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固美的瞬间

王丹忱

理查德作品的特别之处在于所有的照片都是乘坐小型飞机在千米高空拍摄，正如他本人所说：“我们在地上行走时所看到的风景是相似的，但当高度上升至3000英尺、5000英尺时，一切都不同了。” 澳大利亚地势平坦，平原广布，于是航拍就显得格外适合于记录当地的地形美景。除了考虑季节和天气因素，在拍摄之前理查德都会驱车考察拍摄点的实际情况，然后对高空可能看到的景色进行预测，并规划飞行路线。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理查德最近出版的《蓝色之外》一书，详细记录了澳大利亚的地形特色，这部摄影集花费了理查德六年的时间去创作和编辑，可见好的作品背后往往需要摄影师的辛勤付出。理查德今年已是八十七岁高龄，但在与笔者的对话中依然满怀激情地表示希望到世界各地航拍当地的地理景观。而让这位摄影师兴奋的正是孕育我们的大自然，它永不停歇地为摄影者提供着难以言喻的美景，更为有趣的是，这些景色是我们所无法预知的，下一秒究竟是怎样的画面，无人知晓又令人期待。正如理查德所说：“摄影作品是一幅幅凝聚静止的照片，而画面背后的大自然却是在不停改变的。”

大师级的摄影师往往有一种共同的特点，理查德称之为“看”的能力。当他提到这个概念时非常兴奋，尽管已是一把年纪，但他眼里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画面。楼房、汽车、行人、花草，他会不停地思考这些景象的特别之处在哪里，它们有着怎样的情感。这正是广大摄影爱好者应当留意的，当我们抱怨没有好的题材去拍照时，是否留意身边那些好像“不值一提”的景物呢。影像中所有的事物都是由线条和光影构成，而摄影不正是光影、构成的艺术吗。理查德认为摄影者应该有自己的独特视角，并经常参考欣赏别人的作品。他本人收藏了大量的绘画作品，以此拓展自己的创作视野。当提到早年参加摄影俱乐部的经历时，理查德也是津津乐道，他表示在那里可以看到不同的人对事物的不同解读，受益匪浅。而这也潜移默化地教会了他如何去“看”。

现在，虽然老先生也会用到数码单反相机，但理查德还是最爱宾得（PENTAX）的胶片机。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几乎所有摄影者身上都挂着各种“长枪短炮”，遇到美景就是一通狂轰乱炸。但当和理查德一同拍摄时笔者发现，一天下来他拍出的照片数量少的惊人。当别人不停按下快门的时候，他总是在等待符合自己心中最佳的构图与瞬间。理查德年轻时对绘画非常着迷，而这也影响了他的摄影理念。一幅画往往需要很长的时间来酝酿和创作，一幅照片也需要摄影师耐心地等待和调整。正如理查德所说：“我总是在等待，只有看到了最美的画面才会按下快门。”事实上，现在很多的摄影爱好者并没有真正“看”到最美的瞬间。 与以往的胶片摄影不同，高速发展的数码技术允许我们不停按下快门，但这正削弱了我们“看”的能力。一次出行之后带回几百张照片，把创作的时间都留在电脑前，这种情况或许囊括了相当一部分人。静下心，像理查德一样在取景器里多停留一阵，耐心等待景色到达最美的瞬间，这也许才是一个真正的摄影师应该做的。看、等待，然后凝固最美的瞬间。

理查德的作品不使用后期处理，作品奇特的视觉效果完全来自于拍摄的高度与方式。软件技术高速发展的今天，我们可以在电脑上轻松为照片添加各种特效或进行美化。例如最近流行的手机程序Instagram，它可以为照片加入各种滤镜，使其看起来更有趣，讨人喜欢。但理查德认为，虽然色彩是图像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它不应喧宾夺主，一幅作品最重要的是其内容与情感。滤镜每个人都会用，但发现照片中故事与情感的眼睛则不是人人皆有。这是一种非常私人的感悟，而真正造就一张伟大照片的正是这些很独到的见解。理查德认为这些私人的东西正是一个摄影者的风格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