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售笑声

孙建勇

最近，我隨一个文艺交流团体出访西班牙巴塞罗那。东道主加尔西亚是名作家，他特别推荐我们去Teatreneu club的剧院观看喜剧《三顶高统帽》。

我们一行五人乘车兴致勃勃地来到剧院。看戏纯粹是私人活动，费用当然不会包括在公费开支中，于是我准备做东。加尔西亚看出了我的用意，笑着说：“哈哈，这家剧院不收门票，我们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场。”

在剧场大厅，并排摆放着五个叫号机，大家自行领取号卡，号卡是一张带有芯片的卡，跟我们的银联卡差不多。进入演出大厅，我们根据卡号对号入座。座位很舒适，类似于高铁座椅。“请大家注意这个！”加尔西亚指着我们前面椅背上的平板显示器说，“这个就是这家剧院的独创，相信它一定会给大家带来不一样的体验。”

我仔细打量面前的显示器，其实就是一个iPad。“这个加尔西亚真能忽悠人。”我这样想着。打开了显示器，几行字蹦了出来：“欢迎光临！希望我们的经典剧目《三顶高统帽》能够带给您艺术的享受。”我心里更加不屑了：“这不就是一个电子节目单吗？”加尔西亚笑而不答。

戏剧很精彩，一些经典情节逗引得我们由衷地发出笑声，将近两小时的演出带给人非常棒的艺术享受。演出结束，我们心满意足地起身，朝剧场出口走去。这时，加尔西亚提醒道：“请大家拿出进场时领到的卡，再准备些零钞。”

“怎么，离场还需要缴费吗？”我心里泛起了嘀咕。是的，离场的确需要缴费！在剧场的几个出口处，分别装有电子收费器，离场的观众把自己的号卡在机器上一刷，便会显示出缴费金额。我稀里糊涂地缴纳了10欧元。不过，这不是最多的，我们五人中王秘书缴费最多，是24欧元，加尔西亚则最少，是6欧元。

回到酒店，我们围着加尔西亚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加尔西亚哈哈大笑，终于给我们揭开了谜底。原来，这家剧院为了吸引观众，在收费方式上进行大胆创新，不再按照传统进门收费，而是按照观众发笑的次数计费，标准是0.3欧元/次，约合人民币2.32元。那么，怎样统计观众发笑的次数呢？秘密就在于每个座椅后背上的平板显示器——其实，那不仅是一个电子节目单，还是一个装备了“Pay-Per-Laugh”脸部辨识系统的平板电脑，能够准确记录观众的每一次发笑，数据与剧场出口的收费系统共享。我们终于明白了，王秘书之所以缴费最多，是因为她笑点最低，在观剧时笑的次数最多;加尔西亚在观剧时则非常“节约”，没有放开去笑，结果仅仅缴纳了六欧元。

回国后，我将这次观看喜剧的事情向很多朋友讲过，一个朋友听后由衷赞叹道：“这个创意的确很好！好就好在想到出售笑声，因为世界上没有谁会拒绝为快乐买单。”

（摘自《深圳青年》2015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