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年的家族余晖

江一苇

数百件尘封的家族书信，改变了弗朗西斯卡.卡地亚.布里克女士（Francesca Cartier Brickell）的人生轨迹。

作为卡地亚家族的直系后裔，弗朗西斯卡此前从事的工作与珠宝品牌“卡地亚”无关。2000年从牛津大学毕业之后，她在伦敦和新加坡的金融业工作数年。当她在伦敦负责分析零售行业的企业信用时，也涉及到奢侈品公司的分析，这似乎是她与珠宝业仅有的一丝联系了。

不过，冥冥中自有安排。

数年前，弗朗西斯卡的祖父让.雅克.卡地亚（Jean-Jacques Cartier）90岁大寿，弗朗西斯卡在祖父家偶然发现一堆从未公开过的书信，记载了从巴黎“美好年代”（19世纪末至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初期直至1970年代家族生意出售之前100多年内，四代继承人和家族生意的故事。

20世纪初，卡地亚兄弟三人——路易（Louis）、皮埃尔（Pierre）和雅克（Jacques）加盟家族公司，决心将他们祖父在1847年成立的一家小型巴黎珠宝店，转型成为在全球珠宝界中的佼佼者。兄弟三人三分天下，长兄路易留在巴黎，照顾时尚的欧洲大陆顾客，创作20世纪早期流行的珠宝钟表和艺术摆件；皮埃尔是一个聪明的商人，比大多数法国人更早洞悉美国的市场潜力，1909年在纽约开设美国第一家卡地亚珠宝分店，迎合当地富裕的实业家、名门望族的女继承人和好莱坞的超级明星。

最年轻的雅克，则负责经营伦敦分店的业务，除了为英国的贵族们设计珠宝外，也为来自英国殖民地的客户提供服务，其中最重要的客户是在印度富甲一方的君主们。雅克的儿子，就是弗朗西斯卡的祖父——卡地亚家族第四代继承人，正是他终结了卡地亚家族的珠宝业历史，在上世纪70年代决定出售卡地亚伦敦的业务。

放弃家族事业的原因何在？“此前我祖父的堂兄弟已出售卡地亚巴黎和卡地亚纽约的业务，当时他已是最后一名直接管理卡地亚公司业务的家族成员；祖父热爱艺术，当时奢侈品市场在发生变化，更需要满足大众市场的奢侈品，要用机器大规模生产，他不太喜欢那些变化，执着于手工打造。对他来说，出售伦敦分公司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这是让卡地亚适应变化、让品牌存活下去的选择。”弗朗西斯卡在专访中告诉《二十一世纪商业评论》记者。

让.雅克.卡地亚在2011年去世，他生前希望弗朗西斯卡能将家族的真实故事公之于众，因为他认为大量关于卡地亚和珠宝的书籍都只聚焦于他的叔叔Louis Cartier，而忽略了其他家族成员的贡献。

因为祖父的遗愿，弗朗西斯卡转而专心研究家族历史，游历纽约、巴黎、孟买等地，探寻有关的家族资料，并寻访曾在上世纪为卡地亚工作过的老员工，“我见到1920年代为卡地亚巴黎工作的珍珠工匠，记得有一名很棒的设计师，他曾在我太祖父和祖父时代的卡地亚工作过，我见到他和他的夫人时，他们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很贴心地准备好茶、蛋糕和三明治来欢迎我，向我讲述了第一天在卡地亚工作时的情形，他如何作为设计师画下珠宝设计图。”

现在，旅行、研究、写作、演讲，就是弗朗西斯卡的生活，珠宝生意已经非常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