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待”父亲

刘卫

那天，像往常一样，我在房间里上网，父亲在客厅大喊：“卫子，帮我把这个台的频道调出来。”我出来时，戴着老花镜的父亲正在费力地摆弄着遥控器，尴尬地笑着。以前他喜欢看战争片，这些年不知怎么改了，热衷于看家庭伦理剧。可能体力不支，他有时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我在遥控器上摁了数字，调出那个频道。妻子也闻声而出，将一条毛毯盖在父亲的膝盖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拭去洒落在茶几上的茶水。

见母亲陪着父亲欣赏电视剧，妻子悄悄地拉了我一把，说一起到外面散散步，顺便说说“知心话”。漫步在小区的小道上，妻子若有所思地问我：“阿卫，你有没有发现咱爸这些年发生的变化？”我点头，父亲似乎苍老得更快，他背部有些驼，头发几乎白了大半，步履蹒跚，反应没有以前那么灵敏。有一次吃晚饭时，我大声聊起办公室发生的趣事。父亲瞪大了眼睛，听得很认真，可随后问道：“你能不能再说一遍？”而前一阵子，我在小区门前拦出租车带他去看病。尽管我走得比较慢，但父亲一个劲地抱怨他有些跟不上。诸如此类的细节，我想起了很多。

父亲的衰老是悄无声息的，每天就发生在我们身边。只不过，我们不去用心感悟，却认为这些都是自然规律，一切都很“正常”嘛！妻子接着说：“虽然我们无法阻止父母一天天变老，但可以尽量地为他们做些事。譬如，可以把我们在家里的生活节奏放慢下来，也就是‘慢待老人。”

妻子心思缜密，一片孝心。我突然醒悟，提议道：“以后我们也进入到慢的状态，以便与父亲晚年的心境相合拍。我们要身体力行，让女儿从中秉承敬老的传统。跟父亲唠嗑，把语速说慢些，声音要大;陪父亲出门，行走亦步亦趋，让他能跟上;吃饭也不要像打仗一样，得细嚼慢咽，陪父母在餐桌上多说些话。此外，还要买一些防滑地垫，在卫生间安装扶手，方便他们慢慢地‘站起来。”

自从我们实行“慢待”父亲的计划后，两老表扬我比以前细心多了。父亲每次主动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脸上漾起欣慰的笑容。女儿也说，我比以前变得“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