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卫生部长，防疫总是慢一拍

陈尚文

2015年6月8日，韩国学校停课应对疫情

工作人员在韩国民航班机机舱内进行消毒。

文亨杓应对MERS连连失误，引起各方不满

在过去的半个多月，韩国“出镜率”最高、最忙碌也最焦虑的人，大概非保健福祉部（相当于卫生部）部长文亨杓莫属。自5月20日第一例MERS（中东呼吸综合征）病例在韩国确诊以来，截至6月10日，已经确诊患者122人，死亡9人，3439人被隔离，1000多所学校停课。作为韩国防疫一线的“总指挥”，文亨杓简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错过了黄金时间

“一名携带致命流感病毒的偷渡客逃入闹市，短短一天，病毒迅速蔓延，死亡的阴影笼罩所有的人……”这是两年前韩国灾难影片《流感》的剧情。而这一幕，如今几近完整地被搬到现实中。

MERS是由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引起的急性、严重呼吸道疾病，患者会发热、咳嗽、呼吸困难甚至肺功能衰竭，死亡率高达40.7%。2012年，在沙特阿拉伯出现首例病患。对付该病，早期控制是最重要的。但在这方面，韩国保健福祉部连连失误。

5月12日至17日，韩国一位68岁的病患在3个医院接受治疗。此人到过巴林，出现高烧、咳嗽等MERS疑似症状。5月18日，医院向保健福祉部疾病管理本部提出确认该患者情况的要求。然而，该部起初以“巴林并非MERS患者出现的国家”为由，拒绝了医院要求。到19日，疾病管理本部才取走患者检体样本，20日确诊。韩国媒体称，政府浪费了一天半，错过了防止MERS扩散的“黄金时间”。

韩国高丽大学药学院教授宋燮称，MERS疫情在韩国迅速扩散的原因，一是韩国当前天气干燥，气温适中，适合MERS病毒生存;二是韩国医院病房空间狭小，造成病毒容易蔓延，病人中年老体弱者也较多;第三是政府应对不及时，首例患者在发生症状后10天未被隔离，还有患者未被隔离就转移其他医院，导致病毒扩散。

5月31日，保健福祉部召开新闻发布会，头发花白的文亨杓低头道歉：“韩国政府对MERS的传播力判断失误，没有对首例患者及密切接触者进行妥善管理，由此引发了国民的忧虑和恐慌，对此表示深深的歉意。”其中，他还提到，韩国MERS患者离境赴华后，中国政府迅速采取了适当的措施，韩方对此深表感谢。

懂财经不懂防疫

文亨杓在防疫方面的动作不太麻利，这与他的“专业”有关。他是个资深的财经专家，曾担任韩国总统秘书室社会福祉行政官、开发研究院经济信息中心所长、国民年金制度发展委员会委员长、国税厅国税行政改革委员会委员等职务。2013年12月，韩国总统朴槿惠起用他当部长，着眼于改革韩国的福利制度。她向文亨杓建议，可将福利和就业结合在一起，对民众进行培训，使其既可以从事社会活动，也可从事经济活动，并希望保健福祉部能设计好这个政策框架。

文亨杓就职时，也以改革者自居。他在就职演说中宣称，自己要“寻找最能有效实现政策目标的方案，以准确的信息和统计为基础，设计符合韩国国情的制度”。他甚至还提到了邓小平的“白猫黑猫论”，表示将竭尽全力树立可持续发展的老年收入保障体系，以减少老年人贫困现象，同时减轻年轻一代的税金负担。

上任以后，文亨杓抓的第一件事是降低韩国吸烟率，提出到2020年将韩国成年男性的吸烟率从目前的37.6%降低到29%。文亨杓的思路是“财经型”的。他说，上调香烟价格是降低吸烟率的最佳途径，比如需要将一种香烟价格上调至4500韩元（约合人民币27元）一盒，今后要按物价上涨率逐年调高烟价。他还举例说，2004年韩国曾经上调香烟价格，香烟销量随之下滑，吸烟率下降了15%。

文亨杓在韩国政坛属于中规中矩的技术官僚，除了香烟涨价这件事引来社会“变相加税”的批评外，以往对他倒没有太多争议。不过，MERS疫情发生后，韩国社会受到不小影响。体育场的球赛观众寥寥，马拉松大赛被推迟，很多地标性景点观光客急剧减少，韩国证券市场出现震动，等等。韩国确诊首例MERS后，化妆品龙头企业爱茉莉太平洋公司的股价两周内狂跌10.67%。韩国民众对文亨杓和韩国卫生当局的怨气非常大。近日，韩国民调机构对政府的MERS應对措施进行问卷调查，68.3%的受访者表示不信任，39.6%的受访者表示很不信任，表示信任的只有25.9%。

部长遭到市长炮轰

疫情当头，文亨杓遭到了来自首尔市的严厉批评。6月4日晚，首尔市市长朴元淳召开紧急发布会，表示第三十五例MERS感染者在确诊前参加了一个有1565人出席的大型活动，与不特定的多数人有过接触。还有一名患者曾乘坐一个半小时长途汽车，后来被急救车送往医院。考虑到这两人的情况，MERS的管控网可能已被病毒突破，医院外感染造成灾难爆发的可能性大幅增加。朴元淳说：“我曾直接给福祉部部长打电话，他根本不掌握相关情况，询问疾病管理本部长要不要公开（病人）相关信息，对方回答说‘自己看着办吧。”为此，朴元淳呼吁中央政府将应对MERS的防疫级别从“注意”上调到“警戒”或“严重”，探讨启动紧急应对措施。随即，朴元淳宣布首尔进入“准战时状况”，启动首尔市的自主防疫系统，并由他全权负责。

针对首尔市长的批评，文亨杓次日举行记者会，回应称“我们实时与首尔市共享信息，并举行过工作会议”。对于目前的危机警报水平，他认为“只有在病毒扩散传播到地区社会时，才能启动警戒警报”。而韩国舆论认为，面对严峻的MERS疫情，保健福祉部与首尔市政府发生的政治冲突，导致混乱和不安情绪进一步增加。

鉴于疫情严峻，韩国政府也加快了应对步伐，组建了MERS特别工作小组，将防疫级别提高到“警戒”。6月7日，文亨杓与朴元淳等地方官员举行会议，组成MERS预防实务磋商机构。在疫情控制方面，也有好消息传来。6月5日，第一位痊愈的MERS确诊病例出院了，目前已有5位患者出院。韩国舆论称，MERS疫情不是政界博弈的游戏，需要的是国家、社会和民众共同努力。文亨杓也发了狠，在一次防疫会议上说：“必须抱着连一只蚂蚁也不放过的态度，彻底地进行防治工作。”

不过从目前看，文亨杓的狠话远没有兑现。6月8日，韩国媒体爆料称，继早前一名MERS患者隔离期间前往中国后，又传出类似事件。属于隔离对象的一对医生夫妇自认为没有出现感染症状，不顾防疫部门的劝告，6月6日前往菲律宾出差，并于次日下午返回韩国。当地防疫部门称，正当韩国为进行防疫总动员时，身为医疗工作者的隔离人员居然作出这种举动，着实让人诧异。此外，这一事件再度暴露出韩国防疫漏洞，这对夫妇居住的光州市并没收到要对他们进行隔离的任何信息。而法新社称，目前已有多名隔离人员被发现溜出家门外出，可能面临巨额罚款。有媒体评论揶揄说，看来文亨杓又要道歉了，“但只知道道歉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