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隽
阿富汗:步入前景莫测的 “后撤军时代”
李诗隽
随着 “后撤军时代”的来临,阿富汗的未来前景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以加尼、阿卜杜拉为主导的联合政府内耗不止,面对塔利班的卷土重来,阿富汗国家安全部队难以独掌大局,这使得加尼政府不得不在依靠美国的基础上致力于在地区内寻找新的合作伙伴,阿与中国和巴基斯坦的关系呈较为良好的发展势头,而中国对阿富汗重建的外交参与力度亦明显加大。中国应该在积极介入的同时保持一个相对超脱的地位,妥善处理涉及阿富汗问题各方的关系。
阿富汗;后撤军时代;中阿关系
随着 “后撤军时代”的临近,阿富汗的未来更加前景莫测。经过漫长选举诞生的 “双头”政府在处理腐败丛生、安全恶化、毒品泛滥、经济衰退和难民返乡等问题上力不从心,这制约着阿富汗政治、经济和安全的转型与重建。面对塔利班、 “伊斯兰国”的 “咄咄逼人”,虽然加尼政府向周边国家寻求帮助,但仍难以弥补北约撤军留下的 “权力真空”,阿富汗国内政治安全局势有恶化的迹象,新政府与武装分子的 “割据战”或许会成为 “新常态”。
经过长达六个月的总统大选,阿富汗成立了以加尼为总统、阿卜杜拉任 “首席行政官”的联合政府,然而,在困难中产生的联合政府在成立之初即遇到诸多难题。同时,在 “后撤军时代”来临之际,塔利班联合外国武装分子再次掀起新一轮攻击,在内忧外患之下,阿富汗的安全局势面临很大压力。
(一)新政府举步维艰
虽然阿富汗政权实现了顺利交接,然而,建立在权力共享协议基础上的联合政府仍面临重重挑战。加尼与阿卜杜拉签署的权力共享协议导致在目前和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阿富汗面临双头领导局面,这为阿富汗未来向议会制转变埋下了伏笔。协议谈判之初双方存在分歧,阿卜杜拉倾向于一个接近平分权力的方案,然而加尼不愿在分权中做出让步,他认为可以设立总理职位, “但我们不会改成议会制”,这表示留给执行委员会的权力将会极少。
即使 “首席行政官”的职能受总统的限制,并需对总统负责,阿卜杜拉团队仍然争取到了 “关键性”的行政权力,权力共享协议实际上是将本就弱势的中央政府权力再度削弱。依据宪法第60、64、71和77条,权力共享协议规定: (1) “首席行政官”有权与总统一同参与双边决策会议;(2)执行行政事务和总统下达的政府事务; (3)执行联合政府改革方案;(4)提出政府机构改革并坚决打击官员腐败; (5)根据总统令使用特定的行政和金融权力; (6)建立政府行政部门与立法和司法部门的工作联系; (7)实施、监控和支持政府的政策、计划、预算和金融事务; (8)向总统提交必要的报告和建议; (9)向总统提供有关任命和解雇高级政府官员和其他政府事务的建议和提议等。①AGREED FINAL ENGLISH TEXT,“Agreement between the Two Campaign Teams Regarding the Structure of the National Unity Government”,2014年9月20日.
值得注意的是, “首席行政官”与总统有同等的高级官员任命权,即在关键安全负责人、经济机构和独立部门上的人员选择完全平等。两个竞选团队将在国家安全委员会的领导层面拥有同等的代表并在成员层面上保持公平。据知情人士表示,将会出现一些新的部门。现有的25个部门中12个部长由阿卜杜拉任命,13个部长由加尼任命,由于少了一个部长任命名额,阿卜杜拉取得了一些关键委员的任命权。 (如表1所示)此外,国家安全委员会的领导层暂时没有发生变化,②Faridullah Sahil,“Ghani,Abdullah Agree on Half of Cabinet Ahead of London Summit”,Tolonews,2014年11月27日,http://www.tolonews.com/en/afghanistan/17266-17-ministries-finalized.但加尼要求安全部队高级官员对总统负责。2014年11月30日,来自总统府的消息人士表示,加尼与阿卜杜拉已经就组阁问题达成进一步协议,规定了四个条件:内阁将至少有4名女性部长;任命新人,即不允许前任政府的部长再次任职;逐步提名并获得议会信任投票;任命没有任何腐败背景的精英人士。③“New Afghan cabinet to include 4 seats for women”,Khaama Press,2014年11月30日,http://www.khaama.com/new-afghan-cabinet-to-include-4-seats-for-women-9067.这显然为新政府组阁埋下了隐患,阿卜杜拉与加尼必定会为了争夺内阁席位“不死不休”。
此外,阿富汗将在两年内进行修宪更改政体,阿卜杜拉与加尼关于实行 “议会内阁制”还是 “半总统制”之间的摩擦势必会导致新一轮的权力争夺战。 《联合声明》第2条及其附件的要求,政府将在两年内组织召开支尔格大会,讨论修改宪法和设立行政总理的事宜。加尼总统就职仪式结束,并与 “首席行政官”协商之后,将通过行政命令任命一个委员会来起草宪法修正案。同时,联合政府建立之后,总统将立即发表法令成立选举制度改革特别委员会,在2015年议会选举之前实现选举改革,以达到宪法第110条第2节规定的支尔格大会法定人数,从而尽快满足召开支尔格大会的条件。特别委员会的成员将由总统和首席行政官决定。在 “首席行政官”的地位的问题上,政治协议规定, “直到宪法得到修改和设立了执行总理的职位, ‘首席行政官'一职才将根据宪法第50条和联合声明第2条及其附件的规定由总统颁布法令予以设立”。宪法的修改很可能会在2015年的议会选举之后才由宪法委员会启动, “首席行政官”近一年的不合法地位可能会埋下隐患。此外,以军权为核心的普什图族与非普什图族的权力争夺愈演愈烈,这使得新政府在国防部长、国家安全委员会负责人及地方省长的任命上争论不休,严重影响了维稳进程。
表1 :加尼和阿卜杜拉任命政府官员部门统计表④“Ghani Sworn Into Office”,Tolonews,2014年 9月 30日 ,http://www.tolonews.com/en/afghanistan/16559-ghani-sworn-into-office.
(二)安全部队难以独立支撑大局
2014年是北约撤军最后阶段的最后一年,随着英国部队撤离阿富汗赫尔曼德省军事基地,北约撤军宣告结束。如今,阿富汗国家安全部队的人数已达35万人,在美国的支持下配备了精良的武器装备,使得他们在打击武装分子方面信心十足,曾有多名军官表示 “宁可战死也绝不退让一寸土地”,但现实情况却是阿富汗安全部队难以独立支撑大局,面对塔利班的反扑,阿富汗国内安全压力激增。
随着 “后撤军时代”的临近,武装分子在阿富汗制造的袭击的程度明显较以往激烈。阿富汗安全部队士兵伤亡人数逐年增加,近几年伤亡趋势上扬。10月21日,阿富汗国防部官员称,自2003年以来,阿富汗国民军伤亡人数每年都在急剧增加。至少6853名阿富汗国民军士兵丧生(如表2所示)。在过去的10年期间,阿富汗军队的伤亡数量逐年增加。阿富汗国家安全部队平均每日有4名士兵丧生,简易爆炸装置是伤亡的主要原因。
军事专家贾伟德·科希斯坦尼 (Jawed Kohistani)强调,选举陷入僵局、武装分子的进攻频繁、缺乏足够的武器弹药、缺乏空中支援和重型武器是阿富汗国家安全部队高伤亡率的主要原因。 “有很多因素导致2014年袭击的增加,其中有安全责任转移、外国部队行动的减少、阿富汗部队主导的行动缺乏外国部队的支持、缺乏重型武器和 《阿美双边安全协议》的签署导致的动乱升级。敌人想挑战我们的部队。而高伤亡率主要归因于缺乏军事装备、缺乏灵活多变的战术、频繁的袭击和越来越多的外国武装分子。”⑤“Number of ANA Casualties on the Rise”,Tolonews,2014年10月15日,http://www.tolonews.com/en/afghanistan/16747-number-of-ana-casualties-on-the-rise.
表2 :2003年至2014年阿富汗国民军伤亡人数表⑥“MoD:6853 Afghan army soldiers martyred since 2003”,Khaama Press,2014年10月21日,http://www.khaama.com/mod-6853-afghan-army-soldiers-martyred-since-2003-8857.
虽然塔利班等武装分子仅有数万人,但低下的空军侦查能力、落后的后勤补给等因素制约着安全部队的反恐能力,使其在与塔利班的交战中屡次处于劣势,缺乏独立完成维稳任务的能力。因此,加尼、阿卜杜拉等多位政府高官以及分析人士均公开表示阿富汗安全部队对外国部队仍有极强的依赖性。2014年12月9日,加尼总统在华盛顿会见奥巴马时请求美国在2015年放缓撤军进程。阿卜杜拉在接受 《星期日泰晤士报》的采访时曾表示,就阿富汗目前的安全形势而言,所有外国军队的撤出是草率和不负责任的。 “两年前,我们有15万外国军队,还有直升机和战斗机,但两个月后,只有1.2万外国军队驻留阿富汗。我们迫切需要空中支援、战斗机和情报信息。”军事分析人士米亚·古尔·瓦斯奇称, “阿富汗安全部队没有配备重型武器,我们没有空军,因此,我认为,所有外国军队的撤离还为时过早。”⑦Ratib Noori,“Ghani Expected to Request Slower US Troop Withdraw”,Tolonews,2014年12月9日,http://www.tolonews.com/en/afghanistan/17397-ghani-expected-to-request-slower-us-troopwithdraw.
导致阿富汗国家安全部队能力低下的因素是多方面的。从阿富汗自身角度而言,政府的腐败无能是根本原因。一方面,国家安全系统特别是国防部长一职的任命因加尼与阿卜杜拉的权力斗争迟迟难以决断,使得阿富汗无法形成统一的反恐维稳纲领, “长官”职位的长期空置显然会影响“士兵”的士气,而在阿富汗这一特殊的部族传统下,多居于军官职位的非普什图族与被排挤的普什图族士兵之间的矛盾会愈演愈烈,导致 “剿塔”动机不纯,临阵 “开小差”现象更加严重。另一方面,由于新政府的主要精力放在政治斗争之上,国家经济难以提振,漫长的选举耗费巨大,在国际社会援助力度下降的情况下,政府财政日益拮据。据悉,隶属于国家安全系统的诸多部门雇员已数月发不出工资,外媒曾多次报道, “阿富汗地方警察向塔利班出售配枪等物资以换取粮食”,这大大削弱了阿富汗政府维护国家稳定的能力以及政府公信力。
(三)塔利班卷土重来
在北约盟军和阿富汗安全部队的联合打压下,塔利班损失惨重,只能龟缩在阿巴边境的少数省份,其势力腹地大规模缩小,在中西部地区影响极小。然而,面临即将到来的后撤军时代,虽然塔利班内部派系分歧日趋严重,但其 “暴力不合作”的手段却没有发生变化。塔利班摩拳擦掌,不仅在2014年的战斗季中改变了传统战略,从路边炸弹袭击和自杀式袭击转变为更具杀伤力的大规模袭击,还将控制区向中部推进。同时,阿塔与外国武装分子联系增加,来自巴基斯坦的支持和 “伊斯兰国”的渗透推动了塔利班袭击的激进化。
1.扩大地盘
“春季攻势”宣言之后,塔利班开始有别于以往的正面战场领土争夺战。自2014年7月以来,塔利班对阿富汗南部和东部靠近阿巴边境的白沙瓦舒拉和奎达舒拉的省份的袭击明显较多,数百名塔利班重点袭击了赫尔曼德省、楠格哈尔省、库纳尔省和加兹尼省,赫尔曼德省桑金区和楠格哈尔省赫萨拉克区的控制权已被塔利班夺走,而加兹尼省的阿杰尔斯坦区也几近沦陷。值得注意的是,塔利班在与土库曼斯坦接壤的法里亚布省、与乌兹别克斯坦接壤的巴尔赫省以及与塔吉克斯坦接壤的昆都士省的袭击频率较以往有所增加。目前,塔利班的袭击往往以夺取该地区的有效控制权为目的,其往往集结上百人向 “战略要塞”发动阵地争夺战,战斗打响后,四面八方的塔利班分子会迅速集结起来支援临近的战场,可见,塔利班正在有目的地集中兵力,以便在新政府自顾不暇之际夺取更多的地区控制权。
国防部代理部长比斯米勒·汗·穆罕默迪表示, “塔利班和武装分子试图夺取大部分地区的控制权,他们封锁了主要的道路,他们确定了要夺取的省份,这些地区临近边界,这对我们来说是危险的。”⑧Kareem Amini,“Abdullah?Meets With Commanders, Calls for Policy Clarification”,Tolonews,2014年10月15日,http://www.tolonews.com/en/afghanistan/16756-mod-for-today-15-october.国防部发言人查希尔·阿兹米将军称,塔利班故意寻求拓展领土以强调他们的存在。“鉴于当前的政治局势和其来自国外的资源,塔利班正在竭尽全力发动攻击,这样他们就可以在阿富汗拥有 ‘一席之地',不仅可以在战争时期作为培训中心,还可以在和平时期作为谈判中心。”2014年11传统袭击区:赫拉特、法拉、赫尔曼德、加兹尼、帕克蒂亚、帕克蒂卡、楠格哈尔和喀布尔省;新增重点袭击区:巴德吉斯、法里亚布、巴尔赫、昆都士和巴达赫尚省。月19,阿富汗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哈西卜·塞蒂奇表示, “总的来说,塔利班的袭击数量下降了45%,但塔利班对喀布尔和其他主要城市的袭击增加了68%”,这被认为是塔利班从农村转移至城市的新计划。⑨Syed Sharif Amiri,“Taliban Focus Attacks on Cities: NDS”,Tolonews,2014年11月19日,http://www.tolonews.com/en/afghanistan/17176-taliban-focus-attacks-on-cities-nds.塔利班对 “开疆拓土”的强烈欲望一方面反映了塔利班欲借北约撤军之机遇再次扩大其影响力,另一方面这也是其试探加尼政府的手段。倘若加尼政府态度强硬, “清扫行动”的频率和强度增加,那么塔利班或占据其看中的军事要塞长期为王,在阿富汗制造 “国中之国”;反之,若加尼政府表现出低姿态,那么塔利班可以乘机谋取更多的利益,将其势力插入中心省份。如果阿富汗安全形势得到缓解,新一轮的民族和解谈判有可能在阿富汗境内的 “塔控区”展开。
此外,随着2015年战斗季的到来,塔利班前所未有的加大了对阿富汗北部地区的攻击力度,巴达赫尚、昆都士、加兹尼和查布尔省安全压力激增。阿富汗26个省份中的35个地区面临严重的武装袭击。⑩“ANSF Retake Control of Jawand District of Badghis”,Tolonews,2015年5月12日,http://www.tolonews.com/en/afghanistan/19487-ansf-retake-control-of-jawand-district-of-badghis.塔利班的袭击遍布阿富汗全境11,从西部的赫拉特省信达德 (Shindand)区到南部普什图人聚居的法拉省,再到东南部,特别是帕克蒂亚和帕克蒂卡省,以及东部的楠格哈尔省和北部诸多省份。12Sharif Amiri:“MoD Says Taliban Offensives Part of Peace Talk Strategy, Praise Public Opposition”,Tolonews,2015年5月18日,http://www.tolonews.com/en/afghanistan/19589-mod-saystaliban-offensives-part-of-peace-talk-strategy-praise-public-opposition.阿富汗内政部长认为,塔利班在阿富汗北部的作战目的是为了制止在巴达赫尚省的丝绸之路复兴战略,“敌人不希望我们的经济得到稳定”。不难看出,如果喀布尔政府不能有效地控制局势,战斗将在北部地区展开并迅速向全国蔓延。
2.与恐怖组织合作
塔利班与 “基地”组织、巴塔等组织结成了松散的军事联盟,相互支持、支援或联合商讨行动计划。 “基地”组织、哈卡尼组织与巴塔还不断在阿富汗境内参与并挑起宗派、民族冲突,以破坏阿富汗主导的民族和解进程以及西方参与下的国家重建工程。2014Faridullah Sahil,“Interior Ministry Links Haqqani to Hotel Attack, Calls for International Support”,Tolonews,2014年3月22日,http://www.tolonews.com/en/afghanistan/14275-nine-killedin-taliban-attack-on-kabul-serena-hotel.年2月至4月间,阿富汗安全部队逮捕了23个省份的262名武装分子,包括哈卡尼组织、真主军、阿塔和巴塔成员,缴获65辆车,数枚火箭弹发射器,以及用于制造炸弹的化学物质。13Tariq Majidi,“NDS Arrests 262 Insurgents Plotting To Sabotage Elections”,Tolonews,2014年4月10日,http://www.tolonews.com/elections2014/nds-arrests-262-insurgents-plotting-sabotage-elections.3月20日晚20时30分,喀布尔塞雷纳酒店发生恶性枪击案,造成九名平民死亡,其中包括四名分别来自新西兰、加拿大、巴基斯坦和印度的外国人。阿内政部证实该袭击是阿塔与哈卡尼网络在境外策划的。146月5日,巴基斯坦虔诚军在阿富汗努里斯坦省卡姆迪斯区建立训练营地,据悉,其已在阿吸纳了一百余名新成员。15GHANIZADA,“Lashkar-e-Taiba setting up terrorist camps in Nuristan province”,Khaama Press,2014年 6月 5日,http://www.khaama.com/lashkar-e-taiba-setting-up-terrorist-camps-innuristan-province-6185.9月25日,塔利班率800人的武装分子对加兹尼省阿杰尔斯坦区发动大规模袭击,这群武装分子约四分之一为外国人。11月23日下午,在阿富汗东部帕克蒂卡省雅哈克尔区举行排球比赛期间,1名受哈卡尼组织指使的自杀式袭击者引爆炸弹,至少61人丧生、54人受伤。16Shakeela Ibrahimkhail,“Haqqani Network Behind Paktika Bombing that Killed 61: NDS”,Tolonews,2014年 11月 24日,http://www.tolonews.com/en/afghanistan/17228-haqqani-networkbehind-paktika-bombing-that-killed-61-nds.
同时,正处于风口浪尖的 “伊斯兰国”为了扩大其在南亚地区的影响,在白沙瓦阿富汗难民营以及城市的郊区和阿富汗边境省份派发 “伊斯兰国”的宣传小册子。虽然阿内政部发言人称,在伊拉克战斗的阿富汗人只是个人行为,国内支持 “伊斯兰国”的民众为数较少,但不可否认,以阿塔为首的一些在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的强硬派组织已宣布了对 “伊斯兰国”的认同。
20“Around 3,000 Afghans may be fighting in Syria”,Khaama Press,2014年10月14日,http://www.khaama.com/around-3000-afghans-may-be-fighting-in-syria-8808.14年9月3日,古尔布丁·希克马蒂亚尔领导的伊斯兰党成员表示,其正在考虑加入到叙利亚、伊拉克伊斯兰战士的队伍之中,并将继续战斗直到全世界都在伊斯兰教律法的统治之下。17GHANIZADA,“Hezb-e-Islami militants considering to join Islamic State”,Khaama Press,2014年9月3日,http://www.khaama.com/hezb-e-islami-militants-considering-to-join-islamic-state-8572.此外,加兹尼省副省长穆罕默德·阿里·艾哈迈迪称,在塔利班的推波助澜下, “伊斯兰国”的势力正在该省境内蔓延。该省一名名叫修玛·苏坦尼的女性议员曾发表声明,她支持塔利班的意识形态并对把阿富汗建立成为一个像 “伊斯兰国”一样的国家表示认可。18“Islamic State expanding activities in Ghazni province”,Khaama Press,2014年9月26日,http://www.khaama.com/islamic-state-expanding-activities-in-ghazni-province-6749.10月4日,巴塔领导人毛拉法兹鲁拉发布声明表示其支持 “伊斯兰国”,巴塔的宣誓效忠可能预示着基地组织的盟友已经开始发生改变19Edwin Mora,“PAKISTAN′S TALIBAN TO ISLAMIC STATE:′WE ARE WITH YOU′”,Breitbart,2014年 10月 5日,http://www.breitbart.com/Big-Peace/2014/10/05/Pakistan-Taliban-to-Islamic-State-We-Are-With-You.,阿塔、巴塔与 “伊斯兰国”的武装分子或融合、重组。阿富汗记者阿卜杜勒·拉希姆·穆斯林·多斯特、大毛拉阿卜杜勒·卡哈尔、阿富汗努里斯坦省和库纳尔省沙特阿拉伯萨拉菲派塔利班已公开表示支持巴格达迪。
2014年10月14日,有消息人士告诉 《华尔街日报》称,约3000名阿富汗人在叙利亚参战,支持叙利亚巴沙尔和伊拉克 “伊斯兰国”。虽然没有证据显示大量武装分子将回归阿富汗,但这引发了阿富汗官员的担忧。阿富汗一位高级官员称,他相信 “伊斯兰国”在阿富汗的传播宣传册是真实的,而 “伊斯兰国”的旗帜甚至出现在了喀布尔大学之中, “他们试图招募人,与塔利班指挥官建立联系。他们试图通过金钱购买忠诚”。20
目前, “伊斯兰国”的旗帜在阿富汗南部赫尔曼德、乌鲁兹甘、查布尔、加兹尼省,西部法拉省,北部巴达赫尚、昆都士省和东南部库纳尔省均曾出现过。随着 “伊斯兰国”的日益扩张,2015年,阿塔的武装袭击将更加 “伊斯兰国化”。
(四)和解进程进展缓慢
由于2014年对阿富汗来说最大的事情是总统大选,因此无论是政府官员、以塔利班为首的反对派还是普通民众,关注的焦点都在大选之上。此外,在国际安全援助部队最后撤离之际,塔利班内部分化加剧,而温和派、中立派倾向于持观望态度,即使有塔利班分子加入和平进程,也仅限于塔利班势力较为薄弱的北部、西部地区,如巴格兰省、赫拉特省等地区。因此,加尼上台之前,和解进程基本停滞。
为了顺应民意,加尼政府在成立之初即刻将和谈归入亟待解决的重要问题之列,与塔利班温和派接触频繁。受 “伊斯兰国”快速蔓延的影响,塔利班高层危机感增加,与新政府保持相互试探的态势。同时,在美国、巴基斯坦、中国等周边邻国和地区外大国的积极推动之下,阿富汗民族和解进程再次破冰。2015年5月3日至4日,在卡塔尔政府和国际组织“帕格沃什会议”的促成下,阿富汗政府代表团 (20人)21阿富汗政府代表团包括高级和平委员会副主席阿塔乌拉·卢丁、沙哈扎达·沙赫德(Shahzada Shahed)、阿塔尔·拉赫曼·萨利姆(Attaul Rahman Saleem)、阿萨杜拉·萨达蒂(Asadullah Saadati)、马拉莱·西瓦里(Malalai Shinwari)、瓦赫杜拉·西瓦里(Waheedullah Shinwari)、法希姆·哈基姆(Faheem Hakim)、伊萨奇·格兰尼(Ishaq Geelani)、安瓦鲁尔·哈奇·阿哈迪(Anwarul Haq Ahadi)、卡约姆·科钦(Qayoum Kochi)等人。与塔利班代表(8人)22塔利班代表包括:塔利班政治委员会副负责人谢尔·穆罕默德·阿巴斯·斯坦尼科扎伊(Sher Muhammad Abbas Stanekzai)、萨哈布丁·德拉瓦尔(Shahabuddin Delawar)、穆罕默德·苏哈利·沙赫恩(Muhammad Suhail Shaheen)、卡里·迪恩·穆罕默德·哈尼夫(Qari Din Muhammad Haneef)、阿卜杜勒·萨拉姆·哈尼夫(Abdul Salam Hanafi)、贾恩·穆罕默德·马达尼(Jan Muhammad Madani)、赛义德·拉苏尔·哈利姆(Said Rasool Haleem)和哈菲兹·埃拉泽·拉赫曼(Hafez Aziz-ul-Rahman)。在卡塔尔举行 “初步公开对话”。23Mir Abed Joenda.HPC,Taliban and Mediators Set To Meet In Doha[N].Tolonews,2015-5-3,http://www.tolonews.com/en/afghanistan/19340-hpc-taliban-and-mediators-set-to-meet-in-doha.各方达成一些 “共同点”,包括应当允许塔利班在多哈重开办事处;撤销针对塔利班的 “黑名单”以推动和解。
然而,和谈之路却荆棘丛生。首先,阿富汗政府上至政府官员下至分析人士对 “如何定义塔利班等武装反对派的地位”分歧颇大,且大多数人仍将塔利班视为 “敌人”。2014年10月15日, “首席行政官”阿卜杜拉会见阿富汗国家安全部队和阿富汗国家警察的指挥官们,他呼吁政府应该清楚地定义 “朋友”和 “敌人”,因为这涉及国家安全政策。使用什么样的术语来描述塔利班一直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前总统卡尔扎伊在其任期的后期一直用 “兄弟”这个词来形容塔利班分子。会上,阿卜杜拉表示,新政府应该采取一定的方法以区分敌友,这将提升国家安全部队的士气。24Kareem Amini,“Abdullah Meets With Commanders, Calls for Policy Clarification”,Tolonews,2014年10月16日,http://www.tolonews.com/en/afghanistan/16756-mod-for-today-15-october.随即,一些分析人士称,加尼总统不应该称武装分子为 “政治反对派”,这使得武装分子合法化。这些分析人士曾批评过前任总统卡尔扎伊称塔利班分子为 “兄弟”的言论。大学讲师法祖拉·扎基称,政府必须制定一个更明确的政策,不能在对抗武装分子的同时认为其可信任。与此同时,其他人则认为,政府对待武装分子方法的不一致将使和解更加困难。议会下属国际关系委员会成员赛贾迪称, “除非制定一个明确的政策打击塔利班,否则这将成为恢复和平的挑战”。25“Ghani Attracts Criticism after Calling Militants ‘Political Opposition'”,OutlookAfghanistan,2014年10月18日,http://www.outlookafghanistan.net/national_detail.php?post_id=11138.
其次,塔利班分裂加剧,反对和谈的人数增加,特别是7月29日爆出的 “塔利班最高领袖奥马尔逝世,毛拉曼苏尔继任”的消息更是为和谈蒙上了阴影。曼苏尔曾表示,武装行为将继续, “我们的目标和口号是实现伊斯兰和伊斯兰体系,我们的圣战将继续下去直到完成这一目标。”26“Taliban New Leader Appeals for Unity in Ranks”,OutlookAfghanistan,2015年8月3日,http://www.outlookafghanistan.net/national_detail.php?post_id=12741.虽然目前并未获悉曼苏尔对和谈的确切态度,但这一言论已经暗示其并不会“全心全意”的支持和谈。同时,据英国广播公司报道,塔利班发言人毛拉阿卜杜勒·马南·尼阿兹 (Mullah Abdul Manan Niazi)称, “毛拉曼苏尔的没有任命并未被所有的 ‘塔利班'认可,这一任命是反伊斯兰的行为,委员会将开会选出一位新的领导人。”倘若曼苏尔无法坐稳领袖之位,塔利班势必会陷入 “夺嫡”之争,届时为了获得更广泛的中低层战士的支持,塔利班高层领导人很可能会打出 “彻底将外国军队赶出国土”的圣战口号,拒绝与亲美的加尼政府达成停火协议。
阿富汗长期以来都是外援型经济社会。11月26日,根据阿富汗财政部提交给议员的预算报告,阿富汗2015财年的政府预算为4540亿阿尼,其中3220亿阿尼的预算需依靠外部援助。27Geeti Mohseni:“MoF Calls for Approval of Budget”,Tolonews,2014年 11月 26日,http://www.tolonews.com/en/afghanistan/17257-mof-calls-for-approval-of-budget.随着北约撤军、国际援助额度不明朗,阿富汗不得不转变外交政策,在周边国家之中挑选新的援助伙伴,尤其是注意与中国和巴基斯坦修好,但加尼政府不会动摇亲美的外交作风。
(一)争取美国支持
纵观整个总统大选过程,美国的影子时有出现。2014年初,有媒体爆出美国官员向阿富汗官员 “塞钱”,收买地方部族和军政首领。28GHANIZADA,“242 EU observers to assess Afghan vote audit process”,Khaama Press,2014年7月19日,http://www.khaama.com/242-eu-observers-to-assess-afghan-vote-audit-process-6438.更有甚者,选举投诉委员会内有部分员工受美国的暗中支持,以美国的意愿为准则,使得美国可以肆意干涉选举工作。新任政府关键部门要员要么拥有在美国受教育的背景、要么在言行中表达出对美国的善意,显然,即使后撤军时代近在眼前,美国这只无形的手仍然在操纵着阿富汗的局势。此外,在外交致辞中,阿富汗政要不乏对以美国为首的国际安全援助部队褒奖和挽留的言论。不难得出,新上台的加尼政府即使内部矛盾重重,在对美国的态度上仍保持一致,对其 “言听计从”。因此,加尼政府不仅在第一时间下令签署 《阿美双边安全协议》与 《北约驻军地位协议》,取消对 《纽约时报》记者马修·罗森博格的处罚,还扩大了外国部队在阿执行任务的权限。
2014年9月30日,新任国家安全顾问哈尼夫·阿特马尔与美国驻阿大使坎宁安、北约驻阿大使乔基姆斯在喀布尔总统府签署至关重要的 《阿美双边安全协议》和 《驻军地位协议》。在总统就职典礼的第二天,加尼履行了他的承诺,这将使美国和外国军队在2014年后能继续驻留阿富汗。论及协议的签署,加尼总统强调签署这些协议不会对周边国家造成威胁。“我们 (阿富汗和国际社会)面临同样的威胁,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有共同的利益。我感谢卡尔扎伊总统对所有协议细节的调查工作。”加尼强调,协议已经过支尔格大会批准,如果需要,在双方的协商下可以修改协议的条款。 “我保证这些协议符合国家利益。”阿卜杜拉也参加了签字仪式,他强调, “在签订协议之前,政府已经作出了仔细的考虑,以确保国家利益不会受到损害”。 《阿美双边安全协议》的签署是加尼政府向以美国为首的西方社会呈上的 “投名状”。它的签订标志着美国士兵能够合法驻留阿富汗。
加尼总统上台后携高官屡次访美、附和美国决议的行为显然 “取悦”了美国白宫。2014年11月21日晚,美国官员证实,美国总统奥巴马在最近几周已悄然批准五角大楼将塔利班当做目标,并向阿富汗的反恐行动提供空中支援的请求,扩大了2014年将反恐任务集中于 “基地”组织的限制。此前,美国部队只能在塔利班威胁美国部队或者向 “基地”组织提供直接支持时才能打击塔利班,但现在,美国部队有更多的灵活性, “我们将采取适当的措施来保证美国士兵的安全”。塔利班在阿富汗的存在远远超过 “基地”组织,这增加了奥巴马授权的意义。29“Barack Obama Broadens US Afghanistan Mission”,OutlookAfghanistan,2014年11月23日,http://www.outlookafghanistan.net/national_detail.php?post_id=11313不久,2015年3月24日,经过奥巴马总统与加尼总统的多日协商,美国宣布放缓撤军进程30以北约为首的驻阿国际安全援助部队2014年底结束在阿战斗任务。之后,北约在阿富汗保留约12000名驻军,其中美军约10800人。依照奥巴马此前提出的计划,美国在阿驻军将于2015年底降至约5500人,2016年底降至约1000人。,维持现有9800人的驻军规模至2015年年底。阿富汗保住了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的军事、经济援助,美国亦能够通过传统的建立军事基地的形式,以阿富汗为支点,辐射南亚、中亚,威慑中国、俄罗斯。
(二)重视周边外交
由于以西方社会为主的国际援助获取难度增加,加尼上台后不得不调整了传统的外交政策,这主要体现在周边外交上,即积极与中国保持良好关系,主动修复与巴基斯坦的关系。
1.主动 “靠近”中国
2014年10月28日,阿富汗总统加尼宣誓就职后首次出访外国选择了中国,这表明阿富汗有意与其最大的邻国—中国加强关系。加尼选择中国作为出国访问第一站也表明,阿富汗将寻求多渠道的支持,而不是只依靠美国的援助和政治支持,对于阿富汗的稳定与发展来说,这是极为重要的。
在北京举行的阿富汗问题伊斯坦布尔进程第四次外长会议上,李克强总理指出,一个团结、稳定、发展、友善的阿富汗,既是阿富汗人民的殷殷期待,也符合地区国家和国际社会的共同利益。支持阿富汗和平重建,推动阿富汗问题早日得到解决,是地区国家和国际社会义不容辞的共同责任。中方就解决阿富汗问题提出五点主张:即坚持 “阿人治阿”、推进政治和解、加快经济重建、探索发展道路和加强外部支持。31《李克强提出解决阿富汗问题五点主张”》,2014年10月31日,http://news.sina.com.cn/c/2014-10-31/165231076703.shtml.
2015年初,由于担心阿富汗持续的不稳定会加强中国新疆边境地区维吾尔穆斯林极端分子的气焰,中国加强了与阿富汗的外交联系,并鼓励地区国家帮助阿富汗的和平稳定进程。最近,塔利班代表团访问中国,并与中方官员举行了会谈。32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否认了这一消息,但承认支持“阿人主导”的和解进程并表示会为其提供帮助。会谈之中,塔利班认为中国在塔利班和喀布尔政府和谈上扮演着重要角色。北京方面就中国投资安全以及在塔利班活动区域里中国工人的安全问题和塔利班展开了讨论。33“Afghan,Pakistani,Chinese Officials Meet for Security Talks in Kabul”,Pakistannews,2015年2月9日,http://www.pakistannews.net/index.php/sid/230106369.
2.阿巴关系向好
2014年,阿巴之间的矛盾体现在跨境炮击以及塔利班避难所的问题上。然而,自加尼上台以来,阿巴之间关系出现回暖,加尼在外交上倾向于 “弃印亲巴”,有效的高层互访达成了一致的安全共识,巴基斯坦承诺为阿富汗提供实质性的帮助,并致力于改善地区安全。11月6日至7日,巴基斯坦陆军参谋长拉希勒·谢里夫将军访问阿富汗,提出在巴基斯坦帮助训练阿富汗年轻军官。巴基斯坦准备协助阿富汗的军事、经济和政治事务。谢里夫将军承诺帮助维护杜兰线附近的安全与稳定,并称这将符合巴基斯坦的利益,为地区带来稳定的唯一途径是打击武装分子。同时,阿富汗代理国防部长穆罕默迪称,阿富汗政府希望两国共同打击恐怖主义,并在一周内确定合作计划,涵盖安全、经济合作与和平谈判等领域。34“Pakistani army chief proposes training for Afghan army officers”,Khaama Press,2014年11月6日,http://www.khaama.com/pakistani-army-chief-proposes-training-for-afghan-army-officers-8725.此外,谢里夫将军还讨论了瓦济里斯坦武装活动造成阿巴边境居民流离失所的现象, “我们试图清除该地区的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分子,以防止其外溢至阿富汗。”对此,加尼称, “阿巴之间不需要时间或条件,唯一的要求是巴基斯坦的诚意和在打击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问题上的一致政策。”35“President Seeks Pak Sincerity in War on Terror”,OutlookAfghanistan,2014年 11月 7日,http://www.outlookafghanistan.net/national_detail.php?post_id=11228.此次访问是巴基斯坦与阿富汗新政府的实质性合作的一部分。
2014年11月13日至15日,加尼总统对巴基斯坦进行了其上任以来的首次国事访问。加尼会见了巴总理纳瓦兹·谢里夫、巴总统马姆努恩·侯赛因、巴财政部长伊沙克·达尔、总理国家安全和外交事务顾问萨尔杰塔·阿齐兹、伊斯兰贤哲会领袖拉赫曼、外交部长艾扎兹·艾哈迈德·乔德里、国防部长阿拉姆·哈塔克中将 (已退休)和巴基斯坦三军情报局局长阿克塔尔中将。双方承诺联合打击恐怖主义;巴国继续为阿富汗安全部队提供培训;两国应共同努力实现双边贸易额达50亿美元的目标;尽早实现地区能源项目和连通项目,如中南亚输变电项目和土库曼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印度天然气管道项目等加尼称,过去三天的会谈克服了两国关系在过去13年间的诸多障碍,两国关系取得了巨大发展。两国在加强能源、天然气和石油管道的联系上获益颇丰。36“President Ghani arrives in Pakistan on two-day state visit”,Khaama Press,2014年11月14日,http://www.khaama.com/president-ghani-arrives-in-pakistan-on-two-day-state-visit-8756.
此外,作为阿富汗和解进程的关键外部力量,巴基斯坦也显示出其对塔利班的影响力。2015年2月19日,在巴基斯坦陆军参谋长拉希勒·谢里夫将军访问阿富汗之后,巴基斯坦方面的高级官员表示,在巴方采取了某些关键措施之后,包括毛拉奥马尔在内的塔利班领导人已开始试探与阿富汗领导人进行和平谈话的可能性,并对这一机会很感兴趣。37Shakeela Ibrahimkhil.Ghani Prepares for Peace Talks With Taliban Leadership in Coming Weeks[N].Tolonews,2015-2-19,http://www.tolonews.com/en/afghanistan/18284-ghani-prepares-for-peacetalks-with-taliban-leadership-in-coming-weeks.在巴基斯坦军政府的支持下,阿富汗政府高级和平委员会代表团与塔利班代表团举行了多次直接会晤,其影响力不可小觑。
中国通过一条狭窄的 “瓦罕走廊”与阿富汗接壤,边界线仅为97公里。这条走廊因为交通原因已经关闭了近100年。尽管阿富汗与中国之间接壤的土地有限,但阿富汗吸引中国有如下几个原因:自然资源;地缘战略地位;疆独分子可能与塔利班和阿富汗其他的伊斯兰组织有所联系,而塔利班为 ‘东突厥斯坦伊斯兰运动'和其他在新疆活动的恐怖组织提供避难所。因此,毫无疑问,中国维持阿富汗的稳定并投资阿富汗以确保这种稳定是值得的。
(一)阿富汗局势变化对中国的影响
后撤军时代,阿富汗面临国家重建、毒品泛滥、难民返乡和塔利班反扑等问题的威胁,然而,新政府在成立之初即面临 “组阁纷争”和 “改宪风波”,在自顾不暇的情况下,加尼和阿卜杜拉 “双头领导”的新政府显然难以掌控全国局势,尤其是昔日的竞争对手强捏在一起联合执政,其效果可想而知。此外,不同于卡尔扎伊将塔利班看做 “兄弟”的态度,加尼政府对待塔利班的态度较为强硬,而阿卜杜拉更是有过 “用武力彻底打败塔利班”的言论,因此,即使高级和平委员会继续其谈判工作,政府与塔利班的和解之路仍布满荆棘。
目前,阿富汗是 “基地”组织和塔利班的大本营,是全球恐怖主义活动的策源地之一。美国的两次反恐战争已促使阿富汗、巴基斯坦、也门、叙利亚、利比亚和伊拉克的恐怖主义连接起来,形成一条 “恐怖主义动荡弧”。显然,阿富汗恐怖主义外溢的脚步并未停止。我国新疆地区的一些民族分裂势力与以阿富汗为训练基地的恐怖组织 (比如 “基地组织”、“乌伊运”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世界恐怖主义新一轮回潮的背景下,塔利班内部正在发生分裂和重组,新的更激进的地区恐怖主义势力极有可能拓展生存空间,从而威胁我国新疆地区的稳定。
同时,南亚地区毗邻 “新丝绸之路经济带”中心区域——中亚地区,是新丝带的重要组成部分。阿富汗作为南亚地区安全、政治局势最不稳定的国家,其对推进新丝带的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力。总体上来说,新丝路的主要运输途径仍以铁路交通为主,其次才是公路和石油管道,最后是其他配套设施。因此,地面基础运输设施的安全是保障丝路顺通的关键。如果阿富汗和平进程顺利、政局稳定,阿富汗、巴基斯坦和印度与中亚的经济合作也将提速,相反,一旦阿富汗局势恶化,以塔利班为首的武装分子显然不会任由 “外国人”的物资在阿富汗境内畅通无阻, “北方运输路线”多次被袭的情况将会再次上演。
(二)中国在阿富汗问题上的立场
近年来,伴随着国家利益的范围进一步扩散,中国的外交政策出现调整。从中国的外交实践来看,营造良好的周边环境是外交工作的重点。因此, “作为阿富汗的友好邻邦,中国高度重视发展中阿关系,希望阿富汗早日实现持久和平、稳定与发展,支持 “阿人主导、阿人所有”的和平与和解进程,愿为此发挥建设性作用”38《外交部回应阿富汗塔利班代表去年访华报道》, 网易,2015年1月6日。http://news.163.com/15/0106/16/AF9QS0JK00014SEH.html。中国逐步从 “持明确、一贯而又相对低调的政策立场”39Christian Le Mière.Kabul's New Patron? The Growing Afghan-Chinese Relationship.Foreign Affairs,April 13,2010,http://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66194/christian-le-miere/kabulsnew-patron转变为 “积极介入的参与者”40在关于中国如何进一步介入阿富汗的问题上,国内主要存在两种观点:一种可被称为“填补”方式,即认为北约撤军后给中国提供了“填补真空”的机会,中国应从西部方向上增加在中亚等地区的存在;另一观点可被称为“谨慎”方式,即中国应利用现有的机制继续推动围绕着阿富汗问题形成的双边、多边支持与合作,但在介入方式上应该谨慎,程度上不宜过深,否则会有被西方拖进阿富汗战争“泥潭”之虞。参见:富育红:《对中国进一步介入阿富汗问题的思考》,载《国际关系研究》2014年第5期,第81-92页。,力图将阿富汗问题各方拉回到和平谈判的轨道上来。
然而,正如李克强总理的 “五点主张”所言,阿富汗的和解进程应该立足于 “阿人治阿、阿人主导”的中心原则,中国需要把握参与阿富汗和解进程的 “深度”和 “广度”。回顾英国、前苏联及美国在阿富汗事务中的失败教训,中国应该在积极介入的同时保持一个相对超脱的地位,既不能引起阿富汗谈判双方的反感,亦不能给予美国 “中国正在干涉别国内政”的话柄。
作为一个外部调停者,应该 “撮合对立的争端当事方,提供间接谈判的渠道,或提供场所以促成直接谈判……一方面为使争端各方开始正式的谈判在谈判地点、时间、程序等细节问题上提供良好的条件,另一方面,为使开始了的谈判继续深入下去,在利用本身优越条件收集与了解信息和事实的基础上提请争端各方注意他们可能忽视的信息和事实”41陈志敏、肖佳灵等:《21世纪国际关系学系列教材——当代外交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219-220页。,通过改变环境而使冲突双方在适宜的时机谈判,以利于和解的达成42杰弗里·罗宾指出:“简言之,在国际谈判中,行动者所发挥的作用完全取决于当时的具体环境。”参见杰弗里·罗宾“谈判中的行动者”,载于维克托·克里蒙克编,《国际谈判——分析、方法和问题》,第72页。。
因此,中国应该将重点集中于改变阿富汗周边环境。首先,中国应该借助上海合作组织现有的反恐机制,联合巴基斯坦、伊朗、中亚国家形成地区反恐应急机制,严格控制恐怖分子的跨境流入,切断塔利班的外部军事、经济援助。其次,中国可以利用 “一带一路”建设的契机,以经济发展促进社会稳定,进一步削弱阿富汗国内武装反对派的战争意图,并制造舆论压力,降低和谈破裂的可能性。最后,为了增强地区话语权,中国需争取成为最有影响力的第三方国家,这就要求中国加大对喀布尔政府和塔利班的影响力。对此,中国一方面可以提供旨在提高阿富汗政府执政能力的发展、培训援助,以增加两国政府层面的来往;另一方面,针对阿富汗当地实际发展情况,重点资助塔利班盘踞的贫困的南部、东南部地区,改善当地民生。
中国在阿富汗事务上需持超脱态度,绝不能直接插手他国内政,正如阿富汗事务特使孙玉玺所言, “中国军队没有理由、也没有可能进入阿富汗填补北约军队原先的位置”43国际先驱网,2014年8月7日,http://china.ihlnews.com/2014/0807/50294.shtml.,绝不能打通连接阿富汗巴达赫尚省和中国新疆喀什地区的瓦罕走廊。
2014年7月,中国外交部首次就阿富汗事务设立特使,这标志着中阿关系迈入新的篇章。在中阿关系逐渐升温的新阶段,中国如何进一步帮助解决阿富汗问题,又不致被卷入地区军事冲突成为一个需要仔细加以平衡的问题。阿富汗与巴基斯坦有着近乎相同的历史文化,中国与巴基斯坦之间的关系经营良久。因此,在当下这个探索时期内,中国应该参照较为成熟的中巴关系模式来构建与阿富汗的关系。
具体而言,首先,中阿之间应该深化双方之间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加强从官方到民间、至上而下的多层次交流,从国家战略层次肯定双方关系的重要地位和战略意义。其次,中国应该加强对阿经济援助,提供更加广泛的职业培训服务,重点援助阿富汗基础设施建设,例如道路交通、水利水电、医疗保健等项目。同时,增加留学生名额,特别注意在宗教交流方面的来往。最后,以巴基斯坦为桥梁,建立 “中国-阿富汗-巴基斯坦”三边经贸合作机制,进而增进各方关系。通过复制中巴相处模式,中国能够妥善处理涉及阿富汗问题各方的关系,敦促周边国家一同说服塔利班尽快停止暴力活动、重回谈判桌,并呼吁国际社会成立 “和平小组”,监督和谈过程,并确保双方谈判代表的人身安全,积极有为的发挥大国作用,履行应尽的国际责任和义务。
李诗隽,新疆大学中亚地缘政治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新疆大学政治学研究生。
2011年度自治区社会科学基金项目 “新疆周边国家局势与新疆安全研究”(11BGJ071);2013年度新疆大学中亚地缘政治研究中心年度研究项目 《阿富汗战争后塔利班组织的变迁及前景研究》(13XJRCGCA0002);2014年新疆大学世川良一优秀研究生科研资助项目“美国撤军计划实施后阿富汗民族和解进程研究”(XJU-SYLLF14003)的阶段性研究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