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建明
我离开桌子,去把
那一堵墙的窗户推开
虫儿唧唧,繁星闪闪
夜幕静静地低垂
在这凹形的山谷
黑暗困顿而委屈
想到这些,我对自己说:
“我也深陷于此”
我又回到那首诗上
伸手把烛蕊轻挑
这时一只飞蛾扑来
坠落在稿纸上
身体在起伏中歇息
放亮的目光癫狂
等它终于适应了光
信心恢复便腾身
燃烧了自已。前几天
另一只更粗大的
身上的虫子条纹
遮着天使般的翅膀
也一样,都是瞬间的事
我目睹了它们的献身
使火焰加剧,而
光亮中心也是凹形的
多少年,在不同的光里
我写微不足道的事物
也为了释放自己时
顺便将黑暗沉吟
两个农民
两个农民把篱墙外的
那片山坡上刮干净
要不是我喊到此为止
他们准会干到那阴森的
林子那边,不知不觉
“啊不”,我让他们回头
用剩下的時间清理溪水
再将那片篱笆逐个地修长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
我心想,过不久这里还会
长满荒草,山上的石头
还会滚入溪里,东倒西歪
这么大的地方我可管不好
多年来邻舍间的一块荒地
如今让我叫人梳理出来
又放下一片片可爱的树篱
占为己有了,才意识到
当初谁也不愿先动它,仿佛是
大家喜欢守着它的荒芜
和那原始的静寞一片
现在可好,一整天心绪不宁
没准邻舍还有一片怨言:
我占有了我们之间这片荒地
就把他推向更远的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