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世间一瓢空灵之水

2015-05-09 07:07刘慧
青年文学家 2015年26期
关键词:空灵人格艺术

刘慧

摘 要:在明清易代之际,作为“胜国遗民”的张岱,在文学创作以及个人心理都遭受着强大的矛盾压力,在继承“独抒性灵,不拘一格”主张的同时,创作出了适合个人求存的“以坚实为基础”的观念,一方面借以阐述个人的精神意志,另一方面又使文学创作富有艺术价值。

关键词:坚实;空灵;人格;艺术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26-40-01

一、“虚实之间”——坚实与空灵的关系论述

经历过明清易代的张岱,在他的作品里折射出一段独具一格的文人思想史,从少年时期的“余生钟鼎家,向不知稼穑。米在囷廪中,百口从我食”[1]的纨绔子弟,到“陶庵国破家亡,无所归止,披发入山,駴駴为野人”[2]的遗民志世。在人生际遇的“突转”中,顺境与逆境的急剧转换下,张岱的内心境界历尽世间淘沙的洗礼,在后期形成了“自出手眼”,“以坚实为空灵”的文学创作及审美意识。

“空灵”一说来自张岱对性灵主张的继承与创造,但是为了避免性灵主张“失之轻佻”的文学死区,他又在《跋可上人大米画》中提出了“以坚实为空灵”,在作品里,他以木头鱼火焰,铁块与敲击声的比喻,说明真正的“空灵”是以“坚实”为基础而存在的,可见,“坚实”与“空灵”是一对相辅相生的生命表现体。若完全坚实则显得淡而无味,若完全空灵就显得玄幻空虚,只有二者水乳交融,才能使得作品空灵而有内涵,质实而有余味。

从美学角度加以分析,“坚实”与“空灵”即“虚”与“实”的关系。出于审美意识的需要,人们会抱着美的追求来看待客观世界,尤其在进行创作的过程中,“虚”与“实”作为美对立统一的两个方面,“坚实”与“空灵”就共同构成了张岱的創作理论,并不自觉的渗入到创作方法论意识里。处于时代交替背景下的张岱,他的创作动力元素大多来自于曲折的亲身经历,国破家亡的现实,故国之思的爱国主义共同熔铸了他的“坚实”,抒发于作品中便成至瑧至善的“空灵”。

二、“虚实之间”的人格美

创作不是凭空产生的,既是社会环境的折射,也是作家人格品质的隐射。张岱从早期到晚年的经历,家境的变迁,国家的动荡,人生起伏跌宕,现实牢笼,没有就此遏制住理想世界的刻画追求,作者仍有“欲上青天揽明月”之情,入清后参与明史的编撰,可能很多人会对此表示出怀疑的态度,他们认为应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遗士”的文人不该屈身于新朝,然而作为最能真实反映历史现实的文人,记录下历史便是为故国保留一副真实的面貌。身在清朝大地,心却紧系故国,内心需要有对现实的超大容量,更为可贵的是张岱在自己的创作中并没有产生思想心理的矛盾,反而在文字的“虚实”之间尽显自己坚守自我的人格美。清幽、开阔旷远跃然于他的创作中,“园中有楼,倚窗南望,沙际水明,常见浴鳬数百,出没波心,此景幽绝。(《玉莲亭》)短短二十六个字,清幽旷远意境便诞生在读者充满立体感的接受意识里,“沙际水明”一语双关,“一切景语皆情语”,心明才能水明,王国维《人间词话》里将意境分为“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其中“有我之境,则物皆着我之色彩”,“倚”和“望”两个动作塑造出了倚楼远望的作者,“自出手眼”,波心则人心,“万物皆由心生”,清幽本质来源就是内心的从容平淡。在时代交替,作为思想前卫的文人,思想上的矛盾冲击比身体上的创伤更令文人难以驱除治愈,但是在明清易代以及明清鼎革的文化高压压制下,张岱依旧保持个人生命本位的世界观、价值观以及独特的审美趣味,保持着民族气节,隐居乡野,著述托志,从文本中展现作家的人格品质魅力。

三、“虚实之间”的艺术美

作为美辩证统一的两个方面——“坚实”与“空灵”,从艺术效果上进行分析,即是情景交融,同一时空下的“实”与“虚”交互作用,相互交融,创作出情景交融的艺术美。在张岱的审美意识里,其实很早就包含了融汇之美,他曾经对徐渭的书画称赞到“余亦谓青藤之书,书中有画,青藤之画,画中有书”。由此可见,张岱对于事物,并不是从单一角度进行分析,在创作上亦如此,虚实之间,情中有景,景中有情,从而丰富了意象美,提高了作品艺术表现力。在张岱的《西湖七月半》里,篇末张岱写到“此时月如镜新磨,山复整妆,湖复靧面,向之浅斟低唱者出,匿影树下者亦出。”如果以“此时”“此处”为现在,以现在为数轴,未来过去则都潜藏在这一数轴当中,作者将读者牵引到“此时”之中,过去此后未提及“月镜新磨”、“山复整妆”,营造出一副被月光笼罩的怡人夜景,除了景物之外,人们还可以借此流泻万里的月光发散幻想,此景之前,幻想此景之后,艺术的触角蔓延到每个浅唱着身上,蔓延到整个西湖之中,即使对这篇散文未通读者,赏读者依旧可以从此时之景的“实”的描写联想到更为完整的对酌赏月之景,从而把整个画面像张开的帆一样撑满,意境变得更加开阔。

除了引发想象以充实作者的接受美之外,在张岱的其他作品中,还可见其他一些在“虚实之间”创造艺术美的方法。如“一望烟火里,沧芒不可寻”,这种无限不可知来塑造辽阔的艺术美;“故知山去远,草木发光怪”,这是从空间距离中创造的艺术美;“酣睡于千里荷花之中,清梦甚惬”则是从视觉中营造空灵的艺术美。

四、总结

由此可见,张岱的性灵观就是其个人审美意识、独特世界观的表现,从作者角度看,是对作者人格的转述,从读者角度看,则是艺术感的体会。在双向的意识领域里,可以看出一个屹立异朝却自保其心的张岱。

参考文献:

[1]张岱.张子文秕.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102

[2]张岱.陶庵梦忆.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198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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