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叫企鹅的猫

霍莉韦伯[英]

“你姥姥会不会介意啊？”跟着格瑞斯进门时，阿飞小心翼翼地问。

“不会的，她对跟学校有关的事都不介意。她有点担心我，总是问我有没有交到朋友，还让我带人回来喝茶。”

“那是没错，但我想，她的意思是说，在她本人在家的时候带人来。”阿飞嘟囔着，跟着格瑞斯进了厨房。格瑞斯的妈妈还在医院，她姥姥的情况有所好转。那天早上去上学之前，格瑞斯的妈妈回来告诉了格瑞斯那些情况。阿飞的妈妈对露西说，格瑞斯就是个天使。

阿飞差点笑出声来，格瑞斯则咬着嘴唇。

阿飞的妈妈以为他们直在格瑞斯家的院子里。他们绕回小侧路时，妈妈还在准备干层面。阿飞不喜欢千层面，但格瑞斯吃了很多，还对阿飞的妈妈说好吃极了。阿飞把自己那份喂了很多给企鹅。企鹅错过了那么多顿饭，得好好补补。

阿飞也知道，自己不该那么做，但一想到企鹅被关在棚子里的悲惨经历，他就忍不住要喂它。

“哦，我明白你说的便条是怎么回事了。”

阿飞环视着四周的橱柜说。到处都贴满了小小带胶性的便条，各种形状和颜色，上面写着潦草的字迹。

“挺奇怪的吧。”格瑞斯叹着气说，“记了各种各样的事：什么时候该付钱给送牛奶的人，别人的生日等。她很怕忘记重要的事情。”阿飞点点头。厨房的窗户上也贴了便条，

他抬起头，读着上面的字。“五子雀是什么？”他问格瑞斯。

“哦，那是一种鸟。她很喜欢观鸟。她把这些乌食罐都挂在窗户外面的钩子上。她告诉妈妈，她已经没办法从后门出去，把乌食罐挂起来了，这让她意识到自己的情况不太好。我在电话里听她说的，当时她哭了起来。就是那时候，妈妈说她得去探望姥姥。”格瑞斯从烧水壶旁边拿起一个皮盒子：“看，这是她的望远镜，是很好的望远镜呢。姥姥用它能一直看到院子的尽头。”格瑞斯打开盒子，拿出沉重的黑色望远镜，递给阿飞：“要瞧瞧吗？”

阿飞把望远镜举到眼前，皱着眉头对焦。接着，他倒抽了一口气，意识到他看到的那些褐色的线条是什么：树枝。老苹果树刚掉了不少叶子，较低的树枝显得又黑又细。

“她能看得到那棵树。”阿飞嘀咕道。格瑞斯点头说：“哦，是的，她好像能看得比那还远。”

“可是那样的话，她也能看到我她一直能看到我！”阿飞对格瑞斯说，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她知道我在她的院子里！”

格瑞斯笑起来：“傻瓜，你以为是谁把绳子放在那里的？看看这个。”她指着窗户上的

另一张便条。那是蓝色的云朵形状，边缘有些卷曲和褪色。上面写着：记得从车库里拿出绳子，给那个男孩。

“当然啦，她可是个很好的人。”格瑞斯说。

阿飞默不作声地点点头。他还是不敢相信，格瑞斯的姥姥居然一直都知道。他笑了起来，自己原以为巴勒特太太是个女巫，结果她更像是个神仙教母。

“一束花怎么样？”阿飞的妈妈建议说。

阿飞摇摇头：“不。那太普通了。我想送给巴勒特太太一些特别的东西。”

妈妈皱着眉头：“是的，我明白。我只是想不出什么合适。这很重要吗？”

“因为我……”阿飞嘟囔道，“这很重要。她，嗯，她对企鹅很好。格瑞斯说，就算企鹅总在院子里追小乌，她还是对企鹅很好。她还在厨房里贴了便条，写着她打算让老年交友网站上认识的朋友帮她买一把水枪。她打算自己打发走企鹅，而不是来告状。”

“我还是不确定，你和格瑞斯在她家大人都不在的时候过去逛，是不是合适。”妈妈担心地说。

“我们是在做有用的事！”阿飞气愤地对妈妈说，“我们给所有的乌食罐重新装满了食物。要不然，我给她买个新的乌食罐怎么样？宠物店就有卖的。”

爸爸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我觉得她有七个乌食罐已经足够了。如果你想帮她做点什么，不如试试看，给企鹅的项圈上挂个铃铛怎么样？这样它就没法去追小乌了。”

阿飞点头同意：“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去宠物店怎么样？格瑞斯说，她妈妈今天晚些时候就会把姥姥接回来。”他走到爸爸身边，急切地轻轻蹦跳着。

爸爸叹了口气，又打了个哈欠。他刚结束轮班回到家里。“我就不该多这句嘴，不是吗？那么，走吧。”

“我用自己的零用钱来买！”

阿飞紧张地走进格瑞斯家的厨房。宽敞的厨房一角放着扶手椅，巴勒特太太坐在那里，刚好能看到乌食罐和小乌们。这位老妇人一开始就知道阿飞在她的院子里，但她始终什么都没说，就算阿飞的妈妈跟她闲聊了那么多次也是样！真的和巴勒特太太见了面，阿飞还是觉得很有趣。本来，他连巴勒特太太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巴勒特太太坐在扶手椅上。阿飞第一眼看到她，觉得她自己就像一只小乌。巴勒特太太鼻子的形状就像个很大的乌嘴，阿飞忍不住一直盯着看。阿飞觉得她跟格瑞斯很像，但她脸上其余的部分好像都陷了下去似的，使鼻子显得特别突出，让人眼就能看到。

“这是我姥姥。”格瑞斯介绍说，把阿飞推到前面。格瑞斯的妈妈在周围忙来忙去，准备泡茶，还时不时担心地看着巴勒特太太。“姥姥，这是阿飞，住在我们隔壁。你知道的吧？”

“阿飞……”巴勒特太太思索着，“哦，亲爱的，你妈妈告诉过我你的名字，但我老是想不起来。不过，你那只漂亮的猫叫企鹅，对吗？”

阿飞害羞地点点头。

“多好的名字，我可不会忘记这样的好名字。它实在是太适合你的猫了。”

“我也这么觉得！”阿飞高兴地说。当他告诉别人企鹅的名字时，大多数人都会皱起眉头，或是觉得这很愚蠢而笑出来。阿飞对巴勒特太太微笑着：“我带了一份礼物给你。你可以先打开，但之后我要把它拿走，因为……你打开就能看到是什么了。”阿飞把小包裹推到她面前，感觉有些难为情。

巴勒特太太低头看着包裹，笑起来：“亲爱的，帮我打开吧。我的老手指不中用了。”

阿飞小心地打开包装，解开妈妈特意系上的丝带，把打开的礼物盒放在椅子扶手上，好让她看见。“爸爸说一个就够了，我觉得还是三个比较好，毕竟企鹅是只很大的猫。”

巴勒特太太看着闪光的铃铛，笑了起来：“可怜的企鹅。那么，戴着三个铃铛，它的行踪可没法保密了。”

格瑞斯蹲下身，靠在她身旁：“你知道我把企鹅带进来了？我还以为没人看见它呢！”

巴勒特太太笑得更开心了：“家里有很多地方可以让它躲起来昵，露西……哦，亲爱的，我是说，格瑞斯。只要阿飞不介意的话，我也不介意。”

“我把企鹅分了一半给格瑞斯。”阿飞小声说，“企鹅喜欢她。虽然大部分是因为她给企鹅买了很贵的猫粮，但上周她帮我从小园地的棚子里救出了企鹅。”

“聪明的姑娘……”巴勒特太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阿飞退到格瑞斯妈妈的身边，紧张地抬头看着她。但老人家接着说道：“那么，你会愿意留下来吗，露西？既然你有只猫。”

阿飞来回看着格瑞斯和她的妈妈。巴勒特太太是在跟谁说话呢？还是说，她是在对她们两个人说话？

格瑞斯的妈妈叹了口气，但她还是微笑着。她在巴勒特太太椅子旁边的小桌上放了一杯茶。

“格瑞斯，在医院我们谈过这个。姥姥的情况有好转，她需要我们留下来。我知道你想回去，但是她在这里需要我们。我们可以去看望你的朋友……”

“我愿意留在这里！”格瑞斯跳起来抓住妈妈，几乎打翻了茶杯，“我想过如果我们必须走的话，阿飞会让企鹅搭火车来看我的！”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他们都吓了一跳。一张球形的黑白相间的脸透过玻璃，好奇地向屋里张望，乌食罐在它头上摇晃。

“如果你们想起养它……”巴勒特太太有些无力地说，“你们最好确定自己知道，谁喂过它，什么时候喂过它。如果它再胖下去，就要动不了了，更别说追小乌了。”

阿飞点点头：“我们会的。我们还会把篱笆钉上。”

格瑞斯的妈妈打开厨房的窗户。企鹅优雅地跨过窗框，坐在窗台上，得意地看着所有人。

阿飞挠着它的下巴，格瑞斯挠着它的耳朵后面。企鹅开心得直抖胡子。它确信，自己以后至少能弄到三份早餐了。

（全书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