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萧笑
有一段时间,我的成绩跌得很厉害。我想不明白,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不行。上天从来没有眷顾过我的考试分数。
时间久了,连我自己都沮丧得要放弃自己了。我泄愤地砸枕头、撕书,摔书桌上的东西,房间里一片狼藉。妈妈就站在门口,但并没有来制止我,她默默地看看我孩子气的行为,一声不吭。
良久之后,她叹一口气,开口道:“女儿,出去走走吧。”
那天的天气很好,天明净得不结一朵云彩,微矄的阳光暖暖的。
我独自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晃荡,却觉得一切都昏暗无光。发着呆,小声地啜泣起来。
“姐姐,我可以……坐这个吗?”一个孩子的声音突兀地在耳边响起来。我怔了怔,抬起头来却被吓了一跳。
那个约莫五六岁光景的男孩没有健康的同龄人该有的样子。他的头歪曲地侧在一边,身体的比例极不协调,罗圈腿,嘴边还挂一串亮晶晶的哈喇子,连说话都口齿不清。
孩子见我还在愣愣地看着他,又不甘心地问我:“姐姐,我可以坐这个吗?姐姐……你怎么哭了?”
仿佛被人窥见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我立马窘迫地用手胡乱抹了一把脸,没好气地“嗯”了一声,起身丢给他一句话:“随你便吧。”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出公园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有多么地不怀善意,就算心情再怎么不顺畅,也犯不着将气撒在一个小孩身上吧。
我很懊恼地往回走,决定去道歉。
但是就在离那个秋千十几步的地方,我停住了。
那个男孩的旁边,站着一位年轻的妇人,正满眼慈爱地看男孩荡秋千。这应该是他的妈妈。
我一下子局促起来,因为刚才的不礼貌。我那样不友善地对待他,那个男孩一定哭诉着告诉他的妈妈了吧。我现在要不要去呢?可是刚刚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去道歉了啊。我傻傻地站着。
我还在犹豫的时候,男孩先看到了我:“啊,妈妈,是刚才的那个姐姐。”
年轻的妈妈视线望了过来,我顿时不自在了,几乎是准备好了被指责的想法,慢腾腾地挪过去,红着脸站在他们的前面。
男孩很兴奋地跳下来拉着我:“妈妈,这是刚才的那个姐姐……”
“她人很好哦,把秋千让给我了。”
我吃了一惊,抬起头。
这样的情况,难道不应该指责我一顿,说我欺负了他么?
可是他没有。
男孩的妈妈满脸歉意地冲我笑笑:“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你了。”我慌张地摆摆手:“没什么的。”她看我不知所措的样子,善意地笑出了声,继而向男孩招招手:“过来,快跟姐姐说谢谢。”
“谢谢姐姐。”男孩被他妈妈搂在怀里,开心地和我道谢。年轻的妈妈“啪”地在男孩脸上亲了一下,欢快地说:“真棒。”
那样的神情,那样的语气,好像她抱着的不是一个残障儿,而是一个美丽的天使。
对,就是一个天使。
傍晚的日光让这场景辉煌得像一幅中世纪油画,叫人挪不开眼。
我又想起他的话:“姐姐人很好哦,她把秋千让给我了呢。”
也许这就是孩子,他永远只记得人们好的那一面。
后来的日子里,每当遇到不顺或失落的时候,我便会想起那个荡秋千的小男孩,唇角就不禁上扬。
(指导老师:黄 忠 吴梦静)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