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栋大楼为她闪烁

邱月烨

3月14日，白色情人节，走在香港尖沙咀附近的街道上，人们嘻嘻笑笑，成双成对。偶然一抬头，看见了一座挺拔窄长的高楼，闪烁着LED灯组成的小爱心，布满了整栋楼，而后整排旋转着向下移动，数秒后，变成了其他图像。

这栋高楼位于维多利亚港边，是香港的地标之一环球贸易广场（ICC），布满小爱心的画面出自艺术家曹斐的视频装置作品《乐旧.图新》，象征着电子游戏中的生命值——《乐旧.图新》时长5分钟左右，灵感主要来自电子游戏，观众可以在这段专门针对大楼楼面尺寸设计的视频装置中看到很多经典游戏的元素，比如俄罗斯方块、食豆小子等等。该视频装置在3月13日-17日滚动播放，是香港巴塞尔艺术展与ICC委任的合作。

在整栋ICC为《乐旧.图新》闪烁的夜晚，有两个最佳观赏点，香港会议展览中心的朝维港方向的室外平台、中环国际金融中心商场3号及4号平台，在这两个地方有一个特别的观赏体验：配乐。香港声音艺术家李劲松（Dickson Dee）创作的音乐，音乐灵感与元素同样来自1980年代电脑游戏，比如超级马里奥，音乐与曹斐的视频装置互动响应，非常诙谐活泼。在维港璀璨的夜景下，整栋ICC为《乐旧.图新》闪烁的夜晚显得别有趣味。“ICC 490米的建筑高度在尖沙咀港湾的城市地平线上相当突出，几乎从港岛到上环到柴湾任何位置都能看到它。构思时我就想到80年代的一系列小游戏，生于60、70、 80年代的人会对这些游戏怀有很深的感情记忆。香港人叫“食鬼”（ 食豆小子）的游戏会首先出现在建筑上，鬼追着吃豆人一直往天际线上冲，香港城市夜景成为了这个游戏的巨幅界面，延伸出新的寓意，人们仿佛一直被某种东西追赶，在迷失也在挣扎。”曹斐说。

作为一个公共项目性质的艺术作品，曹斐希望能给普通香港市民带来更多体验。“香港巴塞尔艺术展的很多作品都是在展馆里展出，但是这个视频装置是时刻都在公众面前的，会产生不一样的语境。因为普通人经过会看一眼，坐在出租车里会看一眼，有点类似于商业广告之类的投放，所以市民随时可以抬头看一眼，感兴趣就看下去，不感兴趣就低下头去，觉得奇妙或者奇怪。我希望观众在片刻之间，可以感受到一点东西。”曹斐告诉记者。

曹斐的作品很多，主要擅长于多媒体装置与视频装置。出生于艺术之家（父亲是雕塑家），1978年的曹斐属于“出名早”的那一类，16岁自编舞台剧，学生时代就用DV拍了第一部颇有才华的短片《失调257 》，22 岁时影像作品《链》被乌利.希克收藏，随后的《角色》、《父亲》、《谁的乌托邦？》等更是确立了她作为最具代表性的中国新一代青年艺术家的地位。她的新作还包括2014年的《La Town》、2013年的《霾》等。

与游戏元素打交道，也不是曹斐的第一次尝试。曹斐创作于2007年的作品《我.镜（i.Mirror）》系列，她以“中国翠西”（ChinaTracy）的虚拟身份游历网络游戏“第二人生”，作品在2007 年第52 届威尼斯双年展展出。有趣的是，在曹斐生下一个孩子之后，她就在同样基于第二人生创作的《人民城寨（RMB City）》（2009）中让“中国翠西”也生了一个宝宝。

自八十年代起，电子游戏是流行文化与青少年文化的重要元素之一，在香港影响深远。由于作品亲近大众，因此曹斐希望透过此视频装置，将香港人的集体回忆转化为当下的现实。

在广州长大的曹斐从小受到香港流行文化的耳濡目染：“我出生在南方，从小就看香港电影，香港大众文化中是特别强调‘励志’，比如许冠杰的歌曲、周星驰的电影里都会无意间出现对未来的向往与现实的挣扎，但另一方面是对现实高压、身份阶层的自嘲与释怀。这次合作方ICC也反复提到‘正能量’，即“正面价值”对港人在当下的意义。‘图新’，是渴望新的变化、期待新的感觉，尽管现实可能是无力的。这种无力不单针对港人，可能也是反映今天整个中国社会，乃至全球的现状，问题是如何找到新的突破点。”曹斐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解释道。

21CBR：《乐旧.图新》算是在对香港流行文化作评论吗？

曹斐：可能更多的是运用流行文化或者大众文化的影响，作为艺术作品参与到社会讨论中。如果你留意看一些画面，会发现我改变了一些情节，比如吃豆人反过来也会被别人吃，这就好比现实社会。

21CBR：似乎不少艺术家都尝试用游戏作为其影像装置的元素，你认为你的作品和他们的不同之处在哪里？

曹斐：是吗？我并不知道太多关于其他艺术家在做这方面的创作，不知道如何评论。

21CBR：对于这些视频游戏的元素，你是单纯地将它们组织在一起，还是想要通过它们来表达什么？

曹斐：从作品的名字可以理解，“乐旧”、“图新”，也就是联想到过去、现在甚至是未来。我留给了人们很大的空间去联想，或许你觉得这很有趣，或许可以很严肃地思考。

21CBR：我们看到视频中有”你赢了”、“游戏继续”、“游戏结束”的英文字样，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曹斐：这是游戏语言，也可以看成是真实人生的映射。

21CBR：视频中的游戏都是你以前爱玩的吗？

曹斐：并不全是，我有玩过一些。香港以前有一些游戏厅，充满了单机游戏的声音，“嗒嗒-嗒-嗒”，作品的配乐中也有这样的声音，这也是种公众的集体记忆吧。

21CBR：做这种整栋楼楼面的视频装置难度大吗？

曹斐：也不算很大，主要是技术方面比较复杂一点。制作好的作品在投影播放的时候可能有很多弯点需要重新处理。视频尺寸以及播放程序ICC本身就有，我们完成好作品文件后再转换成他们内部要求的文件格式就可以了。因为ICC楼面放映是一个超窄的画面，不像电影16：9的宽银幕，想要呈现更多的东西有难度，所以电子游戏的界面挺适合这种形式的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