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刚过,老钱又在路边铺开摊子,干起了修理自行车的老本行。
不一会儿,一个小伙子就推着自行车,十分生气地走了过来,说就在前面一点点,公路上好些铁钉子,自行车轮胎被钉子扎爆球了。老钱一边安慰小伙子,一边卸胎忙活起来,很快就修好,小伙子骑着车哼着曲,风一样地远去了。
收拾了一下修理工具,老钱静静地坐了下来,目光却触及小伙子说有钉子的公路那头。这条路虽然少有车辆,如果真有好些钉子,那还是会有车子要被扎的。老钱从抽屉里找出一块废旧的磁铁,沿着道路,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不知道是哪个不留神,还真有好几颗铁钉子散落在上面,老钱拿着磁铁,挨个捡拾起来……
突然,一辆自行车吱地停了下来。老钱抬起了头,正是刚才被扎胎的小伙子。
小伙子把车一支,手指着老钱,哦,原来是你啊,为了生意,在路上撒铁钉子。
我没有,我还在收拾这些铁钉子呢。老钱扬了扬布满铁钉子的磁铁。
鬼才相信你有这么好心肠,看你人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耍这种手段。
一阵剧烈的争论,引来不少人围观,好些还是老钱认识的人,修理铺的老客户。
你们相信不!你们相信不?小伙子得理不饶人,在人群中手舞足蹈。
老钱百口莫辩,默默地收拾完铁钉子,提着磁铁走了。
不要去他那里补胎。小伙子一边说一边骑上车愤愤地走了。
老钱怎么这样子!多老实的一个人也耍花样……身后的人议论纷纷,像一柄冰凉的刀直戳他的脊背。
这个修理铺开了有十来年了,那个时候进城的公路还没有更改,人们的生活水平不高,骑自行车的人多,加之老钱为人忠厚,技术到家,价格也合理,生意极其好。他正是通过这个不起眼的店铺,节衣缩食,将一双儿女送上了大学。现在他们都生活在城里,要不是想着孩子们刚成家、新买房,早跟着享清福去了。
老钱满腹的委屈和酸楚,急匆匆地收拾摊子回家了。前些年你说他修车是为了赚钱,可现在他完全是为了方便大家,谋点生活费,却落了个如此下场。
老钱想给老伴说说心里的难受,可电话刚接通,老伴说该接孙子放学了,就火急火燎地挂了。
一连几天,老钱都独自生闷气,也没有再开修理铺子了。
可没过多久,一老熟人就给老钱打电话了,说自行车出了点问题,想让他看看。老钱正闲得慌,放下电话,又带着工具,屁颠屁颠到路边支起了摊子,全忘记了先前的不快。
刚送走老客户,一个女孩子就气喘吁吁地推着车子过来,说在前边被钉子扎爆胎了。老钱想,可不是,自己当天没有清理干净,不由得有些内疚,可还是紧张地忙碌起来。
你怎么在这档口了?
车子被钉子扎了!女孩嗲声嗲气地回答。
又是钉子扎的,你还找他修个屁啊!就他干的缺德事。
还是那个小伙子,他刹住车,从自行车上跃下来,停好车子,旋风般地冲过来,笔挺挺地站在老钱面前,双手叉腰,厉声呵斥,你给我装好,就算找不到修自行车的,也不会找你修!
老钱看了看女孩,女孩子白了他一眼,那就装上吧,这样的事你都干得出来,我们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老钱机械地把没有修好的自行车装好,望着两人推着自行车渐行渐远,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滑落下来。
老钱将修理铺的所有工具,几大把捞进袋子里,牢牢系上,一口气扛回家扔进杂货柜里,不受这个气了,再也不干了。
来接我,我要过来住!老钱拨通了女儿的电话,斩钉截铁地丢下一句话。
下午,女儿一家就开着车,兴高采烈地将老钱接到了城里。
晚饭的时候,儿子一大家来了,出人意料的是,那个年轻小伙子带着那个女孩也来了。
叔叔,对不住了!我们才是干缺德事的。拉扯了一下旁边的女孩子,我女朋友。双双举起酒杯。
爸,难为你了!儿子儿媳举起酒杯。
要不是你老倔,我们也不用这么费神!女儿女婿也举起酒杯。
这帮小免崽子!老钱咯咯地笑着,泪水却不知不觉地滑落了下来……
张大强与王桂花做那事,好几次给人看见了,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三毛屋头说,有天看见他们在红苕地里亲上了,嗯呀啊地起伏着,土坎子遮住下半身,只露出头。李多实家那口子说,一天擦黑,她亲眼见他们从风向坳的小丛林走出来,桂花头发有些凌乱,还沾着草屑……
说来也难怪,张大强早年离婚便孑然一身,邻里当面喊他名字,背后都叫他“老光棍”。王桂花年轻漂亮,老公肖伟在省城打工,独守着空房。
最受不了的就是肖家父母了。
老两口劝说儿媳,话还没说两句,就让王桂花横着凤眼顶了回去:“嚼舌根,完全是嚼舌根!”而张大强则越来越勤地帮王桂花锄草、培土、担粪,忙着农活。
肖家父母找张大强理论过,甚至为这事破口大骂过,可两人仍然出双入对,黏糊在一起。
老人三番五次打电话让肖伟回家,可肖伟始终忙碌着,完全不当回事。直到大姐打电话说父亲病得快不行了,肖伟才和弟弟肖恒匆忙赶回家。
父亲安好。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肖伟好好守护这个家,肖家祖祖辈辈老实正派,不能再丢人现眼了。
两兄弟回家那天,张大强像往常一样来肖家。刚进院门,肖恒拖着铁锹就冲了上去,肖伟慌忙跑上去拉着弟弟。“大哥,人家都爬你脑壳上拉屎了!”肖恒拼命挣扎着,挥舞着铁锹。
“软蛋、软蛋,女人给人睡了,还不敢吭声!”闻声而来的邻居议论着。
张大强往回走的时候,肖恒铁锹一扔,指着嫂子王桂花大吼:“都怪你这个女人,搞些下三烂、见不得人的事!”王桂花本来坐着的,听弟弟这样一骂,嗖的站了起来,“我怎么了?我怎么就见不得人了?”
“呸!”不偏不移,肖恒将一团口水吐在王桂花的脸上!瞬间,王桂花号啕大哭起来。
听到哭声,张大强转身跑了回来,肖恒又拾起铁锹冲了上去。这一次,老父亲冲了上去,老母亲也呼天抢地地撵了上去,肖氏家族的一部分人也摩拳擦掌吆喝着跟在后面。
“都给我住手!”肖伟咆哮着,“我软蛋怎么了,别人睡我女人怎么了?怎么了!”他仰望着天空,泪水簌簌滑落下来。
所有人震住了。王桂花却饿狼般地扑向肖伟,“你不信我,人家说啥就是啥,我们在红苕地里是在捆红苕藤。在风向坳是要下雨,人家大强帮忙码稻草垛子……”王桂花呜咽着,又抓又咬。
“都不要闹了!”张大强缓缓走到人群中间,呼地脱下裤子,在他的两腿之间,除了一小撮稀疏的体毛,空无一物。
人群四散开去,肖伟默默地帮张大强将裤子拉上,“强哥!”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张大强和肖伟是同年入伍的战友,在一次演习中,大强为了掩护肖伟,弹片击中了要害。
很快,这个保守了十多年的秘密,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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