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筱懿
一段坏时光
◎ 李筱懿
我身边大多是文科女人,她们的特点是感性、丰富、纠结。G是难得的理科女生,她的标志是干脆、直接、果断,永远那么开朗、达观。
G曾向我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我和老公都是迟钝的理科生,我们从不讨论人生、感情、世界,但我们的“三观”吻合,一起走过了从大学到现在的14年。
当我在美国的时候,我们还没有结婚。为了省钱,两年里他来看过我两次,我回国看过他一次。每天,我们都会在网络上聊天。回国那次,我意外地在他衣柜里发现两套女士内衣。
我问他:“这是什么?”
他居然回答:“我在外面捡的。”
你瞧,他连撒个谎都不会!我被他气笑了,大声说:“某某,我宁愿你和别的女人上床,也不愿你是个盗窃型异装癖!”
他也被我说笑了,挠了半天头,盯着地板。然后,我们一起把内衣扔掉了。
很多痛苦都是反复琢磨后放大造成的。我们从不提这件事,就像它从来没有发生。
后来,我在上海做项目,事事顺利,但就在这时,我出了车祸。
水平在6、12h与C组比较显著升高(P<0.05),仅在12h与D组比较显著升高(P<0.05);C组与D
出差途中,我遭遇了高速公路上的连环撞车,我算撞得轻的。那时,我怀孕两个月了,那是我第一次怀孕。
我觉得血像一条细细的线,从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淌出来,又像没有关的水龙头……再次清醒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身边是他和我老板。
老板说:“快点好起来,我给你加薪30%,再给你一个小组管!”而他握着我的手,摸着我被绷带裹住的脸,撇了撇嘴:“孩子没了,你脸上肯定有疤。可是,有没有孩子,有没有疤,我们都在一起。”
理科男很擅长本色叙事。我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最坏的时候有人陪伴,够了。
住院期间,难得有大把时间想想我和他的那些年。
我曾经觉得,每天“早安”“晚安”的问候很累赘。当我躺在医院的床上才体悟到,这是连接我和他的密码,比“我爱你”更加平实可贵,这些问候也是两颗心的共鸣。车祸也让我们真正成了彼此的亲人。
后来,他父亲去世了。在我们的女儿三岁时,他的母亲再次结婚。
我原以为这没什么,老年人找到伴侣,应该得到祝福。直到参加完婆婆的婚礼,他回到家,一言不发。
我蹭到他身边,问怎么了。
他眼眶突然红了,说:“虽然为妈妈高兴,可自己再也没有原生家庭了。”
我突然特别心疼他,就把女儿抱过来放到他的腿上,搂着他们俩,说:“这就是我们三口之家的原生家庭。”
我们共同经历了那些最坏的时刻,却依旧在一起,这就是最好的事。
我的心中满是崇拜——理科女人比文科女人牛多了!可是,我依旧忍不住八卦了一句:“那么多年,你真没有一次想问问那两套内衣是谁的?”
G微笑:“为何要问呢?在难得孩子不吵不闹的花前月下,煞风景地来一句‘嘿,说说你和别的女人上床的故事吧’,无厘头地把美好一巴掌拍碎?每对夫妻的爱点、痛点、爆发点各不相同,只要还想在一起,就别瞎折腾。一个负责解决,一个负责遗忘。”
(摘自《灵魂有香气的女子》江苏文艺出版社 图/亓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