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庆沅
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体会:要写作文了,可是脑海里只有一些片段,感觉无从下手。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呢?不妨在纸上写下所能想到的关键词句,写下那些稍纵即逝的情节,如果慢慢拼凑,我们期待的故事和画面可能很快就会从迷雾中走出来。
有个学生在作文里这样写道:“我家院子的角落长出一株叫不上名字的树苗,有客人来,说这是棵枣树。过了两个月,又一个客人说是杏树……两年后,家里拆迁,一位站在房顶的民工兴奋地说:‘这是棵油桃树,你看树尖上的果实!”这个学生写了几百字,仍然不知道到底要表现什么主题,只是一直写,写着写着,他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漂亮的句子:“树想要证明自己,尚需捧出自己的果实,何况人呢!”作文立刻变成了一篇“高大上”的文章。
很多时候,只要拿起笔来,不停地写,思想的火花总会在不经意间闪现。很多名家在进行小说创作时,当他们拿起笔来,并不知道故事的结局是什么,托尔斯泰开始是不知道安娜·卡列尼娜的终极命运的;当高老头死的时候,连巴尔扎克自己都禁不住放声大哭。
巴金说,只有写,才会写。海明威说,当写得越多的时候,才越懂得怎样写。也就是说,作文都是“写出来”的。写作文最大的技巧便是:写。强调一个写字,就是把写放在第一位。不排除作文还有“教出来”“学出来”“想出来”“抄出来”“改出来”的……但首先还是要写。要学会写作文,要写出好作文,没有什么比动笔写更便捷的路子了。调整好心态,写着写着就会写出灵感、找到感觉,也就会“洋洋洒洒”起来。
在平常的训练中,可以放低门槛,放缓脚步,从“聊一聊”“试一试”“写一写”做起,循序渐进,渐入佳境,一定可以写出有价值的文章。
聊一聊,可以聊出好创意。有一次,我让学生写一篇题为“太阳是什么变的”的作文。学生们都在纸上埋头书写,唯独萧欣同学坐在那里发呆,偶尔望向窗外。我便用“对话诱导法”来掏他的心里话。他很随意地回答:“是水变的啦!”我问他:“我很好奇,很多人的答案和发热的东西、光亮的东西,或者和太阳的颜色有关,你的答案怎么这么特别,竟然是水?”旁边几个学生表示,太阳像火球,不可能是水变成的。萧欣认真地说:“有一次我和爸爸去露营,看到太阳从海上出来,又从海上下去,所以太阳是水做的。”我马上对他进行肯定:“你的观察力很敏锐呀!出去玩还能注意到这些事情。不过,刚刚同学们说得也有道理,太阳这么热,怎么可能是水做的呢?”想不到萧欣不假思索地说:“老师,你没洗过温泉吗?可以把蛋煮熟呢!”他快速抽出本子,唰唰唰地把这些对话内容写下来,写出了一篇颇有创意的作文。
用这种方式,我与李强同学聊出了《一只流落在都市的孤独蝈蝈》。我让大家写自己喜欢的动物。李强说养过一只蝈蝈,但不知道该怎么来写它。询问之后,他找出了这只蝈蝈的最大特点:鸣叫。这只蝈蝈从买回来那一刻起,一直鸣叫,彻夜不休,最后破笼而逃。通过对话,我们排除了“渴了”“饿了”“病了”“累了”等原因,最后的结论是“因为只买了一只,所以它孤独了”。一只蝈蝈从乡村来到都市,独囚一笼,能不孤独吗?
试一试,可以试出好感觉。台湾老师的写作教学方法值得推崇。他们说当学生开始学习写作文,应当让孩子们敢于书写,不应苛求孩子写出一篇完整的作文,可以不要起承转合,可以不要成语、修辞,让他们大胆书写就行,让他们不对写作产生恐惧与排斥心理……允许孩子们蹒跚学步不被耻笑,允许他们试一试,他们就能够学会走路,写作文也是这个道理。
2006年,台湾的李崇建老师创办了“千树成林”作文班。李老师说,只要你来“千树成林”写作文,前面三次,最好写烂作文,越烂越好。就像学英语,一开始是不可能规范的,只有经过“大胆开口乱讲”才能学会。正是这种接纳与宽容,让学生可以自由书写,任意发挥,这也最终解放了孩子们的书写,让他们“脑洞大开”,越写越有感觉,越写越多,呈现出可喜的样貌,最终写出有价值、接地气、充满正能量的作文。
写一写,可以写出好文章。有时候,老师会带同学们去看演出,家长也会带孩子去郊游。出发前,常常可以听到这样一句话:“待会儿好好看,回去要写作文的!”“注意仔细观察,回去可以写篇日记。”孩子们乖乖地应答道:“哦!”有些许沉郁,有些许不满。没错,有很好的素材,的确不该浪费。但写作文并不是“填鸭”,我喂你吃,也不是“抛砖”,我丢你接,还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时机不对,就会事与愿违。在那种开心时刻派任务,只会让人扫兴,增加学生、孩子的负担,也失去了写作的灵活性和创造的乐趣。
几个月前,我开始让我七岁的儿子赖伯衡写日记,但并没有像很多家长那样要求每天一记,也没有要求一定要达到多少字数。条件这样宽松,他便觉得好玩,从每天写一句话开始写起。到今天,他还在坚持,现在一共写了140多篇,平均每天1篇。有时候他一天写好几篇,有时候好几天写一篇。有一次,在郊游的时候,他突然惊喜地喊道:“爸爸,爸爸,我又发现一篇好日记了!小鸟好像要跟风筝比赛,看谁飞得更高……”我开玩笑地反问他:“要不要这么拼啊?”然后便用手机记下这些美妙的瞬间,回家后他就抄到日记本上。有则写,没有则不写,他倒越写越来劲,渐渐地还发展出了“想象法”,写出了很多有想象力的漂亮句子,比如:“会走路的衣服”“爸爸的衣服全是红色的,穿在身上像一团火焰”“棕树开花了,像玉米,像鲤鱼籽”“周末,我跟着爸爸去新华书店看书,蚂蚁也跟着爸爸去新华书店看书”。
暑假,有个叫林浩昀的大哥哥从鹰潭来到南昌,跟着赖伯衡一起写日记,也写出了一些有想象力的文章,如《桃园三结义,爬树定老大》《三顾茅庐,张飞在竹林中画女像》《会抽烟的天鹅》《鱼儿来信》《老虎弟弟》《人球》……回到鹰潭后,他还隔三岔五地用微信给我发送他用“想象法”写出来的新作。他说,原来作文真的是写出来的,不写就没有,写了就会有,没想到写作文不但不难,还这么有趣、这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