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历史题材歌词创作的新突破

周飞跃

在众多纪念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题材的歌词中，湖南词作家金沙的一首儿歌《卢沟桥·七里桥》，视觉独特、构思巧妙，在对重大历史题材的准确把握中，成功实现了歌词创作的新突破。其词全文如下：“北京有座卢沟桥，芷江有座七里桥，八年抗战故事多，不能忘这两座桥。月儿破，浪儿高，日本鬼子开炮了，卢沟桥上狼烟飘。狮子怒，狮子吼，抗日战争开始了，中华儿女挥大刀。叶儿落，风儿扫，日本鬼子投降了，七里桥上白旗摇。鸽子舞，鸽子唱，抗日战争胜利了，和平阳光普天照。”

这首词有三个方面的突出特点。

第一，独具慧眼、以轻写重。八年抗战，是一部金戈铁马英雄辈出的史诗，也是一部以音乐激励民族斗志的史诗。歌曲创作可谓巨星闪耀苍穹，歌曲经典力作几近空前绝后。70年后的今天，要创作出“比肩”之作，或者创作出“接近顶点光辉”的精品，谈何容易？而要创作出更能验证“歌词容易写、歌词最难写好”以及“铁匠难打钓鱼钩”论断的儿歌歌词，实属“难于上青天”！为此，金沙大量阅读抗战史料，观看抗战题材影视，反复思索、反复琢磨，终于以独具之慧眼，以儿歌的形式，以小篇幅、小结构、小画面，写出了大境界、大立意的大作品。词家深知，寓教于乐的儿歌，说理更需讲究准确生动、自然贴切。因此，词家恰如其分地处理了作品“轻”与“重”的关系，即形式上“轻”，内含上“重”，说得轻落得重，看似轻实则重。没有对历史的准确把握，没有站在时代与历史的高度，没有担当精神与责任意识，没有吃透儿童心理，是绝难“举重若轻”地写出此佳作的。透过字里行间，“记住历史，面向未来，落后挨打，实现民族复兴中国梦”等理念，是不言而喻的潜台词。

第二，形象突出、裁剪巧妙。词家抓住具有中华民族特质的“狮子”以及象征世界和平意义的“鸽子”等形象，以发散思维、立体思维、创新思维、跳跃思维，将历史的起点与终点，将两处客观存在之物，进行非常巧妙的“裁剪”与天衣无缝的“焊接”：即将见证过抗战全面开始和抗战最终结束的一南一北两座桥——北京卢沟桥与芷江七里桥，联系到一起，大大压缩了词章的篇幅，有“深山藏古寺”之妙，有电影“蒙太奇”之奇。金沙的思绪从芷江“七里桥”悄然越过大山的屏障，飞到北京宛平，在卢沟桥上漫步，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苦心经营出这短短的16句歌词。读罢词章，我们豁然开朗：这纵横千里的剪裁，实属“神助”也。再者，歌词曲式属A、B1、B2段式，其中B1、B2段，一般作者会按“起、承、转、合”写成“完整”的四句，而金沙惜墨如金、惜字如金，以简单明了的三句作结构，形成一种样式特殊的建筑美与简约明快的音韵美，给曲作者预留了挥洒的空间。

第三，语言精准、情感强烈。创作儿歌歌词，作者往往是“带着镣铐跳舞”的同时，又外加了一个要命的“紧箍咒”——儿童语言的选择。意象再美、立意再好的儿歌，如果语言选择不当，都会沦为次品甚至废品。而这首《卢沟桥·七里桥》动词的选择既十分精准又合乎儿童口语习惯，如“月儿破，浪儿高”“狮子怒，狮子吼”“叶儿落，风儿扫”“鸽子舞，鸽子唱”以及“开炮了”“狼烟飘”“挥大刀”“投降了”“白旗摇”“阳光照”等等，大大增强了儿歌特色，表达了强烈的感情倾向。至于“八年抗战故事多，不能忘这两座桥”与“抗日战争胜利了，和平阳光普天照”，这两处十分明白的口语化词句，其民族大义、不忘历史、呼唤和平的主题是十分突出、旗帜鲜明的。中间白描式的语言，叙述的是儿童心理能够承受的侵略与反侵略的历史画面，符合儿童歌曲艺术表现的需要。音乐（歌曲）既非影视，亦非小说，何况是儿童歌曲，理当尊重儿童审美规律。这些特殊意义的画面映在幼小的脑海里，就是一种合乎儿童心理逻辑的爱国主义教育。此外，明快的语言节奏，童谣体的三字、七字句型，反复运用的意象如两处卢沟桥、两处七里桥，与反复使用的名词概念如三处“抗战”、两处“日本鬼子”，都是此词的特色，都有力地强化了抗战主题，深化了歌曲的教化功能。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这首《卢沟桥·七里桥》经词家生花妙笔，仅将“挥大刀”改为“逞英豪”，经著名作曲家孟勇谱曲后，它就不是一首纯粹的儿童歌曲，而是适应面更宽的抗战歌曲，这就不能不折服音乐家的文学功力。

（作者单位： 湖南省音乐文学学会）

责任编辑 佘 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