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老国王的私生子案

王方

西班牙老国王胡安·卡洛斯一世于去年6月宣布退位，新国王由王储菲利佩接任。胡安·卡洛斯刚从王位上退下，马上就接到“确认生父”的起诉状，一男一女同时向马德里皇家高等法院提交诉讼，要求卸任国王承认起诉者是他的非婚生子女。这个起诉在两年前同样发生过，但当时胡安·卡洛斯还是西班牙国王，依据宪法规定：西班牙国王在位期间不受任何形式的名誉侮辱和侵犯，法官认为，无论私生子为真、为假都有损国王名誉，因此，马德里皇家高等法院拒绝受理。时过境迁，如今国王已经退位，该法律已经不再对胡安·卡洛斯生效，这一男一女再次向法院提出诉讼请求，这次皇家法院依法予以受理。

女性起诉者：英格丽·莎提娅奥

这个名叫英格丽·莎提娅奥的女性，49岁，比利时国籍。据说，这位比利时女性活了四十多岁始终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她的母亲也从未告诉过她。她走上维权之路完全是偶然，也是其母亲的一次口误，导致了她作出了一定要了解真相、讨个说法的举动。

英格丽·莎提娅奥是位比利时的女权主义者，更是一位锋芒毕露的博客写手，她撰写批评政府以及政府官员的博文言辞犀利、语句尖刻，有极高的点击率，粉丝至少有五位数之多，她母亲也是其中之一。两年前，当英格丽在媒体上看见西班牙国王胡安·卡洛斯身穿猎装、手持猎枪，在南非捕杀非洲野象后，得意洋洋地在死亡的野象前留影的照片怒不可遏，她当即撰写了数篇讨伐檄文，对胡安·卡洛斯的违法行为提出尖锐批评。一时间，她博客的点击数陡然剧升，几小时内就突破了五万点。然而，出乎英格丽意料之外的是，在所有粉丝一致点赞之际，只有一个人反对，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英格丽的母亲。

母亲警告英格丽，对任何人撰文批评，她都赞成，唯独胡安·卡洛斯不行。英格丽很是纳闷，母亲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母亲开始不愿说，但是英格丽的不依不饶终于逼母亲说出了真相。

母亲说，这是她隐藏了一生的秘密，因为英格丽的生父就是胡安·卡洛斯！是她和胡安·卡洛斯的三夜情后留下了英格丽这个纪念品。英格丽听后如五雷轰顶，这个使她愤怒、让她厌恶的西班牙老头竟然是她的生父！冷静之后的英格丽没有为自己身上流着西班牙贵族鲜血而自豪，更没有为自己可以成为西班牙王室一员而高兴，她当即作出决定，要向自己的生父胡安·卡洛斯讨个说法：一是让他承认40多年前由于风流成性留下私生女的事实；二是让胡安·卡洛斯作出对母亲的精神和经济赔偿；三是让英格丽享受西班牙公主的一切待遇。

在律师的帮助下，英格丽展开了一系列凌厉攻势，她先让其母亲在比利时的公证处作了他和胡安·卡洛斯有过三夜情的口述。

比利时的公证处对英格丽母亲的口述作了公证后，英格丽就拿着这份“公证”作为对胡安·卡洛斯起诉的证据。

男性起诉者：阿伯特·索拉·希门尼斯

这位叫阿伯特·索拉·希门尼斯的男子今年58岁，西班牙国籍，现住巴塞罗那市。早在2012年他就向法院提出诉求称他是胡安·卡洛斯一世的私生子，理论上他应是长子，退位接替王位的应该是他，而不是小儿子菲利普。

但是，他手里没有像英格丽母亲描述的活灵活现的细节，他唯一的过硬证据就是他那张脸，因为阿伯特长得很像胡安·卡洛斯。阿伯特还有一个自认为最硬的理由就是坚决要求和胡安·卡洛斯进行DNA的亲子鉴定，他放言：是真货不怕任何鉴定。

其次，阿伯特介绍自己的身世说，他在一岁时就被其母亲过继给了他人，阿伯特的母亲对过继者说，孩子的父亲就是胡安·卡洛斯，阿伯特母亲说完就人间蒸发。至于她和胡安·卡洛斯在何时何地有过一夜情，还是一段情均无从得知。

当阿伯特和英格丽要求胡安·卡洛斯承认是其私生子请求后，两人自然成了同父异母的兄妹，也就同是西班牙和比利时两国天涯的沦落人，他们自己先决定进行一次“兄妹鉴定”。

比利时著名的遗传学家加西曼亲自为他们进行基因遗传鉴定，第一次检验结果是——两人兄妹关系的概率为91%，但动用新的基因样本再做进一步的鉴定时，前次的高概率结论被推翻，最终的结论是“两人不可能是兄妹关系”。但是，这个“不幸的消息”并没有动摇阿伯特认定自己就是真正王储的决心。

英格丽和阿伯特非同父异母的新闻在欧洲媒体上一经刊出，马上又成了各大媒体的看点和卖点。英格丽即刻发表声明称，与阿伯特有无血缘关系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胡安·卡洛斯有血缘关系。英格丽声称，她已经不再与没有任何关系的阿伯特进行往来，而是期待生父将遗弃49年的女儿接回皇宫。

同时，阿伯特也不甘示弱，他也撰文称，英格丽是否他的妹妹可以是也可以不是，而胡安·卡洛斯必定是他父亲，不可以不是，胡安·卡洛斯必须承认现实，如果一国之王回避或否认这一事实，他的责任就是拿出血管里的血液来承认他的轻浮和过失。2014年，胡安·卡洛斯退位，阿伯特再次提出申诉，这次法院是依法受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两个星期后，法院又退回了受理，理由是阿伯特的诉求证据不足。

西班牙老国王私生子案件发展得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忽而两人是DNA鉴定的亲兄妹，忽而又是新DNA基因将此推翻；而阿伯特的起诉也是一波三折，先是被依法拒绝受理，接着又是依法受理，然后又被依法退回。

双方律师斗智斗勇

近几年，西班牙王室也一直处在焦头烂额状态之中，主要是国王的行为被媒体揪住大做文章，尤其是国王猎杀非洲野象遭到世界人民谴责。2012年4月17日，世界野生动物基金会西班牙分会称将取消卡洛斯一世在该组织担任名誉主席的职位。接着，西班牙遭遇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经济危机，全国400多万人口几乎在一夜之间失去工作，失去房子，失去家庭，民众怨声载道，多次集会游行要求废除王室制度，把王室里的寄生虫赶到大街上去自食其力。紧接着又冒出老国王私生子一说，再一次把老国王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之上。

王室也不得不面对社会上一切对王室的褒贬和毁誉。面对英格丽咄咄逼人的诉状和阿伯特坚决要求胡安·卡洛斯拿出鲜血和他作比对的要求，王室不得不出面声明，一切按照法律的程序和法院的要求行事，原告可以行使其法律赋予的权利，胡安·卡洛斯也有权在法律保护的框架下做出应对。

英格丽聘请的是具有欧盟各国诉讼资格的比利时大律师约瑟夫·简森，网民戏称是电影尼罗河惨案中比利时大侦探波罗的表弟。此人擅长诉讼民事案件，尤其是亲子相认、遗嘱遗产等诉讼，凡是他出庭的官司胜率97%。这次，这位波罗表弟欣然接手国王私生女一案，没有把握他不会轻举妄动。

国王胡安·卡洛斯聘请以马德里著名大律师罗伯特·冈萨雷斯为首的律师团进行反击。据说，罗伯特的诉讼特点是后发制人、反败为胜。他常用的杀手锏是在二审或三审中出手致命证据逼对方进入死角而败诉，由于是终审判决对方不可能再上诉。罗伯特律师团的成员已经放话称，胜诉国王私生女一案轻而易举，尽管英格丽有其母亲的言证但不足以证明这位“帅哥”就是胡安·卡洛斯，而法庭也不可能仅以英格丽母亲的言证而做出她就是胡安·卡洛斯之女的判决，最终还是要以DNA为重要依据，而胡安·卡洛斯有权拒绝“出血”给予验证。律师戏称，如果有100个或更多的人都声称是胡安·卡洛斯儿女并都要求验血，那胡安·卡洛斯的血不出一天就要被抽干。

西班牙媒体评论道，以大律师罗伯特一贯低调稳重的风格不会在事先抛出一些诉讼技巧面对媒体，但这次实属意外，是诱导对方误入诉讼歧途，还是另藏玄机尚不知晓。而波罗表弟更不是吃素之人，面对对手抛出的言论如何分析、如何判断自有他的经验去论证。

两虎相斗、鹿死谁手就在2015年可以揭晓，英格丽到底能不能成为老国王的女儿？这个悬念看点始终有着巨大的诱惑力。若败诉，英格丽还是过她无父之女，仅是传说中西班牙公主的生活，而波罗表弟这位大律师的声誉也随之衰亡；若胜诉，英格丽能否堂而皇之入宫成为胡安·卡洛斯长女，王室是否因之上演一出西班牙版的“武则天传”？而因证据不足的“国王大儿子”阿伯特是否再次搜集证据也聘请波罗表弟为其诉讼，然后再把官司打赢，西班牙王室是否又会上演一出马德里版的《王子复仇记》？

一切都聚焦在2015年。

编辑：程新友 jcfycx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