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馒头的女人

朱砂

周末，大雪纷飞。我在下班的路上，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在卖馒头，三轮车前已经围了不少人。我想买几个馒头晚上吃，就走了过去。

“就剩这些了，卖完了马上回家。”一次次地，女人重复着同一句话。可我却分明看到，当有人拿走了馒头后，她又从蒸屉里拿出一两兜继续叫卖。“撒这种谎有意义吗？”我忍不住质问。女人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一辆汽车从远处开过来，停在路边，车主冲着女人喊道：“宋阿姨，给我拿5兜馒头！”女人从蒸屉里拿了两兜馒头，一脸歉意地对我说：“妹子，你先等一下啊，马路上不让停车，我先把馒头给那位大哥送过去。”

“那人要的是5兜，你不识数吗？”我一脸不屑地提醒着女人。

女人冲我嫣然一笑，也不辩解，径自走到车前，将馒头递给了车主，然后两个人像是说了些什么，女人微笑着往回走。回来时，女人脚下一滑跌倒了，一条腿突然甩在了裤腿外面，竟是一条义肢！我呆住了。

宋阿姨，义肢？恍然间，我忽然想起了什么。4年前，一个叫宋雨玲的外地打工妇女为救一名3岁的幼儿，被车轮辗断了右脚，市政府为她颁发了见义勇为奖，并安排她到社区工作……我正胡思乱想间，几个路人已帮女人固定好义肢。等大家走远，我问道：“您该不会是宋雨玲女士吧？”

女人笑了笑，不置可否。“报纸上不是说当年政府安排您去社区工作吗？您怎么卖起馒头来了？”我疑惑地看着女人。

“我文化程度低，好多工作都干不了，不想给人家添麻烦......这几年，好多知情者都来买我的馒头，尤其到了雨雪天，为了让我早点回家，有的专门绕道过来，有的甚至一次买好几兜……可是，你知道的，馒头放久了就不好吃了。”女人的眼里含泪。

原来如此，怪不得女人每次都要重复一句相同的话，她是不想让大家为了照顾自己多买馒头啊！我的心，刹那间濡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