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仲南
在美丽的广州,有些地段的小贩特别多,特别脏、乱、差,这是我从小成长在这个城市的深刻体会。所以,很小的时候,就有人告诉我——江浙出老板,广东出小贩。我那时很反感这句话,当然,目前也并不完全同意。但有一条,广州某些区域,某些地段小贩之多,素质之低是出了名的。
70年代中期,我高中毕业后留在学校工作,人虽然分配在教改组,即教务处,但人却在学校办的小工厂工作,我那时有一个很强烈的心愿,我要研制最好的粉笔,去占领教学市场。为什么有这种“理想”呢?其实很简单,是我和不少同学在上课的时候,一听见老师用粉笔在玻璃黑板或木制黑板上板书的时候,经常发出刺耳的,难听的声音,女同学就捂住耳朵,男同学就皱着眉头,很讨厌那种声音。另外,还发现老师经常在板书的时候写断粉笔,显然,这是质量很差的粉笔。后来我留校工作时,常常拿粉笔做这种试验,发现问题出现在粉笔上。因为,上海的产品就不会出这类问题,而我们当地产出的就会容易出现这类问题。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下决心单枪匹马去上海取经,去学习制造粉笔的技术。到了上海,我想起要买几包香烟,那那时我在淮海路、外滩一带瞎逛,看能不能发现有卖“外烟”的,所谓外烟,即进口香烟了。走了半天,竟没有发现有卖外烟的。不像在广州,随时有人在路边铺开一张旧报纸,贼头贼脑张望一下,然后就从腹部、腰背后、裤袋里掏出若干包外烟,显得很不雅致,很不卫生。因为他们怕被抓,就采用“贴身”服务了。
上海的朋友告诉我,在淮海路、外滩一带,时常有卖外烟的,他们一般穿戴斯文,手里拿着画家写生一样的木制写生箱子,里头翻开写生纸,下面放的都是外烟。这样,可以作为一种特殊的掩护。我一听,兴奋了,这种像特务接头一样的买卖关系,真刺激。于是,我就在淮海路一带逛了。不久真的发现有斯文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写生箱子的。我就凑过去,低声问:老师傅,有外烟吗?老师傅一听,问:侬广州来的呀?我说:是的,广州出差到这里,烟抽完了,要买烟。老师傅说:你跟着我,像不认识似的,我找个地方卖给你。我跟着老师傅走了一段路,转入一小弄堂,他打开了“写生箱”,我一看,嗬,有多种外烟,有555,有万宝路,有良友。我一兴奋,匆匆忙忙买了几包就想走了。老师傅说:我看你就像个好人,所以陌生人也卖了。小伙子,我告诉你,我也是广州人,父亲很久前到了上海就在这生活了。上海有好多广东人哪。我一边点头称是,一边离开那地方了。
这事给我一个什么印象呢?即使是小贩,流动贩,上海的也是斯斯文文的,广州的则穿着俗气,鬼鬼崇崇。我也顺带看上海一带的自行车修理铺,也是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待修的车,在修的车从来不出来占用行人通道的。不像我们,全部摆出行人道,让行人绕道,他们“霸道经营。”这些印象,十分深刻,久久难忘。鬼鬼崇崇,和霸道经营的同出一个地方。
当然了,那次我虽然进行了“烟搭桥”,但由于各种你知道我知道的复杂原因,技术没学到,倒是交了几个朋友。但关于小贩的印象,有了对比。我后来走南闯北,包括到北京读书,在天津吃“狗不理”,在东北看“二人转”,都不忘观察别的城市的小贩,发现乱丢,乱扔,乱摆卖,占道经营最狂野的,就是广州。这就是广州既有先进文化,也有落后文化,有新潮城市理念,也有草寇式的山寨理念,给城市管理带来极大的挑战。
所以,在目前利益重新分配,不断调整的阶段,在改革进入深水区的时候,深深的湖水也泛起波浪,引发了岸边一排排浊浪涛天。城市管理,是一个极大的课题!为此,城管打小贩,小贩打城管是一种必然的冲突,因为我们从来缺乏这方面的研究,探讨、防备。这是一个新兴城市,一个在管理上不严谨的城市特别容易发生的事,望引起警惕,要善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切变好。因为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表面是城管打小贩,小贩打城管,其中深刻的原因不说你也明白,那就不说了。
(伍达荐自《信息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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