苎萝山中来,回眸动尘寰

2015-05-30 01:41沈倾夏
传奇故事(上旬) 2015年8期
关键词:如玉名将白头

沈倾夏

春风初醒,春林初成。满城烟雨中,卫玠白衣胜雪,手执折扇翩然而来,卫是姓,玠为名,温润如玉的两个字贯穿他一生。他美得不似浊世中人,却仍不免在红尘中辗转挣扎,最后空余人间一场佳话。

曾有诗言,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到了他这里亦是,玉簪落下,青丝缠绕,许是天太妒人,让仰慕他的人只能在诗篇中寻找他的影子,又唯恐发出了声响,惊了那倾世的男子。

他的美从一出生便注定。风过史册,时光荏苒,转眼间襁褓里粉嘟嘟的婴儿便成了翩翩少年郎。一举手一投足,一低首一回眸,绝代风华便就着那水墨画蜿蜒铺展开来。温润如玉这四个字,想来便是为他而生。

世人皆称他为玉人,每每出门,总有人争相围观。长街不长也不短,从头可一眼望到尾的距离,他却走得那么艰难,为此误了不少事。他第一次感觉,姿容绝世竟是这般苦恼。可那些人有错吗?他们只是想一睹他的风采而已。世人都爱如玉少年,而他满足了人们对美的向往与追求。

只是趋之若鹜的人们没有想过,他并不愿接受这样的日子,但他却只能慢慢习惯。他想,究竟何时才能结束,或许是老的那天吧。

骠骑将军王济是他的舅舅,血脉相承让他和舅舅都有着俊美的容颜。只是舅舅长得虽俊美,却难及卫玠半分。他像一阵风,在十里春景里醒来,路过之处花红柳绿,遮尽天下颜色。自然而然地也遮了舅舅的风光,和他的完美无瑕比起来,王济常常自觉鄙陋。卫玠不想如此,却无可奈何地承受着美带给他的烦恼。

因此,他尽量避免与太多人接触,以免让他人觉得尴尬,影响彼此间的感情。可天下早已知晓卫玠,除了他自己,又有谁能忽略他耀眼的容貌。听说他的美貌连世间绝美的女子都望尘莫及,听说他学识渊博,谈论之时众人皆会为之倾倒……卫玠就这样以他的美活在无数人心中。

后来他去拜见大将军王敦,将军邀来了谢幼舆作陪。两人一见如故,彻夜相谈。卫玠年幼便多病,母亲常劝他少说话。可名满天下的男子因着那份美貌有着太多的寂寞与不甘,酒逢知己尚觉千杯少。却不知这一夜长谈就加重了自己的病情,自此缠绵病榻。

命运浓墨重彩的一笔,给了他美貌,也让他烦,让他恼,却无计可消。从豫章到京都时,仰慕他的人前去看他,围成了一堵墙,里三层外三层围得密不透风,他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突觉烦闷。身体本就不好,回去之后便大病了一场,没过多久便抑郁而终。

那年,他才27岁。风过时天地皆悲,他把美还给了尘世,辗转千年自此再无卫玠。只有那薄薄的纸张和人们的传言中留存着那如玉的倾世公子。

后世人云,看杀卫玠。原来自古这世间所有美的人都和名将一样,人间难得见其白头,只能在厚厚尘埃间空留一段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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