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创意,垃圾也能变黄金

2015-05-30 23:46叶小果
新营销 2015年5期
关键词:茶馆

叶小果

怎么把一家没人知道的茶馆变得全城皆知?

我在1982年考入台湾唯一的本科艺术学院戏剧系,学制五年,因为我们是第一届,全学院只有81个学生,当时的校长鲍幼玉有一天问我有什么心愿?我诚实地说,我不想做导演,也不想做演员,他给了我一本书,中文名叫《艺术行政》,是从英国带回来的。从那本书中我了解到了什么是管理,什么是营销,当我把书还给校长时,说这就是我想学习的,我有兴趣和信心, 校长很开心地说太好了。于是我就成为那个大学唯一的以艺术管理为专长的学生。一头钻进这个领域,校内教授这个方向的老师很有限,所以就跑到别的大学去旁听,商业管理,企业管理,传播、广告的课程,因为营销和这些很有关系。

在学习的过程中,也不是只有读书,在1984年赖声川成立表演工作坊时,我就以学生身份成为他的行政人员,后来因缘际会地在1987年大学毕业前亲自做了落实艺术营销的第一次尝试,我读过的一本小说《未央歌》中讲述大学生们聚会的地方是茶馆,于是我就开了一家茶馆,把茶和餐复合式地结合了表演与视觉艺术,里头有两个舞台,有展览空间,免费开放给对艺术有兴趣的表演者去表演,展览,观众们可以一边喝茶或用餐,一边看表演,1987年1月11日茶馆开业。

我后来总结,怎么把一家没人知道的地方变成全城的人都知道?因为我默默无名,所以一定要去找有名的人。做商业广告最简单的就是找代言人,那么文化也有代言人,茶馆开业20天后就是农历新年的到来,那时很多店都关门了,大家哪里也去不了,而且新年的时候大家都对传统的文化更有兴趣,所以我就想何不找十五位离开舞台很久的大师级人物,从大年初一到十五,把他们请回舞台,好像回家团圆,做一次薪传大师的联合展演。

如果找人代言就得花大价钱,而这些爷爷奶奶级的人物都得过台湾最高的艺术奖章——薪传奖,有人是说相声的,有人是表演评弹的,有人是说书的,有人是弹月琴的,每个人的专业都不一样,我就找到十五位薪传大师,他们看到一个20岁出头的大学生感觉跟看到他们的孙子辈没两样,当我讲了自己的理想和理念之后,他们几乎都不收费地来支持我,都愿意来做表演。

茶馆只有150个座位,每天都是满的,因为人们已经脱离那样的感觉很久,薪传大师要做15天联演的消息一传出去,各个报纸主动来报道。原来这个茶馆包括我都是默默无闻的,如果请媒体来报道,肯定没人来,可是从来没有人把十五位薪传大师联结在一起做展演,十五天之后茶馆出现在每家报纸的头版,这里面就体现了营销的“极端原则”,一般人们认为做生意的都是成年人,而我当时还是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远见》杂志就以“大学生老板”为标题对我进行了报道。分析这个年轻人创业靠的不仅仅是资金和人脉,更是创意,从那时起创意营销的名词就跟我放在一起了。

在营销上还有一个原则是“搭顺风车”。比如正在流行什么,新闻有哪些热点,那就搭顺风车。我在茶馆里做了两个尝试,4月1日是愚人节,我举办了台湾的第一次说笑话比赛,不是说别人的笑话,而是说自己的笑话,大家都来听,觉得很有趣。

第二个活动是,从三月到五月连续三个月的13号都是星期五。在西方的概念里,这是不吉利的。我就想到鬼故事。台湾的那个年代没有机会在公众场合听鬼故事,我就想把那个感觉拉回来,茶馆总共有三层楼,从入口开始一直到店里头,我就找美术系的同学,打造成「聊斋」。因为在台湾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报纸和电视、广播都来报道,等到正式开始说鬼故事的那一天,我找来了写鬼故事很有名的作家来做评审。其中有一位叫司马中原在台湾非常知名,他也来了,结果一炮而红。这个事情引发了后面的很多效应。因为有了说鬼故事的比赛,有聊斋餐厅,电视公司就来找我合作,让现场观众在摄影棚里面体验像聊斋一样的鬼屋,听聊斋那样的鬼故事,而说故事的人就是司马中原。他后来出版录音带就大卖,所以从一个创意点不断向外延伸,变成很多相关的服务跟产品。有一个媒体来采访我,写了一篇很大的报道叫做《鬼不迷人人自迷》。那段时间是我觉得很有成就感。因为我是一个大学生,没有什么负担。父母、朋友跟老师们支持我,相对而言,我自己也不画地自限。有一则营销法则就是“典范转移 - 不要画地自限”。

在1987年1月茶馆开业以后,四五月份从美国加州来的一个教授经过朋友介绍,到了茶馆,看了演出,用餐喝茶以后,他就打听老板是谁?当我走到他的面前,他询问我毕业后想做什么?他说愿意给我全额奖学金。所以在1987年8月26日我就去美国加州大学读研。然后茶馆就交给了我的母亲和股东去营运。一直到1989年,有一位很有名的诗人“管管”非常喜欢我的茶馆,就找到我的母亲把茶馆转让给他的朋友了。

如何把剩余的票尽快卖光?

我在美国总共经过了3个学位的训练。读博士时主攻了文化营销,这样就确定了我的专业方向。1988年,美国加州的一个州立剧团要到亚洲来巡演,导师就推荐了我担任助理团长和营销总监,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跨国营销的工作,从美国到日本、台湾、香港,做了三个国家和地区的营销工作。那年,我还未满25岁。

演出的剧名叫《征服我兄弟》,讲述白人和印第安人的种族矛盾。该剧在日本演出的时候,大家纯粹是把它当做美国的白人文化和印第安文化的冲突问题,因为日本是单一民族,没有太多的感觉。可是这个剧到了台湾引发了很多的注意。因为台湾本身有原住民,很像印第安文化,存在着高度的同理心,在那样的状况下我们把演出本身推动得非常有效益。

剧团在台北演出时的挑战是,如何在最后时间把没有卖完的票尽快卖掉?在美国的百老汇,比如说今晚就要演出了,如果还有剩余的票就会半价或以很低的折扣卖掉,我做的方法不是这样。出演的印第安人里头有个人的爷爷是真正的酋长,我就请这群穿着酋长服装的印第安朋友,全副武装地在台北最热闹的大街上散步,带着鼓、铃铛等乐器,在很知名的商业街 - 忠孝东路上游行。在台湾没有人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印第安人,所以就引发了轰动,有电视公司主动来邀约上节目,做访问,更多的人就知道有一群印第安人来台湾演出。

演出的当天是星期六,我和演员们走到中正纪念堂的广场中央,演员们在那里敲鼓,人们听到声音就围观过来,酋长的孙子就演唱,女演员唱和声。我告诉围观的人们这是在祈福,请大家手牵手一起跳舞。并且我说下午两点半和晚上七点半在戏剧院里各有一场表演。大家一直跟着演员们跳,最终就跳到了售票口附近。我就感谢大家参加跳舞祈福仪式,表示我们还有一些余票,这次演出会更精彩。结果大家就开始排队买票。

还有一个这样的例子。1999年台湾发生了921大地震,美国的一个表演团体的导演跟我联络,想到台湾做一次巡回公演,把所有的收入捐给受灾的孩子们。我们就开始准备, 演出先是在台湾的西部地区和东北部地区进行,在台北的演出前夕,还有不少票没有卖掉。本来台北人的平均收入比别的地方更高,为什么反而票卖得不好呢?我的同事们说各种方法都试过了。我就打电话给电台的一个朋友,拜托说从明天清晨上班时间起做第一波的广播,在午餐时间做第二波广播,在傍晚下班时做第三波广播,主持人只需要讲一个话题,就是「台北真的没有爱心」吗?听说美国有个团体来为921大地震募款,在台中、桃园非常顺利,而在台北却出现问题,欢迎观众打电话和主持人探讨解决方法。那是一个交通电台,开车的人都会收听。出租车司机也主动帮我们宣传。后来不仅票卖光了,而且很多出租车司机还义务把观众送到剧场。结果在台北的四场演出票全部卖光,而且还加演。所以我有一个启示,绝对不要放弃任何一个机会去做营销,也绝对不停止做营销。每次哪怕只有三十秒的曝光,也一定可以找到支持你的人。

如何在60个小时内设计18个咖啡品牌?

一些大公司有钱做广告,而一些小的机构没有那么多钱去做广告。我在台湾很喜欢做一些公益事情,带领学生们做的项目叫做”零预算营销”,就是没有钱也可以做营销。台湾在921地震后发生了一场88风灾,让台湾中部以南的山路几乎都断掉了,有个地方叫特富野部落,是88风灾的重灾区,山民们种植了政府鼓励的咖啡豆,结果咖啡豆堆积如山,没有条件可以烘焙,货也出不去。

我从一位学生口中知道消息以后,就上山跟部落里的人谈话,下山后和台湾大学的学生在课堂上模拟营销,在12月初带领学生们上山。部落里有18家农户,我把36个学生分成2人一组,任务是在60个小时内设计18个品牌。因为时间很赶,一到了部落就去考察,做记录,拍照,做访谈,从每个家庭找出有故事的照片,不断地和每个家庭聊天,然后进行18个品牌的头脑风暴会议。当天晚上没有人睡觉,大家在大通铺上拿出电脑,或者手绘,第二天在部落集合的地方做简报,整理18个品牌故事,从下午到晚上进行讨论,第三天早上把18个品牌的logo(CIS)和宣传标语全部做好。

转眼到了1月份,我们在台湾大学举办了一场品牌发布的记者会,把18个品牌用标准的商业要素,包括标准字、标准色全部做好,名片也全部印好, 商品的包装和包装袋都打样好,就是一整套的CIS标识全部设计好,部落的邹族原住民穿着民族服装来到现场,当天的每家电视台和晚报以及第二天的报纸都报道了这个活动。讲述台大的36个学生无怨无悔为了原住民部落翻山越岭,有人担心山路危险不敢告诉家人,现场记者都很感动,做了大篇幅报道。从那天以后到现在,消费者是买不到那里的咖啡的。因为台湾的每个企业都有福利委员会,他们看到报道中台湾有个2600公尺海拔的地方种植着品质极好的咖啡,就全部预定了,每年生产好就直接送到每个企业的福利委员会,到今天为止,我都买不到那里的咖啡。这就是营销的逆转法则,怎么把奄奄一息的东西进行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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