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心灵拔节的声音

徐建方

有这么一个故事：美国知名主持人林克莱特访问一名孩子：“你长大后想要当什么呀？”孩子天真地回答：“嗯，我要当飞机的驾驶员！”林克莱特接着问：“如果有一天，你的飞机飞到太平洋上空，所有引擎都熄火了，你会怎么办？”孩子想了想：“我会先告诉坐在飞机上的人绑好安全带，然后我挂上我的降落伞跳出去。”当在现场的观众笑得东倒西歪时，林克莱特注视着这个孩子，想看他是不是自作聪明的家伙。没想到，紧接着，孩子的两行热泪夺眶而出，这才使得林克莱特发觉这孩子的悲悯之心远非笔墨所能形容。于是林克莱特继续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孩的答案透露了他最真挚的想法：“我要去拿燃料，我还要回来！”

我深深感动于这个小男孩的悲悯之心，但我更在思考：如果林克莱特也和现场的观众一样，用笑来回应孩子的天真，而没有“注视”，没有“发觉”，没有“继续问”的跟进，我们能听到孩子热泪盈眶表象下所链接的内心深处“最真挚的想法”吗？ 也许故事会完全走向另一个方向，所幸的是，林克莱特以他的敏锐和真诚的倾听，直抵孩子的心灵，让我们感动着孩子的感动。

因为倾听，所以精彩。这不仅是一个主持人所应拥有的一种特质，更应该是一个教师、一个班主任所掌握的一门艺术，因为我们天天面对的是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他们像麦苗一样，处在不断拔节的过程中。教师是肤浅的浮躁，还是潜心的倾听，对孩子的影响是非常深刻，甚至是一生的。那么，怎样才能做一个智慧的你，倾听到孩子们心灵拔节的声音呢？多年的班主任工作告诉我，做好以下几方面尤为重要：

一、 向前迈一迈

小学生的身心还在积极发展阶段，他所表现出来的行为和他真实内心意愿有时是不一致，如果我们只凭表象去评判孩子的好坏，就容易伤害孩子柔嫩的心灵，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教育是需要小心翼翼的，尤其是看到一个孩子在做不好的事情时，我们要谨慎下结论，其思维不能仅停留在表象上，而应向前迈一迈，倾听一下孩子的心声，弄明白行为背后真正的动机，从而施以有效的引导。在这方面，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为我们树立了一个典范，他在任乡村中学校长时，看到一名低年级的小女孩摘下了花房里最大的一朵玫瑰。他走过去蹲下，拉住小女孩的手，微笑着问：“你能告诉我，这朵花拿去做什么用吗？”小女孩害羞地说：“奶奶病得很重，看不到花，我想把这朵花送给奶奶，看一眼就还回来。”苏霍姆林斯基被孩子的话深深地感动了，他又摘下了两朵大玫瑰，送给小女孩，说：“这一朵是送给你的，因为你有一颗善良的心；这一朵是送给你妈妈的，感谢她养育了你这样一个好孩子。你放心，摘学校花房里的花的钱就由我替你赔了。”小女孩听了非常感动。

这个故事，值得我们一读再读。在这里，我们不难看出，苏霍姆林斯基之所以能走进小女孩的心灵，倾听到了她的心声，发现了小女孩错误中的可贵品质——对老人真挚的爱。正是因为他没有让思维在“摘花”的表象上停下，“走过去蹲下”，“你能告诉我，这朵花拿去做什么用吗？”不仅拉近了与孩子的距离，更是一个思维深入的过程，用真诚和平等的态度，倾听到小女孩摘花行为下的真正意愿。收到的教育效果显然是既让小女孩明白摘学校花房里的花必须赔偿，又让小女孩儿纯真的愿望得到满足，美好的品质得到发扬。

类似与小女孩这样的举动，我们的学生中也在发生。有一个中午，值日生刚把黑板用毛巾擦得干干净净，有个平时就调皮的小男孩用粉笔在涂涂写写，把黑板弄得像个大花脸，一见我进来，他立刻跑到自己的位子上。我刚想动怒，忽想到苏霍姆林斯基教育小女孩的故事，就走到他身边，一边帮他擦沾着粉笔灰的小手，一边问：“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在黑板上涂涂写写吗？”小男孩不好意思地说：“你说粉笔字写得好或图画画得好的孩子，能出教室后面的黑板报，我很想参加，可我的字和画都不好，我想练练。我会擦干净的。”哦，原来如此。我说教室里的那块小黑板可以让他练习，他高兴得不得了。一段时间后，他的字与画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

真诚倾听的教育策略竟然如此奇妙，由此，我深感作为班主任，在处理学生犯错时不能急于批评，要像苏霍姆林斯基那样真诚地倾听一下学生为什么这样做，也许我们会发现：学生犯错误背后的纯洁动机和美好品质，从而感受到心灵的震撼，加深师生间的情谊。

二、耐心等一等

苏霍姆林斯基说过：“教育艺术的基础在于教师能够在多种程度上理解和感觉到学生的内心世界。”倾听不失为一种最好的方法。与学生交谈中，耐心地倾听，了解学生的某些动向，以便对症下药。平常里，我们总认为小学生就是小孩子，于是不愿意倾听他们的谈话，特别是学生犯错误时，更是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任凭自己主观判断，大声训斥。我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学校强调学生不准迟到，我平时也是这样要求学生的，但有的学生就是一次次犯老毛病。有一次，预备铃都响过了，班里的小强还没来，我焦急地站在楼上往下看，也没看到人影儿。等不了了，我开始上课。突然随着一声“报告”，他进来了。 想着他经常迟到，昨天找他谈话时，他保证说再也不迟到了，而今天依然如此，我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老师，我在路上……”“你又在路上磨蹭！你看，都几点了？”我没等他说完，便接过他的话头一顿炮轰，然后就把他“晾”在一边，再也不理会他了。课后，我才了解到，他奶奶生病了，他去给奶奶拿药，所以才来晚了。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我后悔自己没有耐心等一等，听完他说的话，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表扬了他，并向他道了歉，他很诚恳地说：“老师，这没什么，谁让我以前老爱迟到呢！”

虽然孩子没有记仇，但我有着深深的内疚，这件事之后，我总是告诫自己，不能以一种习惯的思维去推断孩子的行为之因，不是所有的教育过错都有弥补的机会的。孩子处在生命的拔节期，“耐心等一等”，倾听一下孩子的心声，这是一个教师必须拥有的特质。在后来的工作中，我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机会，时常倾听学生的心声，倾听他们的想法，注意他们的情感变化，让他们充分显示自己的内心世界，使他们真切地感受到教师的关爱，由此，我与学生间的情感日渐浓厚，班主任工作也顺风顺水起来。

三、真诚夸一夸

俗话说，“数子十过不如奖其一功”。一个好老师，应该是善于倾听学生内心的需要，发掘出学生的潜能和长项，在真诚的夸赞中，长善救失，把学生带到阳光地带。

我曾碰到过学生小W，他是一个比较调皮的孩子，任课老师说起他直摇头，在没接收这个班时，他的大名我已如雷贯耳。在与小W的多次谈话中，我发现这个满身缺点的孩子身上也有着可贵的闪光点，譬如他的普通话说得很好，语言条理清晰，写的作文选材新颖，想象力丰富，平时点子较多。于是，一次班会观摩课时，我大胆地让他和班长主持班会。一开始，他不接收，以为我是为难他。看他狐疑的眼神，我拉着他的手，真诚地夸赞他的长处，又争取家长的力量，鼓励并协助他搞好这次活动，他最终欣然接受了任务。在活动中，他有条不紊、幽默风趣的主持，博得了同学们的掌声。从那以后，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各方面的表现有了很大的改变。同学们对他的评价也越来越好。

从中，我深切地体会到，当孩子有缺点时，不是抓住他的“小辫”不放，揭他的短，戳他的伤，而是做一个细心的你，从一个发言、一个好字、一篇通顺的作文、一个善意的行为、一句真诚的问候等细微之处，倾听到孩子微弱的心声，通过真诚的夸赞，将其变成嘹亮的歌声，响起在孩子生命的天空，缺点就会渐渐“萎缩”，甚至没有踪迹。

四、悄悄掩一掩

小学生虽带“小”字，但他们也有极其丰富的内心世界，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有些方面，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于是我们还得替他们悄悄地掩一掩。

去年下半年，学期进行到后半段的时候，学校组织了学生体检，因为有测量身高、体重、视力的项目，于是我就让孩子们自己记住数据，省得我去抄。回到教室后，我拿出成绩册，对孩子们说：“我报到名字，你们就大声说出你们的各项数据，可以吗？”男生们大声喊好，小姗却忽然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俯在我耳边悄悄地说：“徐老师，可不可以不报数据，让我们自己写？”“为什么？”我疑惑地问。小姗吞吞吐吐地说：“因为……因为我发现最近我的体重又增加了……我不想在同学们因为我皮肤黑叫我‘黑皮之后，再给我取新的绰号。”我的心轻轻地颤动了。是啊，现在五六年级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早熟得很，不光是生理，还有心理。我怎么可以因为自己工作的便利而“曝光”他们不愿为人所知的信息呢？沉思片刻，我微笑着说：“同学们，因为我们现在还有其他的事要做，所以数据暂时不报了，请大家课后自己单个儿到老师办公室来报，或写在小纸条上送来。”说完，我环视了一下教室，发现不光是小姗露出了浅浅的笑，还有好几名胖孩子与一些近视的孩子也轻轻吁了一口气，露出了轻松的神情。

平时真诚的倾听，让孩子有了对我的耳边悄语，我也在悄然中保护了孩子的一份自尊， 师生间心有灵犀。

有位作家这样说：“有的人会走过美丽而视若无睹，有的人会走过痛苦而漠然处之。而真正的仁人、哲人、诗人，才会用自己的心灵去体察、去感受，去分辨自己所听到的声音中不同的灵魂的震颤。” 而我想说，班主任必须学会倾听，做一个仁者，拥有宽广的胸襟，撒播爱的种子；做一个哲人，指引孩子理性的思考，引向至真、至善、至美；做一个诗人，倾听孩子心灵拔节的声音。

（作者单位：浙江省绍兴市树人小学东校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