂言论，比如指责欧洲领导人“勒索”“威吓”，也没有改变他“肇事者”的形象。

齐普拉斯是个个性人物。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齐普拉斯今年1月当选总理时年仅40岁。就职时，他打破传统，拒绝进行宗教宣誓，因为他是无神论者。之后，他继续骑着摩托车在雅典兜风，就像以往一样。上个月，齐普拉斯还透露说，如果他同意债权人的援助条件，他的女友（立场更左的激进分子）将抛弃他。

这不影响齐普拉斯在欧洲的魅力。据法兰西24小时电视台报道，法国《巴黎人报》5日公布的一项调查称，几乎没有法国人不关心希腊的争议领导人齐普拉斯。调查显示，法国左翼中64%对他积极看待，右翼中有62%不喜欢他。认为他有坚定信仰的占72%，认为他勇

敢的为65%，58%的法国人认为他面对欧盟的做法是对的。被调查者还认为，没有其他领导人跟齐普拉斯相像，特别是一本正经的法国总统奥朗德。

其实，齐普拉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德国《明镜》周刊称，希腊

十多名内阁成员个个支持对欧盟强硬。国防部长卡门诺斯是右翼独立希腊人党党魁，今年3月他警告说，“如果欧盟停止救助，希腊将向包括叙利亚圣战组织在内的移民发放出入欧盟申根区所需的文件，用移民浪潮打击欧盟。”司法部长帕拉斯科沃普洛斯也放言，准备同意高等法院在2000年的诉求——允许没收德国在希资产。

更突出的是6日出人意料宣布辞职的财长瓦鲁法基斯。瓦鲁法基斯暗示是因国际债权人希望更换谈判对手，因此为希腊前途着想而选择卸任。自1月27日担任财长以来，瓦鲁法基斯一直致力于与国际债权人谈判。英国《金融时报》曾这样描述他：热情真诚、精力充沛，穿着一件长长的皮夹克，里面是一件铁蓝色的开领衫；他颠覆了人们对财长那种古板、衣着素淡、精于算计的普遍看法。一些时尚评论员甚至不客气地表示，瓦鲁法基斯看起来就像是夜总会的一名门卫……他甚至骑着一辆雅马哈摩托出席首次内阁会议。

瓦鲁法基斯与齐普拉斯给外界的印象相似，都是风格强硬、行事高调、语出惊人。在举行是否接受国际救援方案的公投前，瓦鲁法基斯就指责雅典的债权人“搞恐怖主义”“向人民灌输恐惧情绪”。他还

形容欧盟救助方案是对希腊的“财政水刑”。除喜欢在推特发表言论外，瓦鲁法基斯更频繁接受采访，被称为“国际舞台上的摇滚巨星”。

过去几个月，瓦鲁法基斯“出格”的言论得罪了不少欧洲同僚。在里加会议上，他惹怒一众欧元区财长，被痛斥为“赌徒，浪费时间，不专业”。齐普拉斯也隐晦地批评过，说内阁成员最好少说话、多做事。

“那个可能毁了欧洲的‘门外汉”

“希腊总理齐普拉斯获得同欧洲和IMF债权人谈判的国内支持，但他这场赌博的后果还不清楚。”在希腊公投尘埃落定后，法新社称，对一些人来说，齐普拉斯是一个战略家，向债权人挑战，让希腊人对痛苦的债务协议拥有最终发言权；对另一些人来说，他是一无所知的菜鸟，通过仓促进行的公投，将希腊带入未知之地，而且可能让希腊被踢出欧元区。

德国欧洲政治学者格斯勒尔6日对《环球时报》记者说，从5个月的执政来看，齐普拉斯是极左教条主义者的典型代表，在许多希腊人看来，他是一名英雄，一名斗士，拥有明星般的光芒。但在欧洲人看来，他是一个激进主义者、政治利己主义者，甚至是欧盟的无赖，绝不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他正用极端的手段改变欧洲。

也有很多分析认为，齐普拉斯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顽固。“德国之声”的一篇文章标题就是：“齐普拉斯，希腊最强硬的实用主义者”。法裔希腊历史学家奥利维尔·德洛姆表示，齐普拉斯“做出过无数次让步，但每次让步后都又倒退”。德洛姆认为，通过高喊“不要害怕”和谈论“恢复尊严”，齐普拉斯在继续希腊历史上一脉相承的“抵抗”精神，他领导的党就如同奥斯曼帝国统治时期的希腊叛军。

英国威斯敏斯特大学学者冯琰对《环球时报》记者说，齐普拉斯既是政客又是民意斗士。毕竟他是由人民投票选出来的，代表的是民意，或多或少会采取一些或激进或突出的方式凸显这种行为。“我觉得是应该有人跟欧盟‘叫板了，毕竟和布鲁塞尔闹别扭的不止希腊一家。”

对于接下来的形势，《华尔街日报》分析称，齐普拉斯希望在公投后48小时内和债权人达成一项协议，实现可能性非常小。不过希腊问题也使欧盟处于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齐普拉斯带来的挑战还真令欧盟头痛。”

“那个可能毁了欧洲的‘门外汉。”澳大利亚新闻网称，齐普拉斯的赌博可能让欧洲几十年的事业毁于一旦，是该用疯狂还是杰出来形容他呢？有分析人士称，如果齐普拉斯与债权人之间的冲突导致希腊银行倒闭及希腊退欧，那么5日希腊人对齐普拉斯表现出的崇拜可能很快变成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