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 越(绥化学院 文学与传媒学院,黑龙江 绥化 152061)
《宠儿》:从奴隶到自由人
牛越
(绥化学院 文学与传媒学院,黑龙江 绥化 152061)
美国作为一个移民国家,黑人长时间内处在了多元文化社会的底层,经历了痛苦的身份认同和国家的融入过程。黑人文化至今在实现走向美国主流文化的梦想。纵观美国的文化发展史,黑人文学真正为大众所认知,可追溯至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为黑人文学争得一席之地的托妮·莫里森就是其中的优秀代表。作为享誉盛名的美国黑人女作家,她凭借《宠儿》一举获得了1993年的诺贝尔文学奖。
《宠儿》;黑人文化;身份认同;女性主义
托妮·莫里森的作品,始终贯穿了一条清晰的创作脉络。她既鲜明展现出了其作为一名女性作家独有的细腻手法和人文道德的关怀;同时作为一名黑人作家,基于共有的身份认同,在黑人女性遭受的种族和性别的双重歧视的压迫下,表现出了充沛的创作原动力。女性主义的视角水到渠成的构成了其创作的主题。《宠儿》是其极具代表性的作品。
书名源于《圣经》,以一个真实事件为原本:黑奴玛格丽特·加纳带着她的几个孩子从肯塔基州到俄亥俄州的辛辛那提,奴隶主带人追捕,就在奴隶主要抓住他们之际,玛格丽特在绝望之下抓起桌上的一把斧子砍断了小女儿的喉管。她想把孩子都杀掉,最后自杀,但被人制服。在创作《宠儿》时,莫里森超越故事原型,揉传说与历史于一体,融虚构与写实于一炉,使作品具有深刻的思想内涵和强大的震撼力。
莫里森在《宠儿》扉页上写道:“献给6000万甚至更多。”这一方面是告慰六千多万死去的黑奴,另一方面是要现代读者了解生活在奴隶制下黑人身心遭受的摧残。
阅读黑人文学,绕不过去的就是滋养黑人心灵的非洲传统文化。美国黑人的历史实际就是一部种族迁徙的苦难史,也是一部资本主义赤裸裸的殖民扩张史。《宠儿》就依托这样的时代背景展开了叙述的画卷,此时的南部黑人完全没有“人”的地位。他们就是商品,这种对异域文化的暴力摧毁,“造就了整整一个种族的卑微感和奴隶感”。而黑人女性俨然又是遭受磨难最多的群体。这些时代的风貌特征均在《宠儿》中得到了鲜明的展现。《宠儿》获得了出人意料的成功,出版发行的第一周便登上《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三周后已位居第三。
莫里森曾说:“我本以为这将是我所有小说中最不为人问津的书,因为这部小说写的事情,小说人物不愿回忆,我不愿回忆,黑人不愿回忆,白人不愿回忆。我是说,这是全民记忆缺失症。”莫里森意识到,没有人把真相讲出来,甚至没有人认真地考虑过这一题材。结果,人们把奴隶制的细节及其后果忘掉了。莫里森在写小说时选取一个独特的角度去探讨奴隶制,描写奴隶制对黑人身心的影响。
《宠儿》重点描写了三个不同形象的黑人女性。黛丝的婆婆历经60余年的黑奴生活,几经坎坷,一生血泪,苦苦挣扎。而黛丝对于宠儿的爱超出了一切。宠儿对整个世界包括她的母亲充满了怨恨,而成长起来的小女儿丹芙与周围不断苏醒的民众共同驱走了怨魂,似已担负起了唤起黑人女性走向主体真正觉醒的重任。这恰恰是黑人女性主义奋斗苏醒的真实写照。在整部作品中女性主义思想依照“苦难——自我的湮灭、觉醒——自我的找寻、主动——自我的独立”的思路展开。
贝比·萨格斯是女主人黛丝的婆婆,正是在这样一个奴隶制遗毒下深受迫害的女性代表,她历经了60多年的奴隶生活,生活却依然贫苦不堪。作品中的她,无疑是六千万沦为黑奴的代表,他们身心和精神备受白人的摧残折磨。她虽然曾经有六个男人,但她连他们的名字都不清楚。她虽然生育颇多,而唯有儿子黑尔得以留在她的身边长大,给了她一个做母亲的机会。事实上,她是奴隶主的私人财产,如同牲畜一般。在她从奴的日子里,她对子女们的情况一概不知,她甚至对自己的名字、长相也一无所知。
贝比·萨格斯把所有的虔诚全部投放至了虚无的上帝身上。用心体悟生活、感知生命,为此她选择了牧师的职业,通过布道,她把自己伟大的心灵向需要的人们敞开。“比眼睛比脚更热爱。比呼吸自由空气的肺更热爱。比你保存生命的子宫和你创造生命的私处更热爱,现在听我说,爱你的心。因为这才是价值所在。”[1]她是黑人女性身体创伤的抚慰者之一,她向黑人女性宣扬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这也使得她自己反思自己的身份。虽然这种反思,带有极大的逃避现实的宿命色彩,是向心灵深处寻求自我安慰式的一种归宿。但是显然这是对黑奴这个被深深磨掉身份的一种萌芽式的自我主体性的探寻。
女主人公黛丝是莫里森用笔较多的女性形象,作者努力把她塑造成一个伟大的黑人母亲。母爱是她展示自身身份的原初的形式,“孩子是她自身的延展”。她所追求的就是“能爱自己想爱的任何人或物”。虽然这是一个最为简单不过的想法,但是在奴隶制时代无疑是痴人说梦,但是黛丝的所为至少迈出了自我身份认同的第一步,黑暗中透露出了点点希望。黛丝婆婆贝比·萨格斯通过玫瑰的比喻表达对黛丝深切的爱,促使她勇敢起来,坚强地面对命运的不公。而作品中的男性形象,作为黛丝的情人的保罗D,对黛丝呐喊出“你自己才是最宝贵的,黛丝。你才是呢”[2],这些他者力量的介入,进一步帮助黛丝在人性深处集聚了反省的力量。
纵观黛丝的角色设置,黛丝的弑婴极端之举,对奴隶制的遗毒做出了强烈的控诉,但是正是这样的“爱的太浓”,导致女主人公黛丝陷入历史过深而不能自拔,在走向自我主体性的解放中痛苦不堪。
宠儿——被黛丝杀死的女儿,是个充满象征性的角色。在小说《宠儿》的最后的18年中,死去的幼女不停地在124号闹鬼,化成肉身的宠儿肆无忌惮的向其母亲黛丝索爱。以小女儿丹芙为代表的新生的黑人女性与其他黑人联合起来赶走了冤魂,此时已经濒临崩溃的黛丝终于意识到她自己才是最珍贵的。历经几十年的坎坷,日渐枯竭的民族自觉性和人性的主体性终于逐渐得以苏醒,她终于可以挺身而立,眺望未来,莫里森让黛丝真正得到了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自由。在宠儿闹鬼的一番挣扎后,在其他非洲裔美国妇女的理解支持下,这个饱经风霜的母亲重新站立起来,最终驱赶了执著的鬼魂。而保罗D最终放弃了自己的偏见,重新回到黛丝这个不幸的女人身边。小女儿丹芙的出现则给黑人女性的彻底解放指出了方向:美国黑人女性唯有根植于本民族深厚多元的文化传统,勇于汲取本民族文化中蕴藏的智慧,团结其他求得解放的民族力量,才能从根本上确立黑人在美国文化中的应有地位。至此,作者完整阐释出了其坚定的“黑人女性主义立场”。
在《宠儿》中,莫里森没有去写未来,而是转向历史。她的小说是从现在的角度追溯和挖掘过去。莫里森在20世纪80年代里写发生在100多年前的事,这一行动本身就极具社会意义。莫里森认为,《宠儿》这部小说是“重现回忆”,作品通过黑奴对自身身份的追寻、民族文化的确认,来增进自身的归属感。唯有通过这种寻根之旅,才能在文化的冲突下,自觉地在多民族、多元文化的美国世界中形成合力。从这个角度来看,托妮·莫里森对于黑人身份的建构尤其是黑人女性自觉意识的回归,具有跨时代的历史意义。《宠儿》叙述的事件是痛苦的,但文笔非常优美。莫里森正是通过创造这种骇人心魄的美感,履行其艺术家的社会责任。
[1]托妮·莫里森.宠儿[M].潘岳,雷格译.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06.112.
[2]Walker A.In Search of Our Mothers Gardens[M].San Diego:Harcourt,198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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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0125(2015)04-0251-02
牛 越(1994-),女,黑龙江绥化人,绥化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学生,研究方向:美国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