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
还只是1月初,实验中学已经有22名同学收到了世界排名前30牛校2015年的入学通知,更有2名同学被普林斯顿
和耶鲁录取。这样的申请成绩,让这所掩藏在西单大悦城背后的京城最低调顶级高中成了焦点。那么,这所百年高中的国际部是怎样为学生铺设通往名校之路的呢?
“大学申请从来不需要把自己包裹在靓丽的壳里;相反,我们需要做的是把真实的自己展示给招生官。只有被真实的你吸引的大学,才是最适合你的大学。”1月11日北师大附属实验中学的分享会上,刚被世界排名第一的普林斯顿大学录取的王乐天这样说。
王乐天,高高瘦瘦的眼镜男一枚,北京师范大学实验中学国际部高三14班的学生,以SAT2300+、托福110+的成绩,不久前刚刚拿到普林斯顿大学的ED。随着申请人数连续七年上升,去年普林斯顿达到了申请峰值27,115人,全球实际录取2,282人;在中国大陆,普林斯顿去年总共只招了6名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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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届国际部学生申请成绩
共收到869份国外大学的录取通知,人均录取数量达到5份。其中包含101份含奖学金录取,包括来自美国常春藤大学和顶级文理学院的多份全额奖学金,共计200万美元/年以上。2人被达特茅斯学院全奖录取(中国共8人);2人被哥伦比亚大学录取(中国共22人);1人被加州理工学院录取(中国共5人);3人被宾夕法尼亚大学录取(中国共37人)。4人被杜克大学录取,5人被华盛顿大学圣路易斯分校录取,5人被西北大学录取,24人被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录取,33人被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录取。
闹中取静的低调“豪校”
“经验分享会”是实验中学的一个传统。每年拿到offer的高三学生都要对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分享自己的申请经验。今年,22个提前到来的offer让实验中学又一次刷新了历年的好成绩,也使这场经验分享会提前了4个月。
1月11日的分享会现场观众不仅有学生,还有国际部老师们及学生家长,偌大的实验中学四会堂坐得满满当当。
李波老师,作为国际部三位主任助理之一,是今年国际部高三年级的负责人。看到《留学》杂志的到来,李波阳光灿烂的心情溢于言表。“今年孩子们的表现真的太好了。像今天这样的分享活动,完全是孩子们自发组织的。高三已经成功录取的同学给高一和高二的同学做分享,对下边的同学影响很大。各个名校都有我们的学生,一个考上了,以后的学弟学妹再考上,马上就在学校拥有自己的资源了。这样的一个校友资源平台,对学生们意义重大,对学校也会有影响。来自实验的学生越多,他们反过来影响学校的可能性就越大。从这个分享会的举办,也能看出我们学生的自主性非常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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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师大附属实验中学2014届国际部高三学生ED/REA/EA阶段部分录取结果(截止发稿日)
(括号内为2015年美国大学综合排名或文理学院排名)
王乐天-Princeton-普林斯顿(1)
管之蕊-Yale-耶鲁(3)
贾铭鑫-Columbia-哥伦比亚(4)
虞璐-Chicago 芝加哥 (4)
李明尧-Chicago 芝加哥 (4)
迟宇 Wellesley 卫斯理 (文理 第4)
周采芹 Wellesley 卫斯理 (文理 第4)
虞傲寒 Duke 杜克 (8)
刘梓辉 Duke 杜克 (8)
宋一明Washington University in St. Louis 华大圣路易斯 (14)
朱瑾芳 Cornell 康奈尔 (15)
杨娈Cornell 康奈尔 (15)
白丞轩Cornell 康奈尔 (15)
刘俊铎wesleyan卫斯理安 (文理15)
余思洋Brown 布朗 (16)
姜辛Vanderbilt 范德堡 (16)
周荃 Rice 莱斯 (19)
陆一统 Emory 埃默里 (21)
成嘉兴Emory Oxford college 艾默里牛津学院(21)
刘兆虹 Bryn Mawr college布林茅尔学院 (文理27)
张盈佳 Brandeis 布兰迪斯 (35)
杜昊铮 Rose-Hulma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罗斯霍曼理工 (工程本科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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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中学2014届国际部升学录取结果(共164+9人)(参考USNEWS2014年排名)
大学排名 前10 前15 前20 前25 前35 前40 前50 前60
录取人数 24 35 69 90 107 149 159 164
录取比例 15% 21% 42% 55% 65% 91% 97% 100%
注:以最终去向计,另有:日本2人(东京大学、早稻田大学);艺术学院1人;学校直通车项目1人;英国1人(伦敦大学学院);加拿大4人(多伦多大学、女王大学等),共9人。
2013年国际部录取结果(共91人)
大学排名 前10 前15 前20 前30 前40 前50
录取人数 11 15 28 51 66 70
录取比例 15% 21% 39% 71% 92% 97%
实际上,实验中学的教师们都觉得,外界对录取结果的关注度和敏感度,要远远大于校内。“真正了解实验中学情况的人都知道,实验并不是只有今年好,而是年年都不错。”国际部主任郝智勇是实验中学国际部的直接负责人,“每年我们北大清华的录取七、八十人,达到30%;每年我们被全美前50大学录取的学生,超过95%。”说这话时,这位国际部的掌门人面带微笑,神态淡然。
与郝智勇的淡然相呼应的是这所学校的低调。北师大附属实验中学,坐落在北京西单,旁边就是中国教育部和协和医院,外围是人流如织的西单大悦城。闹中取静的胡同式马路旁边,是国际部小小的门牌,不仔细盯着看,很容易错过。
100年前是女校
北师大附属实验中学,1917年以“女子附中”的定位建立起来。当时的中国还没有进入公民社会,女性不能称作为公民,也不拥有这种社会地位。国际部主任郝智勇告诉《留学》,自由和民主的传统与氛围,是国际部能够发挥作用的基础。“这所学校的先驱们在追寻民主、自由、科学的社会氛围中,在当时的中国做出了这样一件大事,可以看出这所学校从一开始就拥有着独立思想和独立精神。”
从建校到1949年间,实验接收的主要是社会上非富即贵的女孩子;从1949年到1968年,实验主要招收国家领导人的子女,但当时仍是以女生为主,直到1968年之后,才开始招收男生,成为一所混合学校。这样的发展历程使得今天的实验中学极富特色:无论行为上还是文化上,男女平等的意识浓厚,且“基本上是女孩子在主导整个学校的发展”,郝智勇笑着告诉《留学》,“我常常在思考一个问题,想改变中国,你要先改变女人和教育。当然,并不是说我们的男生就弱,而是学校百年来形成的一种文化,很有意思。”
实验中学有一所姊妹学校—北京四中,如今已是名声在外的顶尖重点。上世纪90年代初,实验是名副其实的“头牌”高中;几个名校的竞争格局还未形成。用当时唯一的参考标准—高考成绩来看,当时实验中学近一半的学生考得上清华北大。但是90年代的很多机遇,实验中学没有赶上,“尤其是和四中比,四中是北京当时第一个建塑胶跑道、第一个建游泳馆的高中,很厉害,吸引了大批优秀的男生。”郝智勇告诉《留学》,“不过,实验近几年有所回升,拿高考表现来说,文科一直是第一,理科基本上和四中交替,第一或者第二名。”
但有一点多年未变,实验中学很少接受媒体采访,对外始终保持着距离,以及谦和的姿态。
为高考学生兜底:“直通车项目”
成立北师大附属实验中学“国际部”,形成了与“高考部”交相辉映的另一个条线,这绝非某一任领导拍脑袋而来的决策,而是十年来积累的势头,在某个恰当时机的显现。
在实验中学的校长楼里,副校长李晓辉接受了《留学》专访,并详细介绍了国际部的来龙去脉。
早在2001年,实验中学就与加拿大、意大利、美国、法国、德国等部分优质高校签署了“直通车”项目:实验中学的高三毕业生无需提供英语考试成绩,不走这些欧美院校一般申请通道而直接录取,因此称之为“直通车”。
不提供英语标准考试成绩,也不走申请通道,那么这些学校录取学生的标准是什么呢?
“录取标准最主要在于学校品牌。他们知道北京有所学校叫实验中学,毕业生很好,就会定点到我们这儿来。那学校的品牌又靠什么呢?靠的是毕业生。我们的毕业生在他们学校里面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口碑就这样一点点积累起来。”李晓辉告诉《留学》。基于对学校品牌的认可,再结合学生综合素质、语言能力,合作院校就能录取了。
实际上,直通车项目,并非对学生没有硬指标的要求。首先,初中生考高中的时候,如果希望申报直通车项目,中考分数最多低于学校录取分数线20分。也就是说,降20分以内,按照招生计划,排名依次录取。其次,直通车项目学生在教学组织形态上,三年高中始终与高考班的学生在一起学习,并没有为他们单独分班或提供额外课程。
《留学》:2001年前后实验中学启动了“直通车”招生项目。当时这是为了解决什么问题而启动的项目?
李晓辉:2001年前后,实验的高中生当中出现了两类较为明显的新需求。一类是起点高,目标也高的人群:考上了实验,目标就定位在清华北大——如果考不上这两所大学,就要出国,是这么一群顶尖学生。但一个人在准备高考同时准备申请美国大学,两者是不是能兼顾?也有能兼顾的,但并非所有人都能兼顾。那么不能兼顾的情况下,学生希望还是优先准备高考,但如果高考没有达到理想状态,我就申请出国,直通车项目很好地解决了这批学生家长对于时间、精力不够用的需求。
第二类,他本身可能不具备清华北大的实力,但他又希望考入有清华北大教育水平的理想大学,所以干脆就选择出国。但这个出国,跟一般意义上的出国不一样,前一类的出国实际上带有一点无奈的性质,主攻目标依然是高考而不是出国;后边这一类同学实际上是比较犹豫的,国内如果有理想大学就上了,比如985,211,如果没考上理想大学,那还不如直接就出去。所以,这个“直通车”项目更像一种服务型的项目,也就是说,并没有为这些孩子出国做专业性的准备,学校唯一提供的只是项目,只是一个更快捷的通道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发现矛盾会变得越来越大,大在哪呢?由于所有人学的都是同一套课程,高三学生参加国内高考和准备出国老是有矛盾,最后有些孩子到高三我干脆放弃国内高考。放弃国内高考就产生一个问题,这个教室里的同学,都是要准备高考的,而他不准备考的,怎么办?所以,在国际部成立之前,最早我们的一个办法是把学生从原来班里搬出来,单独组建了一个班,这个班学生跟高考生不一样,单独组织学习。
李晓辉提到的“单独组建一个班”,正是2009年实验中学成立的“国际班”。一方面,2001年以来直通车项目申请人数每年都在增加,而招生分数线也从原先的“降20分录取”接连提升为“降15分录取”、“降10分录取”,乃至最后“降5分录取”,生源越来越好;另一方面,非直通车项目的一部分学生也开始提出高三毕业后出国的愿望。于是,实验中学在2009年正式组建了“国际班”。
值得关注的是,实验中学很早就开始向高中学生提供微积分、西方法律、物理AP课程等各类选修课,高中生除了具备较为扎实的学科基础,还有很多机会接触丰富的自然科学、人文社科类课程。这与整个学校的传承有关,也为后来国际班的教学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并成为其他学校难以模仿的重要优势。
2010年北京市批准“中外合作办学特色人才班”,各校可以申报。实验中学是最早拿到这个资质的学校之一。其后,实验中学得以用国际班的名义来招生,但招生方式依然保留着原来的高标准,并未迅速扩张规模。2014年,实验中学统招线是552分,国际部是548分,国际部三分之二以上录取生的成绩,超过了实验中学552的统招分数。(编者注:2014年,北京四中、人大附中中考统招录取分数线分别为555分、554分)。
2012年成立国际部:
留学其实是个教育问题
2012年,实验中学正式成立国际部。在不断探索“做真教育,真做教育”的历程中,李晓辉很快就发现了新的问题。那就是,学校作为教学单位,仅提供“通道”是不够的。
《留学》:直通车项目既然已经运转顺畅,为什么还要专门设立一个“国际部”?
李晓辉:这和我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有关。最初我们发现,要申请美国大学,等读到高三的时候,能做的事情已经没多少了。像英语的准备,如果高三才开始就有点来不及了,因为这个时候应该是准备申请材料的时候。也就是说,如果想申请美国大学,按照中国的学制,最重要的时期应该是高二,而不是高三。所以我们又换了一个角度来考虑这个事儿——既然这些孩子方向已经确定,不参加国内的高考,在国际班里做的又不是跟高考相关的事儿,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换个角度想问题?我们应该不但提供通道,还提供教育。所以,留学的问题就变成了教育的问题。
传统的学校的结构是,校长是一个层面,接下来是行政层面。传统的行政中层就是教学处、德育处、后勤三大辅助系统。然后由教学处和德育处到年级组,然后年级组到学生,这种模式非常明确指向中高考,因为中高考环境下这种结构的效率是最高的。那么现在国际部的孩子目标不是中高考,他不能只把某几个学科的成绩考好就行,他还涉及所有学科的平时成绩的问题;他同时还要参与社会实践,还涉及到语言,所以不是传统结构能解决的问题。那么,由于孩子的培养目标变了,整个课堂设置、活动设置的功能就变了,结构必须跟着变。结构的改变是为了适应或者满足功能的需求,所以我们就决定用成立国际部的方式,来解决这些新需求。
有了李晓辉这样的认识,国际部上下开始不断思考国际部最本质的功能:提供教育,而非提供项目或服务。国际部很快达成了一个共识:学校不同于培训机构、中介机构,学生的出路是教育的一个结果,而非起因;教育的根本目标仍然是教育,而非出路。
当教育理念厘清了,国际部所要解决的基本问题就清晰了:培养目标是什么?为实现这一培养目标,需要在课程设置、组织结构、教师、机制等方面,做哪些与之匹配的设计?
《留学》:实验中学的一份文件,高中“国际型人才培养特色课程班”实施方案,其中特别提到,我们要培养的是“具有深厚文化底蕴、坚实学科基础以及创新批判思维能力的适应跨文化交流与合作的高端优秀高中毕业生。”
李晓辉:我的理解是,既具有中国文化符号,或者说具有中国传统文化底蕴,同时又能适应国际课程学习、国际交流与合作的孩子。这个孩子应当是一个,他出去之后,一看就知道是个中国孩子,而不是美国学校培养出来的孩子,中国传统文化的符号在他身上的体现应当比较明确。同时,他又能够有国际化的视野和学习方式,还能够适应别的文化。中国文化里面特别强调一点:和而不同。和,就是要适应和融入进去;但你又不能因为融入进去而迷失了自己。
同时,我们不能让我们的学生用初中的文化水平加上高托福和SAT的分去读美国大学。不是简单地把孩子送到美国大学就完了,还要看在美国能不能毕业,能不能比较快地毕业。所以我们对基础课程的要求也是非常高的。
在这一理念的引导下,国际部主任郝智勇建设性地将培养目标拆解为具体易操作的三句话:
·学业—好奇心较强,能够充分利用资源的主动型学习者;
·潜力—自我认知能力较强,敢于挑战自我的成熟型学习者;
·责任—社会智能水平较高,甘于充当资源的积极奉献者。
这些抽象的语言是什么意思呢?从国际部的老师们那里,《留学》了解到许多真实的学生案例。
案例1:
微信便捷管理平台:
解决公共问题充分运用资源
曹子旻是国际部高三的学生。他的班主任老师告诉《留学》,半年前,通过学校的社团活动,曹子旻组织一群对网络技术感兴趣的同学,搭建了一个基于微信平台的“国际部便捷管理通 道”。
在这个平台搭建之前,校方有很多通知都是由班主任进行口头、书面和短信传达,工作很细碎,负担比较重。现在,通过它不仅可以发布通知、公告,学生还可以完成选课报名,以及对该课程的打分评价。而所有这些打分评价,对国际部所有师生都是公开透明 的。
曹子旻告诉《留学》,最初希望建立国际部的学生会微信企业号,500人的企业号需要完成企业认证,需要很多“特高级的”材料证书。“我从来没想过这些材料真能拿到,学校确实非常支持我们,最后认证成功了。”
他建立这个公众号是为了让老师和同学更方便地交流,最后这个企业号实现了国际部内部的互联,比如模考信息,义卖二手书等活动的信息。
案例2:
拾缘咖啡:
义务运营“公司”用盈利做慈善
学校有个拾缘咖啡店,是去年毕业的李明飞同学在2012年创办的。当时也是从蔡校长那边“融资”了一万块钱,他毕业后,现在是刚被耶鲁录取的管之蕊同学作为总店长在管理。总店长下面从各班抽出分店长,每人轮职一两天,下面店员都是义务参与,且非常乐意参与。
咖啡店独立核算,自主安排所有日常营业。目前,咖啡店的所有资金分配、人员管理也都越来越趋向规范化。大家分工明确,财务、采购、服务质量、宣传等一个不落,俨然一个小有规模的学生公司。现在咖啡店一直在盈利,“贷款”也早已还清,学生很有成就感。
在还清“贷款”的同时,盈利基本都用于“员工福利”,虽然总营收数额很少,但学生还会拿出部收益利用在慈善活动上,帮助有需要的人。
案例3:
开在教室的自助“小卖部”:
从解决实际问题出发贡献智慧创新售卖模式
高三14班有一个小的临时的售卖店,开设在教室的一角。
“店长”是班里的贺明皓(在央视的“财富好计划”里面上过榜)。当时,他看到一个商机,由于教室离食堂比较远,好多学生早上吃不到早点,有的孩子饿着肚子上课比较难受,去小卖部又浪费时间,于是就有了“开小卖部”的想法。
贺明皓跟老师申请了一下,老师觉得可以锻炼他们,就给开了绿灯,让他们在教室里辟出一角。进货渠道是从小卖部批发,教室一角是自助售卖点,一个箱子标价放货物,一个箱子用于学生自觉付钱,没有专人看管。到现在,生意进行得还不错。
案例4:
跳蚤书市:
贡献资源愿意分享懂得共赢
每年高三考完试后,学生手里面都有大量的复习资料。这些资料怎么办呢?就当废纸卖掉的话既不公益又不环保。贺明皓和王焓朵两人开动脑筋,积极组织了二手书市活动:让所有高三学生把高三用过的一些书,尤其是一些语言学习的书带过来,与高二的学生进行交流,然后把那些原价一两百的书按三折五折卖给学弟学 妹。
可贵的是,这个活动的筹划,在他们的申请还没结束前就开始了,也就是说,他们为那些即将废弃的书提早规划了新生命,帮学弟学妹省钱不说,还增加了高三学长与学弟学妹交流的机 会。
主任助理李波老师回忆,“我进到那个场地里面还挺受触动,整个活动井井有条。他们用了一个专门的教室,把桌子分开,也像书店里一样,把书分不同类别摆放,有一个入口和出口,出口的地方都是统一结账,管理非常清晰。”
类似这样的项目,经费从哪里来呢?国际部的学生可以向由国际部学生组成的社团委员会提交自己的想法,形成初步方案;个别情况也可向老师请教沟通。方案形成后,由牵头的学生直接找校长申请资金支持。校长肯定后,学生再去跟校办主任谈,最后大家一起促成一个项目。国际部的老师们非常支持学生“做一个不同的人”。
扁平化管理、项目化运作:
扔掉高考指挥棒
实验中学国际部的管理架构,与众不同。从结构来看,国际部主任下设三个助理(每个助理对一个年级负责),再配两个职员,以及四个学科组。总共几十个人,每个人的责权明 确。
国际部主任郝智勇进一步向《留学》介绍,“这样的结构,没有中间那些累赘无用的环节。我的指令直接就下去了,它不像传统学校有教学处、学生处,这个处那个处的,中间有过渡。我这儿没有过渡。第二点,它还是一种综合管理模式,主任助理他同时担负教育、教学、教务等职能。在传统方式中由不同部门来完成的工作,他都得管。”
对这样的扁平综合管理模式,副校长李晓辉是认可的。“其实它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学部的概念。学部是什么概念呢,就是教学、德育合二为一了。学生是一个完整的生命体,这两种教育不可能是割裂开的,学科之间不割裂,学习和生活、成长都是不可能割裂的。现在我把它合二为一,教育教学所有的事情就直接下达,层级减少了。”
在扁平综合管理的基础上,郝智勇推崇项目化运营方式,从这一点来看,国际部的管理模式更像一个现代企业。“我们人少,做事反而要多,定岗定员做不到。那我们主要是采取一种项目管理的模式,比如说高一的海外研修,海外浸润式课堂,谁来主导?负责高一的主任助理主导。整个项目的招标、投标、执行、反馈,一系列的工作,都由他主导,相当于项目经理。其他人,包括我,都是他这个项目的成员。他能调动我,他也能调动其他人,我的工作主要是拍板,我只说行或者不行。”
《留学》私下问起几位国际部的老师:“你们平时是不是特别忙?”老师们会心一笑:“确实非常忙,但我们觉得很开心,因为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学生们一点一点在进步。”
负责高三的主任助理李波老师,几乎每个周末都要加班,“学校不会有谁非要管着我们,但是我们自己就会来做这些事。”教语文的班主任邢老师也告诉《留学》,“国际部教育最大的魅力在于它更贴近素质教育,有更多的创新点值得用心,包括课堂内容的选择,包括活动的设计。像语文课程,在这边没有像其他学校那样作为一个可有可无的点缀,很有成就感。当然,操心的事情也会多一些。”
当《留学》问到郝智勇,这样独特的管理模式,校方要如何对国际部进行考核时,他狡黠地笑了,“校长怎么考核我,我不知道,那是他要操心的问题。”想了想又补充到,“我觉得办事的话,我这个人的规则意识很强,就是一定要按照规则和制度去办,不做制度和规则以外的事情。”
《留学》把这个问题也向分管副校长李晓辉提了出来。
《留学》:你给国际部很大的自主权。他不仅要管教学教务,还要管人管钱。你是怎么考量,敢于给予这么充分的授权?
李晓辉:成立国际部之后,解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授权。为什么叫授权呢?其实也是一个特别简单的道理,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儿。如果一个校长认为他什么都懂——当然现在的校长一般都是专业出身——如果他认为自己什么方面都很强的话,就是一个特别危险的事儿。这个学校的高度就会受到校长本人的局限。这个校长如果执行能力特别强,能达到“校长”的高度,就可能让学校止步校长的高度;但是如果你用专业的人,你会发现高度就会超出校长的高度会很多,因为校长也需要学习的过程。所以首先就是要明确授权。授权就是把这个事儿给专业的人来做,这就是“求真”,我们反复提“做真教育,真做教育”,就是这个意思。
比如我们曾经一任校长,很多干部都怕他,原因就是一汇报工作,校长就使劲追问,答不出来的时候校长就会批评,挨批评的人就会害怕。很有意思的是,我从来没被批评过,其他人就问,为什么就没训过你?后来我跟他们讲,校长交代你办一件事的时候,其实是他并不了解各种情况,需要从你这了解,他自己也在学习;而当问到你头上的时候你答不出来,或者你的回答不能让他满足,他当然不满意。但有的人挨批评之后,就开始猜测事情之外的因素,不是从问题本身来找答案,而是从猜测校长本人的想法来找答案。这就不是真正做事儿的态度。
所以我说沟通为什么重要呢?这就带来第二个问题,授权归授权,但是授权不代表没有原则。这里边有两个原则,一个是依法依规。国际部是实验中学整体的一部分,比如说教师聘任和薪酬,就得在大的教师聘任和薪酬这个范围里面来做,不能完全突破。第二个就是,原则可不可以突破?可以突破。但突破的权力不在主任,而在校长。这样一来,就把授权的关系理清楚了。
分类分层走班教学
从学生能力出发匹配课程
实验中学国际部的学生们,从高一就享有数理化的分层走班课,英语专修课程的分层分类走班课,以及9-10门极富难度、深度和特色的专修课的分类走班课,如《经济学原理》《世界文学》,其深度达到或超过美国大学头两年的通识课程水平。高一暑假,学生们可以参与“海外浸润式课堂”,选当地大学的AP课程,部分强调体、艺发展的特色课程,以及覆盖美国主要大省多元文化的特色课程。
“夯实基础,培养兴趣,促成养成。这是我们对高一提出的教育教学目标。”郝智勇向《留学》强调,高一是整个高中阶段最重要的一年,“学科基础越坚实、越全面,实际上对后期发展越有帮助。因为它是通过学科的学习,培养一种综合的学习能力和意志品质。我们常常讲到学生的非智力因素,非智力因素不是喊口号或者开班会就能培养出来的,它是在学习的过程当中培养起来的。因此,在高一阶段,国际部的国家学历课程与高考部是完全一样的,主科副科都一样,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提供其他的分类、分层走班课程供学生们选择。这是我们这么多年摸索出来的经验。”
高二学生同样要应对会考,但数学和理化生所使用的教材,已经由国家通行教材替换为校本教材。中国的数学基础教育很强,所以以国内高中的要求为基础,把美国SAT2整合进来,形成自己的教材;理化生是缘起于西方的学科,则以美国高中的教学要求为基础,把中国高中的东西整合进来。简言之,哪边的难,就以哪边为基础,确保吸取两边的精华。
此外,文科部分,高二保留行政班,大部分课程开始走班。文科课程从基本的“字词句”层面,大幅提升为文学和文化层面,提供《中国古代文学应用文化》《现代文学》《西方文学》《对比文学》等课程。郝智勇告诉《留学》,“高二的学生,通常在人文方面已经有一定的思考了,只要多接触,他会找到自己的兴趣。”政治课在高二提升为哲学课,主要讲各流派哲学思想。经济类课包括微观经济、宏观经济、政府政治等。高考部的历史课包括中国历史、世界史,国际部则新增美国历史。
高三的行政班彻底取消,完全实行走班制,针对“应用型”“学术型”和帮助学生从高三向大学过渡的“过渡型”三种设置课程。
三年当中,国际部的专修课有着与其他诸多学校AP课程非常不同的一点,就是准入标准。在报名的学生当中,哪个能读,哪个可能读不下来,哪个有能力学到这门课程设计时候的初衷,均由学科组的教师们共同商讨决定。由于此类课程有不同难度和深度要求,用这种方式可以避免学生的挫败感、教师的混乱以及教育资源的浪费。郝智勇向《留学》进一步解释道,“我们判断他能够听懂这些课,能够享受这个课,考试能考5分的,我们才让他学。所以,外面人不知道,他们问实验中学AP分数怎么考到那么高的?准入标准发挥了作用,因为如果没有这个准入标准的话,说明学生的规划是盲目的,对他整个的学业规划会产生非常大的负面影响。”
围绕上述国家学历课程、AP类专修课程、英语专修课程、创新批判思维课程四大类“课程”,郝智勇和国际部四大学科组还研发出四类辅助“课堂”,“课程和课堂不是一个概念,课程可以在不同的课堂去完成。”四类辅助课堂包括海外浸润式课堂、思辨课堂、研究型课堂、生涯规划课堂(升学指导课堂)。其中,从高一开始贯穿三年高中的18次升学指导课,要求学生与家长共同参与,“实际上,和学生交流不会有任何问题,现在大部分问题都集中在家长这边,”郝智勇苦笑了一下,“学校需要花大力气指导家长,从高一入学就开始向家长灌输正确的教育理念。我们国际部的老师们,平均最少每月就要开一次家长会。”
五年规划:继续蹲苗做强不做大
《留学》:国际部会乘着现在这股势头继续扩大规模吗?
李晓辉:我的观点是做强,不做大。原因很简单,它跟高考不一样。中国的高考可以说叫高考工厂,因为它是一个标准流水线。但是国际部关注个体,它一定有规模的限制。所以做强我觉得我们具备实力,做大我觉得没有这个实力。或者说,目前做大就不可能做强。做大就会稀释,所以从这一点来讲,五年之内实验中学的国际部发展非常明确,做强。所谓做强的意思就是现在我们认为自己还不能跟别人比,要跟自己比,我觉得潜力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就是大家在摸索的过程当中。
我是学生物的,生物上有一个叫蹲苗,庄稼长出来的时候,长到一定程度先不要浇水,因为不浇水它的根就会往地下长,它会扎得更深,然后你再浇水它才会长起来。我们国际部,虽然发展有那么几年,表面成绩虽很好,但我觉得也要蹲苗,蹲得更扎实一些。因为从本质上来讲,我们也没有把最后出国的外在结果作为一个目标,它只是我们需要做的一个表面的目标,内在的最终还是:第一,所有的老师乐于在这个地方工作,不但能够有事业的成就感还有生活的幸福感;第二,所有的学生进来以后不但有现在的幸福感,也有成就感,将来还有幸福感。所以你按这个来做的话你就不单是就这一条路了。因为录了以后会增强幸福感,但幸福感如何持续,还有很多的东西要做。
(记者王桂茹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