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梦成
乘车到达安徽省黄山脚下,是中午时分。那是深秋季节,抬眼望去,黄山云遮雾绕,山上还是一片葱茏。导游告诉我们,黄山日出乃天下一大美景,比之黄山的“奇松、怪石、云海、温泉”毫不逊色。黄山一年有三分之二都是阴雨天气,有幸能看到黄山日出的人,最多不过黄山游客的三分之一。
下午,大家一行八人决定徒步登山,用四五个小时的时间,住到接近山顶的一家宾馆,以便明早观日出。大家从黄山云谷出发,走得浑身是汗……走了一个多小时,八个人的队伍已七零八落。后来,还剩下半小时的路程,我们坐下小憩,此时浑身大汗淋漓。最后走到了白鹅岭,在始信峰俯瞰万丈绝壁,真乃人间绝景。为保存体力,我们很早就住进了天海招待所,这里距离观日出的光明顶较近。
次日凌晨三点半,大家就遵嘱起床集合,一人带一个手电筒,沿蜿蜒崎岖的山间小路向光明顶进发。“光明顶”,我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天上泛着星光,一路上树影婆娑,登上光明顶时已是凌晨五点。
这时,东方还未发白。光明顶是天海的最佳观赏点,由于地势高旷,看日出、观云海非此地莫属。光明顶上,游人越聚越多,大家都是为了同一种等待。这是一份漫长的等待,虽东方天空已露出微弱晨曦,但由于眼前云层太密,能不能看到日出谁也没有把握。 过了好一阵子,东方显出了鱼肚白,人群开始骚动。一会儿,鱼肚白渐渐转成粉红色,东方的天际出现了橙色彩霞。忽然,天边出现了一道发亮的光,那样耀眼,不知谁说了一句:“快了,快了!”
不知是由于冷,还是激动,我只觉心里发紧,牙齿打颤。不知又过了多少时间,此时东方变成了湛蓝,尔后那蓝背景上像被抹上了白色的油彩。在混沌变化之际,天边的鱼肚白逐步扩大,亮度提高。逆光中的山尖,犹如碧玉一般,晶莹透亮;天边又出现了薄薄的云层,一刹那被染上了红、紫、橙、黄、银灰等各种色彩。后来,烟云悄悄隐退,山形树影,时隐时现,天边已是火红一片,彩霞万象。
蓦然,从云天交接处跳出一个红点,继而变成弧形红线,在冉冉上升中变为半圆。一轮红日从两峰间冲出波涛,顿时光芒万丈,霞光瑞气,照彻天际。云海中的峰岛,身披彩霞,闪烁异彩,令人眼花缭乱,整个世界都沐浴在无穷无尽的光华里。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这神圣的一刻,初生的朝阳如丹似火,圣洁而崇高。我处于无法言表的大美境界中,产生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宗教情结,虽然我是一个无神论者。
那天爬黄山看日出,使我豁然顿悟。登临就是磨砺,过程就是人生;也许,平淡很长久,但等待中的躁动——就是幸福。总记得在光明顶一位母亲问她的儿子:“看了日出,有什么感觉?”孩子回答:“像天堂一样!”
我不禁慨然,非常想告诉孩子,其实世界上本没有天堂;生活就是天堂,只是许多人在天堂里睡着了。看到了黄山日出,我们就成了醒着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