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芳麒
(343106江西省吉安县梅场中学)
清光绪年间,有个叫汪廆之的官员,本是个纨绔子弟,凭着家中的金钱,从买秀才到入仕为官,年过六十,捞了个三品礼部员外郎。这年,汪廆之被派到广西。
桂林城内有位富商叫李郢,富甲一方。李家有钱无权,很希望李家能出个当官的。他三个儿子中唯老三生得聪颖,李郢希望他能中进士,最好能中状元,光宗耀祖,因而他给老三取名李梦元。可惜李梦元每日沉溺在吃喝嫖赌之上,对《四书》、《五经》,他“棒槌吹火——一窍不通”,就连那顶秀才帽子,也是李郢花银子给他买的。一心想要儿子出人头地的李郢,知道凭儿子的才学,永远过不了主考这一关。他多方打听,得知此次主考汪廆之贪恋女色,于是他在教坊里花了五千两银子,买了个绝色女献给汪主考。
这天,李郢在“月牙楼酒家”宴请汪廆之,席间由这个姑娘弹唱了几曲小调,委婉动听的小调。姑娘的艺名叫艳荷花,因她生得十分标致好似出水的荷花而得名,年方十七。艳荷花是个才女,弹唱吹奏,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门门精通。汪廆之听后,高兴地说:“李老板给本官送来如此尤物,那本届解元我就取你儿子。”
两人皆大欢喜。在汪廆之要入洞房的时候发现房门却关的很紧,他高喊道:“娘子,为夫来了。”
艳荷花根本就看不上年纪大且生得丑陋,五短身材、龅牙、斜眼的汪廆之。她想将汪廆之拒之门外。汪廆之哪肯罢休,踢着门吼道:“大胆,竟敢将本官拒之门外!”
“大人,你怎能诬我良家女为婊子,你一个朝廷命官,竟然在外嫖娼,该当何罪?”
“这......”汪廆之被问得无话可说,倒是这艳荷花心知自己是别人花钱买的,弄僵了对自己不利,便道:“大人,有道是美女爱才子,不知大人是才子还是蠢才?”
“笑话!”汪廆之拍着胸说:“本官乃两榜进士,皇上的门生,才高八斗,满腹经纶。”
艳荷花说:“那也不见得进士中就没有蠢才!这样吧,我出一上联,若你能对上,说明你有才,小女子就嫁给你,对不出,各走各的路,如何?”
“哈!哈!”汪廆之打着哈哈说:“你想演苏小妹出联难新郎的戏?不过你非苏小妹,一个烟花女子,能有什么好联,我今日就权当一回秦观,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能难住我。”
“小女子敢问一句:大人守不守信。”
“我可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人,若本官对不出你的联,决不纠缠你,快出联吧!”
艳荷花说:我艺名为艳荷花,我的上联是:
风动荷花,君子唯欢红绣女;
此联不仅有人、有情、有景、有色彩、有动态、有情节,要对出下联,难度不小,他在门外踱着方步,反复推敲,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
广西女子爱以歌会友,李郢担心汪主考会被艳荷花难住,事先就请了善联善歌的秀才,在汪主考被艳荷花刁难时,出手相助。这不,正当汪主考搜索枯肠之时,那秀才蹑手蹑脚来到汪主考身边,轻声细语地说:“大人,下联是‘月穿杨柳,素娥偏爱绿衣郎’。”
汪廆之瞌睡遇枕头,高声道:艳荷花,本官回你:
月穿杨柳,素娥偏爱绿衣郎。
他推推门,门仍是紧闭,他火冒三丈地说:“你想反悔?”
“大人,并非小女子反悔,此联非大人所撰。”
“胡说,你这该死的下贱女人,你有何凭据说此联不是本官所作,你敢欺本官?”
“大人能糊弄那些秀才,却不能骗住我,大人年过花甲,怎能写出如此青春妙联,不是我欺你,是你自己欺自己。”
“管它是何人所撰,只要上下联对仗,你就不得反悔,否则,本官就踢破此门。”
“不知大人想过没有,桂林乃广西首府,消息传播很快,汪大人是朝廷命官,竟然对不出一个女子的联,又强要该女为妾,这失才、失德的事,传出去,你的乌纱帽能保得住?”
汪廆之当然怕事情闹大于自己不利,便道:“此联不作数,你再出一联让我对,对不出联本官就不再与你纠缠。”
“不行!”艳荷花说:“出联考大人,就象大人出题考秀才一样,一题定终生。说好一联,你又反悔,再出一联,你还会反悔。”
“哎呦,本官怜香惜玉,自从见了你,就已忘了所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你喽!”
艳荷花是桂林当地人,熟悉桂林的人文掌故,几年前她用桂林山水撰了几副联,其中一副回文联,至今尚无下联。今日我就用此联考他,若他能对出,一则了却了自己的心愿,二则也是我跟他有此孽缘。若他对不出,也真让他死了这条心。于是她吟道:
斗鸡山上山鸡斗;
汪廆之又傻了眼,他本来就少才,又对桂林情况不熟,哪能对出此联,越思越恼,眼看煮熟的鸭子要飞了,他对适才对句的秀才,发怒说:“本官两榜进士,你不过是个秀才,逞什么能,现在好了,你坏了本官的好事,让这么一个美娇娥白白地跑了。本官要你回她的对,回不出这几千两银子归你赔,回好了这美娇娥就赏给你!”
此时,躲在幕后的李郢急了,若秀才对不出,艳荷花就是不依汪廆之,我可将她退回教坊,损失不大。若他对出了,艳荷花赏了给他,让这小子白白拎了个老婆。他赶忙出来说:“大人,三条腿的蚂蚱不好找,两条腿的美女我桂林府有的是,牛秀才还不赶紧退下。”
“大人,学生牛振东告辞了。”
汪廆之是个拗脾气,喝道:“本官今日非要他对,李老板你可放百个心,本届解元我说了算。”
这位牛秀才一肚子才学,满腹经纶,只因家中太穷,只好帮人做抄写为生,今日他是贪这百两银子的酬金,才出来的。现在汪主考硬逼他对句,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仔细地推敲了艳荷花的出联,“斗鸡山”应同哪山哪洞对呢?他如数家珍地数着:芦笛岩、风洞山、木龙洞、土星岩、老君洞......一路数过来,当数到“龙隐岩”时,他眼睛一亮,说:有了,下联是:
龙隐岩中岩隐龙。
这联对得还工整,汪廆之听后鼓掌叫好,此时,他又反悔了,说:“艳荷花,你再出一联,这回我一定要亲自回联。”
艳荷花拿他实在没办法,略为思索,只好依他又吟出一联,联云:
紫竹园中看紫竹,紫竹吹箫紫竹调;
此联连用四个紫竹,回对更难,汪廆之只好甘拜下风说:“艳荷花,本官服了你,把你赏给牛秀才为妻,叫李老板再给二位五百两银子,你二人好好过日子吧!”
艳荷花透过月光,看到牛秀才一表人才,也认了这门亲事,便开门向汪廆之跪下说:“女儿艳荷花谢过爹爹成人之美,牛郎快向爹爹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