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

贺正希

排班表下来的时候，她正一边兴奋地收拾行李，一边艰难地在网络上抢购回家的车票，肩膀上夹着的手机里传来母亲的温暖：什么时候到家。而年三十的值班表上赫然印着她的名字。一位学姐生病住院了，需要人顶替。突然心里就涌起了一阵委屈，她哽咽地说：妈，我过年回不来了。

大家都忙着往家赶时，她穿着白大褂从宿舍赶到医院。望着越靠近年关，夜晚灯火愈稀朗的街道，处在室温28度的病房里的她，感到了这个冬日的寒意。大年三十，医院边的小商铺门窗紧闭，大多回乡过年了。街道边挂起了一排排大红灯笼，无人欣赏。行人匆匆，车辆寥寥。城市仿佛被腾空了，人们都躲在自己的家里，享受天伦之乐，美食佳肴。而盒饭都订不到的她，拿出备用的方便面，眼泪混入了面汤里，咸得苦涩。患者们并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感怀。28床咳嗽，35床高烧，12床需要输血……她与同样留守的2个护士互相配合，忙碌使她忘却了孤单。她与患者们互道祝福，真诚温暖。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大家都需要有人陪伴，被人需要。晚上8点，风波稍息，患者安稳了许多。

开着闪烁的电脑审查完医嘱，啃着面包，用手机收看春晚，她试图融入这个节日，让自己更淡然。而当带着亲切的微笑的院领导走进值班室，拿出准备好的热腾腾饭菜和红包时，她还是不争气地落了泪。正在吃着香喷喷的红烧扣肉时，门外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8岁的小男孩拿着各色的糖果，害羞地放在了靠近门口的桌上：医生阿姨，我妈妈烧退了，让我给你送糖果。还没来得及等她说谢谢，小男孩就跑远了。

手机传来熟悉的铃声，母亲的问候传来：孩子，下班了吧，你爸和我一宿没睡，要陪你守班，爸妈祝你新年健康快乐！她眼里噙着泪水，心里百感交集。不经意间回首望了医院的方向，赫然发现，一片灯火通明。仿佛是座巨型的不灭灯塔，在这个城市里，持续传递着光明和希望。

原来昨夜，她也是一缕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