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避孕药之父”， 带着欢愉去天堂

唐卡

卡尔·杰拉西，美国科学院院士，瑞典皇家科学院外籍院士，斯坦福大学终身教授，同时也是一位著名作家。2015年1月30日，他在旧金山以91岁高龄辞世。因为发明了口服避孕药，改变了人类的性生活观念和女性的角色定位，这位科学家获得了“世界避孕药之父”的称号，曾被《泰晤士报》评为“千年最有影响力的三十大人物之一”，而避孕药也被选为第二个千年来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100项重大发明之一。杰拉西一生共获得了20个名誉博士学位和无数个奖项。鲜为人知的是，这位化学家改变了人类的两性生活，而一个女人却改变了他。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没有这个女人，便没有化学家和作家杰拉西，也没有避孕药的产生。

惊世奇药，因爱而生

卡尔·杰拉西于1923年出生在奥地利的维也纳，16岁那年，他随离异的母亲来到了美国。在这里，杰拉西完成了大学生涯，并于22岁从威斯康辛大学获得化学博士学位。也是在这所大学，他遇到了改变他一生的女人艾米丝。

比杰拉西小两岁的艾米丝是文艺系的女生，在图书馆里，杰拉西第一次见到这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女孩，心脏瞬时被某种东西击中，可她的身边已有十分优秀的恋人恩德。有一次，杰拉西故意占了艾米丝在图书馆常坐的位置。艾米丝来后，看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显得有点失望。她环顾四周寻找新的座位时，杰拉西勇敢地冲她打了个招呼：“请你坐在这里吧，我知道这个座位是你的，先替你占了领地。”

艾米丝就这样认识了杰拉西，此后还了解到这个来自奥地利的小伙子是学术界的才子。有一次，杰拉西像往常一样，一边看书一边等待艾米丝的到来。可那天，直到图书馆闭馆，艾米丝都没有出现。随后一连三天都是如此。他心急火燎地跑到她的宿舍，仅几天未见，艾米丝像是缩水般瘦了一圈，脸色苍白，憔悴不堪。艾米丝向杰拉西坦白说，她做了流产手术，孩子是恩德的。可现在恩德移情别恋，与艾米丝分手，让艾米丝自己去医院解决掉了孩子。心爱的女神这样痛苦，杰拉西既心疼，又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在杰拉西的悉心照顾之下，艾米丝的身体很快康复。与此同时，艾米丝也对杰拉西越来越依赖，俩人渐渐坠入爱河。随着感情升温，在一个月光美好的夜晚，杰拉西和艾米丝两情相悦。可因为此前有过怀孕被抛弃事件的阴影，在关键时刻，艾米丝推开了杰拉西。她突然冷了下来，对杰拉西说，“我不想和你做这件事，因为它只会让女人受伤，除非你能研制出让我能控制怀孕的药物。”杰拉西明白，艾米丝是担心再受流产之苦。原本美好的气氛戛然而止，杰拉西很失望，可女友的痛苦也让他受到了触动：科学不就是为了让人类的生活更美好吗？为什么不研制出一种能让女人避免怀孕的药呢？这样爱人之间可以尽情享受爱的快乐！

接下来，杰拉西每天埋头在实验室研制避孕药。尽管忙忙碌碌，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无任何进展。这期间，他忽视了艾米丝的感受。艾米丝想当然地认为，杰拉西是因为她没有满足他，故意以忙于化学研究为由冷落她。有一次，杰拉西与艾米丝约好一起去看电影，由于工作太投入，杰拉西忘记了这场约会，害得艾米丝在影院门口白白等了一天。等杰拉西想起来，去找艾米丝道歉，艾米丝却和他吵了起来。杰拉西不想在研究项目未有任何结果时告诉艾米丝，便解释：“我会给你一个惊喜，请再耐心等一等。”

一晃两年过去了，杰拉西的研究还是没有丝毫变化，改变的却是艾米丝与他的关系。终于有一天，艾米丝没有给杰拉西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他，且再也没有回来。

人生悲剧，无药可治

艾米丝的不辞而别，几乎让杰拉西崩溃。实验失败已让他无法承受，现在女友也离他而去，他被折磨得痛苦不堪。那段时间，杰拉西颓废无比。直到有一天，墨西哥的路易斯和匈牙利的乔治两位科学家找到了杰拉西。他们与杰拉西的想法不谋而合，也在研制避孕药。有了他们的鼓励，杰拉西终于振作起来。

此后，杰拉西成为斯坦福大学年轻的名誉教授，他和两个科学家一起参与孕激素炔诺酮的研发工作。不久杰拉西结了婚，冷静地娶了一直对他仰慕的女人安妮。婚姻让他可以合法地从妻子身体中提取实验所需要的雌性激素。然而频繁的夫妻生活导致了一个可怕的后果，安妮不断地在怀孕与流产中摧残着身体。安妮在最后一次怀孕时，医生告诉她，如果再流产可能会使她终身不孕。在安妮的坚持之下，这一次孩子被留住了。

可女儿的到来并未改变夫妻二人的感情，杰拉西的全部精力都在研究上。1954年，杰拉西首次研究成功避孕药，合成世界上第一种类固醇口服避孕药。由此，他也成为人工避孕药之父，且成为斯坦福大学的正式化学教授。

杰拉西成功了，心里却始终有个缺口。他得到的消息是艾米丝早就同一位富商结了婚，过得相当幸福。杰拉西又有点失落。他觉得自己必须比艾米丝的富商老公更加有钱有名望，才能让她为当年抛弃他而后悔。

由于取得了避孕药领域的革命性成果，各种奖项向杰拉西蜂拥而来，他获得了美国科技成就的最高奖项“美国国家科学奖章”，还获得首届沃尔夫化学奖等。另一方面，财富也伴随着这些名誉与日俱增。杰拉西获得了早期推广避孕药的辛泰克斯公司不少股份，并长期在辛泰克斯公司担任职务。1968年，他创办了佐伊肯生物制药公司并自任执行总裁。随后，杰拉西开始收藏艺术品，因为艾米丝是个热爱艺术的女人，他想要处处超越她。

此时，一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杰拉西的妻子安妮患上了子宫癌，不久病逝。杰拉西后悔不已，觉得这是自己多年来对这个女人的冷漠造成的，如果他给她再多一丁点的怜悯之心，她可能不会长期抑郁。他觉得自己太自私了。让他更受打击的是，1978年，他的艺术家女儿去世了。让女儿去学习艺术，也是杰拉西的提议，他希望从女儿身上找到昔日情人艾米丝的影子。妻子与女儿都离他而去，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过后，杰拉西更坚信艾米丝是他的劫难，一切因她而起。

杰拉西不再对艾米丝有留恋，他卖掉了收藏品，在加利福尼亚州伍德赛德附近设立了一个艺术庄园，为像他女儿一样的艺术家提供工作场所和住所。他将对妻子和女儿的愧疚，全部回报在了这些艺术家的身上，共有1300多名从事视觉艺术、文学、舞蹈、音乐的艺术家接受过杰拉西的资助。

杰拉西以为，随着时光的流逝，他对艾米丝的爱与恨会消散。可上帝似乎特别爱捉弄人，杰拉西在斯坦福大学的校园中，再次遇到了艾米丝。

那天，杰拉西像往常一样，前往图书馆去查找资料。坐在他对面的一位女性，似乎在不停地打量他。杰拉西终于注意到面前这位风韵犹存的女士，四目对视的瞬间，杰拉西愣住了。眼前的这个女人正是艾米丝。杰拉西半天才回过神来，她的确是艾米丝，让他半生又爱又恨的女人。艾米丝是刚刚应聘到这所大学的文学系教授。他为了她，发明出避孕药，一举成名；也因为她，未尝家庭的幸福便已失去。看来他们的缘分还是没有了结，只是杰拉西的心里五味杂陈。

心病去除，真爱复活

在富豪丈夫几年前病逝后，艾米丝孑然一身。此时杰拉西也是光棍一个，这明明就是上帝给他们的第二次机会。杰拉西想，他要征服艾米丝，然后再把她甩掉，让她也品尝一下被人无情抛弃的痛苦。

于是杰拉西又开始追求艾米丝。也许是经历过了大半人生，这次交往非常顺利。何况艾米丝已经知道他当年苦苦研制避孕药的真相，所以很快同意了杰拉西做自己的男友，俩人的恋情也在学校公开。杰拉西原本想一边和艾米丝谈情说爱，一边寻找伤害她的机会。可杰拉西发现，世界上像草一样无法自拔的是爱情，他再次掉入艾米丝的情网。

相恋四年后的一天，杰拉西对艾米丝说：“我们认识了将近五十年，又错过了那么久，以后能够相伴到生命的尽头吗？”对于他的求婚，艾米丝却异常冷淡地说：“我需要时间考虑。”

一周过去了，杰拉西仍未得到艾米丝的回复。他终于按捺不住，跑去找艾米丝，得到的却是艾米丝要与他分手。她没有解释原因，像当年离开他时一样，只字不留地从斯坦福大学辞职了。像是蓄谋已久的一场阴谋，杰拉西又被艾米丝甩掉了。他打听到，艾米丝之所以这样干脆地离开，是因为她爱上了一个东海岸的作家，她是投奔新的爱情和生活去了。

杰拉西气得快要爆炸，难道作家就比化学家更有魅力吗？负气的杰拉西投入漫长的写作生活中，他想要证明自己也是个当作家的料。他渐渐发现，写作竟然是发泄情绪最好的方式。分手一年后，杰拉西完成了他的第一部小说。为了使艾米丝后悔，他将这部小说的手稿寄给了她。艾米丝收到他的手稿后，深深地感动了。

其实，艾米丝并不是真的玩劈腿。她在一次体检中得知自己患上了癌症。她知道杰拉西的前妻是因为癌症去世的，她不能让他再次遭受同样的打击。所以，艾米丝拒绝了杰拉西的求婚，远离他去外地接受治疗。她还让朋友帮忙，告诉杰拉西是自己移情别恋。她情愿杰拉西怨恨自己，也不愿让他再次承受同样的痛苦。

杰拉西没有收到艾米丝的回音，却从她的朋友那里得知了真相。艾米丝没有背叛他，更没有当他们爱情的叛徒。杰拉西难过极了，马上订机票飞向艾米丝。他想告诉她，自己心甘情愿照顾和陪伴她到生命终点。看着从天而降的杰拉西，艾米丝泪流满面。

随后，这对纠缠几十年、经历波折的恋人终于走进了婚姻的殿堂。艾米丝与杰拉西恩爱厮守了一段幸福的时光后，于2002年离开了人世。而杰拉西也在这一年正式从斯坦福大学退休。

退休之后的杰拉西，变成了真正的作家。他出版了《诺贝尔的囚徒》等5部小说和《完美的误解》等3个剧本，以及个人自传《避孕药的是是非非：杰拉西自传》。2009年，杰拉西获得了由多特蒙德大学颁发的第一个文学教授头衔，从一个成功的科学家变成一个成功的作家。

2015年1月30日，杰拉西因癌症并发症在旧金山家中辞世，终年91岁。“避孕药之父”的传奇终于落幕，现在他可以和爱人在天堂中再续美好情缘，永远不再分离。

〔本刊责任编辑 吴 俊〕

〔原载《知音·海外版》

2015年4月上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