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来五美元

陈茶

在美國，我常会接到电话或邮件，要求无偿回答些专项调查的问题，发问的有商业机构、广告公司等。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一种额外的负担。我有时应承了回答问题，却发现那些调查问题很多，一个个回答起来真的很费时间，心里难免嘀咕，因此推托或回避的次数也不少。有时人家打电话来，我三两句就打发了，若是看到信箱里的这类来信，心情不好时干脆直接扔到垃圾桶里。

可是我前一段时间接到一个调查问卷，发现里面竟夹了五美元现钞。调查机构说这五美元是给我花时间回答问卷的回报，这一下子就将我放到了不寻常的位置上。

五美元不多，但是无功受禄还是让人有所挣扎。若没有这五美元，我大概就真的将这封信扔掉了。过去有些机构附一张小额的支票，你若做了他们希望你做的事，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兑现支票。这种情形也是好对付的，若不去回答那些问题，就可以安心地撕掉那张支票。大概作此选择的人不在少数，如今调查机构就干脆寄现金了？

拿着那五美元，我竟天天挂念这份调查问卷。它是关于旧金山湾区旅游交通情况的调查。我跟儿子聊起，他竟很乐意作答。我很开心地说：“那么，这五美元就是你的劳动的报酬了！”儿子认真地坐下逐一回答了那几页问题，我只需在他有疑问时做些指导，那份报告很快就完成了。儿子开心地挣了五美元，我也心安了，特别及时地将那份表格寄出去了。

作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懒散之人，在面临道德考验的时候，我其实是被迫作出了选择。信任确实有力量，想来这家公司是请教过心理学家而作出如此决定的。当然，也肯定是因为这个社会的道德水平有保障，公司才有信心作这样的选择。若多数人都不诚实或贪心，这个行动的结果就会很差。

当然，道德的形成来自于社会和个人的经年熏陶和修炼。值得庆幸的是，通过这样的考验，我有信心相信我是生活在一个相对健康的社会里。

（摘自《新民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