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
王俐芳在接受专家调解
情感热线专家赵金明
2015年5月的一天,《宿迁晚报》情感热线专家赵金明接到一个名叫王俐芳的年轻女子的电话。王俐芳在电话中说,两年前,她在帮姐姐和姐夫解决家庭矛盾的过程中爱上了姐夫,跟他私奔到深圳。可是,后来在共同生活中,她发现自己跟姐夫格格不入,于是想回归家庭。然而,私奔归来她才发现,姐姐已经跟自己的丈夫走到了一起,还生下女儿。面对这种复杂的家庭关系,她十分纠结。四个人都不知如何才好。
50岁的赵金明是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有着多年丰富的情感调解经验,却第一次听说姐妹易夫的奇葩事。他的调解有用吗?这对血脉相连的姐妹该如何收场?
据王俐芳讲述,时年28的她和大她五岁的姐姐王伶芳都是宿迁沭阳县人。十年前,王伶芳和沭阳纸箱厂的李强相恋,婚后有了女儿李琪,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几年前,王俐芳也中专毕业,回宿迁当了一名幼师。2008年,她与当地一家塑料厂的技术员张浩军结为伉俪。不久,也生了一个儿子张海。两姐妹关系不错,两家走得特别近。
与妹妹王俐芳不同,姐姐王伶芳性格泼辣、急躁,婚后和李强难免磕磕碰碰。
2011年10月的一天晚上,李强负责的流水线出了一批残次品,他和工人连夜赶工,直到凌晨3点才回家。王伶芳打不通丈夫的电话,担心了一晚上,没想到丈夫到家一句解释也没有,倒头就睡。王伶芳火冒三丈,当即便跟他吵了起来,第二天就回了娘家。李强好说歹说王伶芳就是不原谅他,他想到小姨子和妻子关系不错,便请她来帮忙做说客。其实伶芳也只是想让丈夫长点记性,妹妹一说和,她也就顺坡下驴了。
此后,只要两人一吵架,李强就喊小姨妹来灭火,王俐芳乐此不疲。为了表示对妻妹的感谢,李强买了一套化妆品送给她。王俐芳高兴不已:姐夫真是个体贴又心细的人啊!怎么自己的丈夫就没他有情趣呢?
王俐芳的丈夫张浩军性格木讷,话也不多。结婚后,他从来没给王俐芳送过一件礼物。这让生性浪漫的王俐芳时常自叹命苦。不知不觉间,在帮姐夫一次次解决家庭矛盾时,俐芳对姐夫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2012年3月的一天,正在厨房里烧饭的王伶芳,又因小事和丈夫李强吵开了。李强像往常一样打电话请小姨子王俐芳来救场。王俐芳火速赶来,听了几句,她就嗔怪道:“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的火爆性子也该改改了。”
王伶芳见妹妹帮着丈夫说话,气得眼珠都快瞪出来了:“你怎么总是胳膊肘往外拐呢?如果你觉得他好,你就跟他过好了!”
被姐姐一顿抢白后,王俐芳委屈极了,当天晚上,她向丈夫张浩军诉苦。原以为丈夫会安慰她,可没想到招来的却是责怪:“清官难断家务事,谁让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王俐芳气得浑身发抖。第二天,她打电话给姐夫李强,诉说心里的委屈,李强请她吃饭安慰她。
张浩军到外地技术考察经常不在家。2012年5月的一天晚上,王俐芳家周边公路施工,挖断了电线,迟迟没有抢修,她很害怕,就给姐姐家打了一个电话。王伶芳恰好带孩子出去玩了,电话是李强接的,李强放下电话就赶了过去。
半路上下起了大雨,李强赶到时浑身淋得像落汤鸡,他给她送来了应急电源。王俐芳赶紧拿毛巾给姐夫擦水,李强却一把抱住了她……
情欲的潘多拉盒子一旦开启,便再也难以关上。两人欲罢不能。2013年2月初,李强与妻子又因琐事吵了一架,他对俐芳大吐苦水,王俐芳也流露出对张浩军的诸多不满,二人想到了私奔。
2013年2月5日,春节前夕,李强带着王俐芳坐上了宿迁开往深圳的高速客车。
根据王俐芳提供的联系方式,赵金明找到了姐姐王伶芳。王伶芳开始十分惊讶和抗拒,在得知了妹妹内心的痛苦和纠结后,她沉默了,她说,她内心同样痛苦和纠结……
王伶芳发现李强一夜未归,火急火燎地找到厂里,厂里说他头天就没去上班。与他同时不见的,还有家里的五万元存款。与此同时,张浩军发现妻子王俐芳也失踪了。二人先后向辖区派出所报警。警方调取周边的摄像头发现,2月5日中午11点,李强和王俐芳在沭阳县长途车站碰头,一起上了沭阳开往深圳的长途客车。当天还有人在车站附近碰到了李强,也证实了这一点。随后,王伶芳在丈夫的电脑里,发现了他与妹妹的QQ聊天记录,至此才恍然大悟:李强带着妹妹私奔了!
王伶芳发疯似的给丈夫和妹妹打电话,可是两人的电话均显示关机。此后,二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王伶芳绝望了。同样被绝望和羞辱压垮了的还有张浩军。他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巨大的精神压力让他形容枯槁,也不上班,天天喝酒买醉。
5月底的一天,王伶芳到幼儿园接琪琪,碰到了张海班上的老师邓佩佩。邓老师问她,最近张海的家长总是不按时来接孩子,是不是出了事?王伶芳便给张浩军打电话,果然无人接听,她顺道接了张海送他回家。
门虚掩着,一屋子的酒气,张浩军口吐白沫仰面躺在客厅的地上。王伶芳赶紧打120,将张浩军送往沭阳县人民医院,经诊断是酒精中毒,因抢救及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他清醒后,王伶芳话说得有点重:“你再自暴自弃,孩子怎么办?亏你还是个男人!”张浩军面露惭色,身体康复后就回单位上班了。
这之后,每逢张浩军出差或者加班,王伶芳就主动帮他照顾海海。出于感激,他也开始主动帮忙伶芳分担一些家务。比如换煤气罐,修电灯。
这天晚上,张浩军刚睡着,就被伶芳的电话吵醒。伶芳带着哭腔说,女儿琪琪晚上有点发烧,她给孩子吃了退烧药,哪料到了后半夜,孩子突然呼吸急促,眼看就不行了。张浩军立即赶到将琪琪送往医院。经诊断,琪琪是小儿急性喉炎引发喉头肿大,严重可导致窒息死亡。医生说:“再迟来一步可就没命了!”王伶芳双腿一软,整个人差点栽倒在地。张浩军忍不住揽住了她的肩。
孩子病刚好,伶芳就因为长久的操劳也病倒了。张浩军主动担负起了照顾她和孩子的重担。伶芳看着他忙前忙后,一种难得的温暖在心里弥漫开来……
2013年10月的一天,是王伶芳32岁生日,一大早,张浩军亲自下厨为她庆祝。当蜡烛燃起,和着两个孩子清脆的生日歌,张浩军悄悄在王伶芳的耳边说:“伶芳,我愿意一辈子照顾你和琪琪。”王伶芳泪流满面。当晚,两个同病相怜互相取暖的人,跨越了道德和世俗的界线……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妹夫和大姨姐相爱了,这一消息像重磅炸弹炸翻了小城。母亲以死相逼,张浩军耐心解释。刚开始,他跟伶芳好,确实有跟李强和俐芳赌气的成分,但真正跟伶芳在一起后,他才发现,这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女人,朴实善良、任劳任怨。丈夫和妹妹私奔后,她一人扛起了这个家,在她的悉心呵护下,两个孩子幼小的心灵并没有因家庭的变故受到过多伤害。他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而王伶芳也离不开他。见他们铁了心,两家的老人也没有办法。
不过,双方都没有离婚,张浩军只能和伶芳过着同居的日子。2014年1月,王伶芳怀孕了,她决定将孩子生下来。然而,他们并非合法夫妻,这未婚先孕更是不妥。张浩军找到民政局,民政局工作人员告诉他,对方只要下落不明满2年,可以到法院起诉离婚。张浩军和王伶芳决定生下两人的爱情结晶,等到2015年2月以后再说。
10月12日,王伶芳生下女儿妞妞。张浩军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2015年春节过后,就在二人准备起诉离婚的时候,他们苦苦寻觅的李强和王俐芳,在销声匿迹了一年多后,突然回到了宿迁!
原来,李强带着小姨妹到了深圳,两人换了电话号码,切断一切的联系,开始了全新的生活。然而,当爱情的梦想降落凡间,他们才发现与现实之间有着巨大的差距。
妹妹俐芳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却从不愿意花上一分钟去收拾这个家。积蓄花完后,李强在深圳一家合资公司找到一份行政管理的工作,但颇受排挤,工作不顺的他回到出租屋,常常是饭没做,碗没洗。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妻子的好来。有一次,王俐芳在珠宝店里看中了一款钻戒,让李强给她买,李强劝她要省钱做长远打算,王俐芳当场翻脸。矛盾多了,王俐芳开始想家,想儿子海海。李强觉得她是后悔跟了自己,两人免不了又一番争吵,甚至大打出手。
随着矛盾的加剧,俐芳对姐夫越来越失望。2015年春节后,李强因与主管不和被迫辞职,李强的失业成为压垮二人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身心疲惫的他们达成一致,结束流浪生活回归各自家庭。
3月12日下午5点多,两人回到沭阳,都急着回各自家里看看。王俐芳急切地敲门喊海海,可许久未见海海来开门。她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发现丈夫和儿子不在,连忙打电话给张浩军。
张浩军此时已经住进了伶芳家,因为这里离孩子上学近。张浩军还没来得及在电话里跟妻子解释,李强也到家了。见到李强,张浩军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就要揍他:“你这个畜生,还有脸回来——”李强自知理亏,一味躲闪,王伶芳忙过去拉扯,混乱中,两个孩子被吓哭,在卧室里熟睡的妞妞也被惊醒。
婴儿的哭声让李强也愣住了。见事已至此,王伶芳索性将自己已经和张浩军在一起的事实告诉了李强,并要求他尽快办理离婚手续。王伶芳流着泪讲述了他走后,她和张浩军经历的一切。“要不是他,我跟琪琪早就活不下去了……”李强颇受震撼。他没有想到,自己一时的冲动给家人带来这么大的伤害。但他没有同意离婚,先住到了父母那。
王俐芳从嘈杂的电话里已听了个七七八八。后来又从父母那了解到了更多,她既懊悔又震惊,但和李强都表示:他们有错在先,以前的事就算了,如今希望重新回到自己的家庭中去。
张浩军和王伶芳却拒绝了。他们发现对方才是自己的真爱。张浩军说:“我们已经有了属于我们俩的孩子,不想再让刚出生的孩子生活在单亲家庭。”王俐芳哭着让父母帮忙劝说姐姐和丈夫,可父母也无可奈何:“我们年龄大了,你们的事我们管不了!”
王俐芳不甘心,坚持要讨一个说法。双方争执不下,2015年5月的一天,王俐芳拨通《宿迁晚报》情感热线专家赵金明的电话,希望能给他们调解,让双方各自回归自己的家庭。
在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赵金明对四人进行心理疏导。由于事情是由李强和小姨子私奔引起的,赵金明先找他们进行心理疏导,要求他们两人自我反思,扪心自问他们到底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并忠告他们,如果把婚姻当作儿戏,心漂浮不定,将永远找不到真爱。李强和王俐芳都表示愿意为自己的行为承担一切。有了他们的保证后,赵金明又单独和张浩军、王伶芳交流。当了解到张浩军和王伶芳已经下定决心一起生活,而且已属事实婚姻后,他觉得如果强行拆散,让各自家庭另外的双方再次走到一次,他们的心也再不可能走到一起。这样一来,对四个人都是一个打击。与其这样,不如各自离婚后,再重新组合家庭。之后赵金明再次找到王俐芳和李强,让他们互相成全。在整个调解过程中,王俐芳和李强心里一直在翻江倒海。他们为自己当初不负责任感到歉疚,他们也开始反思自己。
终于,经过数次艰难的调解,双方达成协议。李强和张浩军各自到民政局和王伶芳姐妹办理离婚手续,再履行结婚手续。双方孩子暂时回到母亲身边,但户口还放在父亲处,学费由各自父亲承担,将来孩子大了,让孩子选择继续跟父亲还是母亲。调解结束时,赵金明教授给这对姐妹俩一个忠告,也给天下所有的夫妻和正在走进婚姻殿堂的恋人们一个忠告:婚姻的真谛永远是包容和责任,而不是风花雪月。
在赵金明的咨询室里,王伶芳姐妹、李强和张浩军,首次坐到了一起。及至此时,四个人的心结才真正打开了。王俐芳偶尔抬头望了望姐姐,她惊异地发现,经历了这一切,姐姐的眼神变得温和多了。穿越了恩怨情仇,姐妹俩的手第一次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希望了解主人公更多情况,参与讨论,请扫描本刊封面上的知音公众号二维码,关注后回复“王俐芳”。)(王伶芳、王俐芳和赵金明为实名) □
编辑/王 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