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权蓉]
1
《徒然草》里有一段:有的人说有趣的事,听起来却不觉得有趣;有的人说无趣的事,也让人听得开怀大笑。我的朋友大多是能说会道的幽默选手,我却是只话少的葫芦,就算说也不怎么有意思,当得一手的好听众。
有天我又被他们说得开怀大笑,一个朋友说,你爱听又爱写,以后回忆录就交给你了。
好,先来写相识。
2
高一,在学校医务室打点滴,我睡着了,结果血液回流,正巧二舅来学校找我,看见这样,气疯了,把在外面打牌的校医连吼带骂地揪了进来。
大宁当时装病逃课在医务室睡觉,后来他说你知道吗,当时你二舅那一声吼,把我吓得,以为我爸来了。二舅把我接走后,他就麻溜地回教室上课去了。长大后,他和我其他朋友最大的区别,从不和二舅开玩笑。
3
听小茹说,我们同校,她后来复读,才和我同级。她看见过我很多次,总心不在焉地走路,去图书馆借书,记得最清楚的,是见我扛着个大扫帚打扫公共区卫生。她来介绍这些的时候,是在我上班的第三年,因为我写的东西在空间被同学转来转去,最终转到她那里,她突然决定要来和我交流一下。
后来熟了,我说你要是男的这岂不是校园类青春暗恋故事?
她说,滚!
4
说到扛着个大扫帚,那是我和苹果的相识之初。当时学校在做什么称号评选,初进学校的我们课都没上两节,就在公共区打扫卫生。我俩在一组,都是不爱说话的女孩子,所以不像别人一边劳动一边熟络地聊天。拿着大扫帚拼命开扫,结果扫帚碰到一处,两人相视一笑。
为了评选,还要求我们拿泡沙石去涂长了青苔的一堵石墙,把青的变成白的。正好我俩分来的那一片区域上面是男生宿舍楼,他们老往下倒水,涂了的给冲没了,来验收的老师不满意,让重涂。对面教学楼书声琅琅,衬得我俩越发像是来学校干活的童工。
5
糖角去同学聚会,说亏前一天还按照毕业照片后面的名字恶补了一下,结果一去还是很多对不上号。原来成了朋友的那伙气氛还是十分热烈,原来就是路人的打了招呼后还是没有话说。人和人就这样,有的一面之缘成知己,有的鸡犬相闻没交集,我和她算是前者。
全级打乱拉到操场上模拟考试,糖角是我前座。两天考完,我俩聊成了朋友。直到成绩出来她上主席台领奖,我才知道原来那个从未跌出年级前五的姑娘是她。该学霸后来说,就因为你没有问我名字就和我聊得来啊。
这个……要一开始就知道了名字,学渣会自动退散吧。
6
《火影忍者》完结时,九月给我发了特长一段的留言,归齐一句就是,“我的青春随着《火影忍者》的完结完结了,现在你可以开始看了。”
当年我俩一直鸡犬相闻没交集,突然有天她发现我在看《海贼王》,然后才开始和我聊天,后来慢慢成了好朋友。我俩都想把对方薅到自己的动漫阵营里来,但又都不轻易更改,后来约好,说都是大坑,等完结的时候一气儿看吧。
我们说这话的时候,真没有想过它们会有完结的那一天呢。
7
学校论坛里回帖认识的。见在操场蹲着哭过去劝说认识的。在一个社团抬头不见低头见认识的。走路硬生生地被飞来的球砸上认识的。捡了东西还回去或被还回来时认识的……
算一算,发现年少时结识的多数朋友,都是在同校的大前提下认识的。而另一些朋友,又是经过这一部分朋友辐射开才认识的。
8
去年在额济纳参加活动,遇到一个风趣幽默的老师,也是编辑。
自报家门,聊写作聊编辑聊刊社发展,后来聊得尽兴,提起件小事时,一对照,可能我们参加过几年前的同一个培训。一人提供一个细节:夏天、培训一周、上百人、会议室在二楼……说回去找合照,看看是不是。回来一看,果然是。
人和人就算遇到也会隔绝,而缘分,大概是让隔绝的人再遇到。
9
随着时光的流逝,有些友谊会被埋在岁月的河床上,再无人捡起。
但我会记住那些灿烂瞬间,因为我的朋友曾站立其间,容颜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