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敲门声

王长军

陈露是个自由撰稿人，这样的生活原本就枯燥又有压力，偏偏这个时候她还失恋了。极度消沉之下她干脆在城市的偏远地段租了一小间民房，要像这极寒天气一样，把自个儿彻底冰封起来。

时间一晃到了除夕，黄昏时分寒气逼人，陈露正蜷缩在沙发上暗自神伤，笃笃笃，像是有人敲门，没听错，确实有人在敲门！这就奇怪了，她搬到这里没有一个人知道，除了对门的房东老太太。会是谁呢？要是熟人就好了，好陪她度过这分外冷清的除夕之夜……

可当她打开门时，发现外面站着的是一个小孩，是对门的小男孩。只见小男孩一边怯怯地打量着陈露的脸色，一边说：“姐姐，你有笔吗？我正在做寒假作业，可笔写不出来了，你借我一支好吗？写完了就还给你。”

陈露一听既失望又生气，失望的是来者不是期盼中的熟人，生气的是冒失的小男孩打断了她的思绪，便没好气地说：“我没笔！”过了一会儿，陈露还沉浸在忧伤中，门突然又被敲响了。还是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小男孩一脸阳光地笑着说：“姐姐，你能给我辅导一下作文吗？”

陈露一愣，心说你怎么知道我能辅导作文的？那小男孩好像猜透了陈露的心思，一脸得意地说：“我经常看到姐姐坐在阳台上看书，所以姐姐一定是个爱读书的人，我猜对了吧？”

原来如此，可陈露还是摇摇头，说：“姐姐只会读书，不会辅导。对不起！”陈露的心依旧冰封着，不想搭理任何人，可这声“对不起”倒是出自肺腑，因为她拒绝了小男孩的热情。

不知不觉除夕之夜降临了，外面欢乐的鞭炮声铺天盖地地响了起来，家家户户厨房里的香味不可阻挡地飘了过来。一时间陈露鼻子发酸得厉害，感到从没有过的孤独，要是爸妈在身边多好，或者，即使有一个朋友在也行啊……笃笃笃，门第三次被敲响。依旧是那个小男孩。

一见陈露开门，小男孩就声音清亮地叫道：“姐姐，新年快乐！”

陈露心里“咯噔”一下，一股热流顿时直冲心田，想不到她在这里竟然还收到了新年的祝福。小男孩眼睛闪亮得像星星，问道：“姐姐，你家有饺子吗？”陈露一愣，本能地摇摇头，说：“没有……”

小男孩欢呼起来：“这回终于猜对了，我就知道姐姐没吃饺子。”他又回过头朝自家大声喊道：“奶奶，姐姐家没有饺子。”对门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走了出来，一脸慈爱地说：“孩子，我包了好多饺子，实在吃不了，你和我们一起吃饺子迎新年好吗？”这一声“孩子”，活脱脱跟自家奶奶口气一样，仿佛春光一下子直透进来。这时小男孩快活地喊起来：“姐姐，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是奶奶怕你冷清，才叫我一直敲你的门的。姐姐笑了，笑得真好看！”

陈露再也撑不住，心中的坚冰“哗”的一声消融无踪。她忍不住大声哽咽着说：“谢谢你们，新年快乐！”

（发稿编辑/苏    朝   插图/卢仲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