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是个屁

君婷

对于我这种孙猴子嘴脸的女生来说，优雅就像个紧箍咒。我天性好斗，喜怒形于色，沉不住气，憋不住屁，坐着喜欢抖腿，得理便不饶人，路见不平爱一声吼，看到不合规矩的事更是火冒三丈。

多年前流行赫本样式的船鞋，那种鞋套在赫本脚上优雅得像小仙鹤一般。城中女人几乎人脚一双，但都穿不出那种味道。我曾仔细琢磨，发现狂热追随赫本的没有太多男人，基本都是对精瘦、高挑和优雅痴狂的女人们。

想来也是，相比赫本之类的女人，男人内心深處对肥美与风骚的娘儿们肯定更要多一层恶趣味。但是世世代代的女人就是不肯放过赫本，在内心东施效颦一辈子最终才发现，穿One-piece小黑裙、船鞋，再戴一串珍珠项链并不见得就优雅。

究竟是我和优雅作对，还是优雅给我找不痛快，多年来我都在自问。我相信很多女人都在地球各个角落憋着劲优雅，憋着劲努力，但绝大多数只能让人报以一抹同情的目光，得个安慰奖下台。

其实，优雅是女人一辈子的战役。对表层优雅的一切追求都免不了装腔作势，仪容仪表上的成功配套和完美无瑕，有时徒给观者惺惺作态之嫌。

优雅本身是别人嘴里的一句评价，归根结底那都是别人眼里的虚值，想开了原本就屁也不是。即便你大气不喘，除了憋死自己以外也换不来几声吆喝，更不会就此竖起熠熠生辉的优雅牌坊。细细端详，每个女人最真实的内心和自我恐怕才更有价值。这些年，我和女友们因着对变成事事斤斤计较、一掌把人拍死、一屁股把人坐死的那种老妇女的惧怕，孜孜不倦上下求索，企图强大自己的小宇宙。这种努力虽然无法立竿见影，但不失为一种诚恳的自我提高。

虽然做人要大气这种箴言说了和放屁似的，但一个女人小宇宙的笃定恰恰是来自“天下人可尽情负我，但我不可负己之追求”的终极大气，以及“给我一种悲伤，我还你一个惊喜”的各类小手腕。

小宇宙若笃定了，那么穿不穿船鞋，瘦不瘦，能不能长出天鹅颈就都不太重要。我们不再是别人谈资里的一句优雅，而是自己惨淡人生里的靠谱指南。就算脸长得像孙猴子，也不妨碍心里长菩萨。

（摘自《从矫情小公主到欢乐老母鸡》 清华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