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广播电视大学,福建福州,350003)
“人怎么能度过空虚的一生?”这个看似主旋律的提问,被阿根廷导演胡安·何塞·坎帕内利亚编码在爱情、惊悚、犯罪、悬疑等一系列商业电影元素的表象下,成为影片《他们眼中的秘密》(The Secret in Their Eyes)最有力量的人生追问,影片也因而显得韵味隽永又通俗好看而博得了美国学院派评委的青睐;2010年3月,《他们眼中的秘密》在强手如林的奥斯卡角逐中脱颖而出,获得第82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人怎么能度过空虚的一生?”这句来自影片中一个老人的自我发问,更增添了我们探寻话语背后种种深意的兴趣。
本可安享晚年的退休法庭工作人员本杰明,在告别忙忙碌碌的职业生涯后,却感到了人生的虚无。他对自己曾经的女上司艾琳娜说:“我有天晚上去酒吧,形单影只地吃饭,我不喜欢我自己。”这段表白显露了老年法官本杰明在自我认同上的焦虑感,有学者指出:“自我认同涉及到三个方面的问题:自我同一性的建构、自我归属感的获得、自我意义感的追寻。而自我认同焦虑恰好与以上三个方面相对应,即自我同一性的解构、自我归属感的匮乏和自我意义感的丧失。”[1]本杰明显然不认可自己的前半生,一次在与艾琳娜一起翻看旧照片的时候,本杰明谈起当年的自己时说:“那是另一个我。”影片中多次出现的本杰明自我询问“人怎么能度过空虚的一生”,也不断地渲染了这方面的意旨。我们常说,一个成功的人生是由事业和爱情的圆满构成的,而老年本杰明的人生认同的焦虑感,正来自这两方面满足感的缺失。事业的挫败感来自于多年前本杰明经手的一个案件。25年前,23岁的漂亮女教师莉莉安娜在家中被奸杀,怀有正义感的本杰明决心要找出凶手,但没过几天,另一个为向领导邀功而草菅人命的同事罗马诺随便找了两个外来的建筑工人顶罪,本杰明了解事件真相后和罗马诺发生了冲突,并暗自和助手桑多瓦一起到他确认的嫌疑犯母亲家中去寻找线索,结果却遭到了当地法庭私入民宅的指控,在女上司艾琳娜的斡旋下,事件终于平息,但莉莉安娜案件却无果而终、草草结案。
怀着对一条美丽生命无辜逝去的追念,以及对莫拉莱斯(死者丈夫)忠贞爱情的尊敬,在上司艾琳娜的默许下,本杰明与助手桑多瓦一起暗自重启案件的侦查程序,直至最后抓到凶手戈麦斯。然而,没过多久,已经招供罪行的戈麦斯不但没有受到法律的严惩,反而作为总统的保镖出现在电视上——戈麦斯以给“恐怖活动”提供情报为交换,获得了政府的释放。本杰明和艾琳娜去质问已经升迁为法官的罗马诺,结果却得到了“正义是一座孤岛,这才是现实世界”的忠告。上世纪70年代中期,阿根廷政局动荡、独裁的军政府大肆逮捕杀害左翼人士,在这种背景下,强权干预司法,公平正义被暴力强奸,一个有正义感的司法人员是不可能有所作为的。影片中一个富有象征意味的场景是,在本杰明和艾琳娜离开罗马诺的办公室准备坐电梯下楼时,一只手从徐徐关闭的电梯门缝间插了进来,进来的竟是表情冷漠的杀人凶手戈麦斯,他背对着本杰明和艾琳娜,从容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并炫耀性地打开枪栓,将子弹推上膛,而代表着公平正义的司法人员本杰明和艾琳娜神情紧张、噤若寒蝉……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不久,就有杀手找到本杰明的家中,把醉酒留在本杰明家中的桑多瓦当作本杰明打死。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当地也无法再呆下去了,在艾琳娜的帮助下,本杰明无奈地离开了布宜诺斯艾利斯,来到阿根廷西北部胡胡伊省开始了“数骆驼”的日子……在司法腐败的黑暗年代里,拥有正义感的司法人员本杰明悲剧性地失败了,这种失败虽然不是本人造成的,但对于本杰明的人生而言,他却收获了虚无。1985年阿根廷军政府垮台后本杰明又回到布宜诺斯艾利斯,但他却失去了工作的激情,在日复一日的尘世俗务的消磨中慢慢走到了退休。
本杰明的人生挫败感还来自于爱情的失败。中年未婚的他对于新来的女上司艾琳娜一见钟情,但横亘在两者之间的巨大鸿沟又让本杰明迟疑不前。艾琳娜年轻漂亮又出身名门,还是美国名校的毕业生,正如罗马诺所挖苦的那样:“不要去烦她,你配不上她/她学的是法律,你仅仅读完高中/她年轻,你老了/她富有,你贫穷/她是艾琳娜·梅嫩德斯·海斯丁(当地的望族),你是埃斯波西托,什么都不是/她高不可攀,你不是,让她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去吧”。从世俗的眼光看,本杰明和艾琳娜显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更要命的本杰明个性羞涩,对爱情的追求过于含蓄甚至言不由衷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在共事过程中,艾琳娜也慢慢爱上了善良正直的本杰明,对已经订婚的工程师和家人张罗的即将到来的婚姻处在犹豫之中。艾琳娜一直期待着本杰明能够表白,但她一直没有等到那一刻。终于有一天,艾琳娜放下了少女的矜持,单刀直入地对本杰明说:“我不是高不可攀/或者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并主动邀约本杰明找个地方谈谈,她要给本杰明一个“对我的生活和未婚夫提出异议”的机会,但造物弄人,在那个约好的夜晚,却因为桑多瓦的被杀而永远错失了机会。在胡胡伊,本杰明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她很棒,我不爱她完全不是她的原因”,显然,心中埋藏着深爱的本杰明无法再爱上别人了,哪怕对方是美丽富有的胡胡伊公主。爱情的无处归宿加重了老年本杰明内心的焦虑,他反复地质问自己,“一个人怎么能度过空虚的一生呢?你怎么能空无一切地度过一生?”
日本著名作家村上春树在谈到自己如何开始写作时说道:“说起为什么开始写起小说,其实我也没有很清晰的想法,就是有一天突然想写了。现在想想,我觉得这就是某种意义上的自我治疗的步骤。”[2]影片主人公本杰明其实也面临这样一种情况。当他退休在家回想自己虚无空洞的一生,他感到了焦虑和恐慌,于是他想通过写作来排解这种焦虑和恐慌,他想通过写作的形式重新梳理莫拉莱斯妻子被杀一案来寻求内心的平静,“我在试着找出(感到焦虑的)原因,在那些时候……所有事情都让我想起莫拉莱斯”。但他着手进行案情的写作时,却怎么也无法写好一个开头。写作不顺的本杰明到昔日的上司、已经成为当地检察官的艾琳娜处寻求帮助,艾琳娜提示他:“从你记忆最深刻的部分开始写,都过去20年了,你最常想起的是什么,就从那里开始吧”,这时,本杰明没有回答艾琳娜的话,画面却以本杰明的视角切入了他们两人第一次相见的情形:一个法官自豪地向本杰明介绍新来的女上司,本杰明一见钟情,被漂亮的女上司艾琳娜深深吸引……这个转场透露出本杰明内心深处的秘密,二十多年来,真正无法让本杰明放下的不只是莫拉莱斯的案件,而更多的是自己一直无法言明的对艾琳娜刻骨铭心的爱。他或许只是想通过莫拉莱斯案件的写作来重新回顾与艾琳娜相识、共处与分离的时光。他要追寻的是自己曾经失落的爱,疗救年老孤寂的心灵。
随后剧情的发展基本上通过历史时空和现实时空的交替互现进行。历史时空的展现是通过本杰明的小说创作视角展开的,而现实时空是由本杰明和艾琳娜几次围绕着小说创作而引发的对往事的追忆与确证进行。现实时空的呈现实际上是本杰明和艾琳娜在25年后再次接触和了解的过程。如果把25年前的本杰明作为一个镜像,25年后的本杰明显然克服了年轻时期的羞涩和无奈,把自己对艾琳娜的爱毫无保留地编织在对往事的回忆中。不但两个人的谈话逐步地深入对方的内心,而且从两人见面的空间上也可看出端倪。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是在艾琳娜的办公室,更多的是久未见面的老朋友之间的寒暄与问候,当本杰明对艾琳娜说自己要写小说时,艾琳娜甚至还质疑本杰明是否会写小说,但作为好友,艾琳娜还是给本杰明写作提了一些建议并送给他一台老式的打印机。第二次见面地点在一家咖啡馆,在艾琳娜的询问下,本杰明坦诚地说明了自己为什么写作的原因,同时说明了为什么选择莫拉莱斯的案件来写作,两人进行了更深一步的交流。有意思的是,这两次见面艾琳娜的手机都响起过,第一次艾琳娜直接拒绝接听,第二次在本杰明的建议下,艾琳娜去咖啡馆里的电话亭里接听了丈夫打来的电话。这一貌似平常的细节实际暗示了艾琳娜内心中隐隐意识到他者(丈夫阿方索)的存在。后两次见面电话声没有再响起,预示着随着两人情感交流的深入,丈夫阿方索慢慢被排除出了艾琳娜的心理空间。第三次见面还是在咖啡馆,值得注意的是,25年前他们正是约在咖啡馆见面准备探讨一下两人的未来,却因桑多瓦的被杀而告吹。而这次的见面似乎有弥补25年前未实现的一次约会的寓意,所谈论的内容也暗合了25年前那次预约见面时本来要谈论的内容,艾琳娜谈到了与工程师阿方索的订婚,本杰明提醒是在他和桑多瓦私自到戈麦斯母亲家中调查而惹祸后一周宣布的,暗指艾琳娜带有赌气的成分,而艾琳娜似乎也默认了,她在回顾自己的缺点时说道:“年少气盛,本杰明,那时我还年轻。”两人的第四次见面在本杰明的家中。从办公室到咖啡馆再到本杰明的家,空间逐步变得私密,也预示两人的情感在进一步靠拢。这时,本杰明的小说创作已经到了尾声,两人的交流也到达了高潮部分。一个美丽刻板的上司,一个自卑羞涩的部下,两人虽然心中都怀有一份对对方的爱,但一直都无法表达。也许只有到了生死离别时才会爆发,本杰明充满激情地写到了两人火车站分离的一幕,让艾琳娜看后久久不能平复,时过境迁,她无法确证小说中描写的那一幕是否真实发生,于是她复述着小说这一情节:“这是部小说,不一定要真实/或者令人相信”,本杰明:“对……不,什么?无法令人相信?”艾琳娜:“是的,本杰明,这部分……当这个男人去胡胡伊……”本杰明:“有什么问题?”艾琳娜:“心碎痛苦……”本杰明:“怎么样?”艾琳娜:“她在站台上奔跑,追着她梦中情人……”本杰明:“怎么…”艾琳娜:“两只手贴在车窗玻璃上/就像融为一体/她痛苦,就像她知道/她会碌碌无为度过一生,从此不再爱上别人/她几乎摔倒在铁轨上,体现出她的爱/而这种爱她永远都没有勇气去承认……”本杰明:“就是这样,不是吗?”有意思的是,艾琳娜带着一连串疑问的复述都得到了本杰明肯定的回答后说:“如果是这样,当时你为什么不带走我?”从小说中的“她”突然转变为现实中的“我”,表明艾琳娜实际认同了本杰明小说中这个角色,也就是认同了本杰明,承认了彼此间存在了25年的爱。本杰明通过创作来寻找自我、寻找失落的爱也有了一个圆满的答案。接下去艾琳娜主动问起了小说的结局,当本杰明说到一种可能的结局就是如实描写小说男女主人公既成婚姻事实的现状,艾琳娜脱口而出“这个结局太烂了”,有意无意地表露出对现实生活中平淡婚姻的不满,这正契合了本杰明内心的想法,本杰明说:“糟透了(指前面说的结局)/知道吗/我不想再错过另一次机会”。于是接下去便出现了两个人一起去户政部门寻找故事中另外两位可能活着的主人公——凶手戈麦斯和被害人丈夫莫拉莱斯的画面。这时的艾琳娜已经从一个被动的小说阅读者转变为小说的创作者之一——她与本杰明共同寻找那个凶杀案最后的悬念,也是寻找他们共同的未来。
在一个动荡的年代,谎言横行,谬误迭出,但眼睛却真实地记录了他们内心的秘密。这正是电影名所带来的主题暗示。在电影的叙事结构中,导演坎帕内利亚很好地抓住了眼睛这一细节的运用,成为全片叙事的一个重要线索。由于整部影片主要由本杰明回忆的视角展开的,电影一开始便从艾琳娜眼睛的特写开始,伴随着轻缓忧伤的主题音乐,本杰明与艾琳娜在站台上默默分别。导演有意地将这个剧情中段才发生的情节置于开头,并艺术化地将画面处理得朦胧、柔幻,预示着艾琳娜那双美丽的眼睛、造成他们爱情没有结果的火车站的那场离别,是本杰明心中永远的痛,让他魂牵梦萦了25年。由此铺陈了全片的叙事动因。
莉莉安娜被杀的案件发生后,认为上司派活不公平的本杰明满腹牢骚地来到现场,本想公事公办,却被现场惨烈的一幕震惊了:貌美如花的莉莉安娜一丝不挂地躺在地上,全身布满血污,与尸体上方照片中清丽明亮的眼睛对比,死者莉莉安娜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怨,在法医的帮助下才永远闭上了双眼……她遭遇到了什么?是谁如此残暴?本杰明似乎感到自己内心中美好的东西遭到了蹂躏而心情沉重,本来作为法院工作人员出完现场工作便告一段落,他毅然决然地决定和警察一起调查这个案子。
案件的查办过程非常艰难,这时办案主体——警察已经在叙事链条上失去了身影,却是一双神情特别的眼睛给执着的本杰明带来了破案的灵感。在死者丈夫莫拉莱斯家中翻看死者莉莉安娜的旧照片时,本杰明发现有一个男人在几张照片中都盯着莉莉安娜,随后影片给出了一个12秒的大特写镜头来展示那双充满欲望的眼睛,这时,影片的背景音乐也紧张急促起来,预示着案件有了转机,影片中像梦魇一样的人物——杀人嫌犯戈麦斯开始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不管是摄影机长时间特写带来的观看效果,还是被固化在照片中的——坐在人群边缘的戈麦斯因太过吃力和专注地盯着莉莉安娜所反映的情形来看,这都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观看,而是拉康意义上的一种凝视,拉康认为,凝视不是一种通常获取信息的观看,而是看/主体与被看/客体之间的权力关系,主体在观看事物的过程中,眼睛与凝视间发生了分裂,主体将自身的欲望投射于凝视产生的幻觉中,通过移情的功能,使自己得到某种程度上的假想性满足。在莫拉莱斯与戈麦斯母亲的一次通话中我们得知,戈麦斯与莉莉安娜从小青梅竹马,因此当莉莉安娜离开故乡齐瓦,脱离了戈麦斯凝视的视线时,最终导致了戈麦斯通过暴力的方式占有并杀害了莉莉安娜。在随后向艾琳娜解释为什么他通过眼睛来判定照片中的那个男人是杀人嫌犯的缘由时,本杰明说:“他们的眼神才是重点/那是解开谜团的钥匙”——影片再一次通过眼睛这一细节点明了主题,推动了叙事的发展。
当本杰明和桑多瓦私闯齐瓦的民宅事件发生后,莉莉安娜案件就此结案。查案的合法性没有了,本杰明无奈地终止了这个案件的侦办。叙事如何继续?影片向我们展示了这样一幕场景,那就是本杰明在火车站偶遇了莫拉莱斯,在一组近景对话中,莫拉莱斯一边谈话一边注视着火车站过往的人群,他已经在各个车站轮流守候了整整一年,仍然眼神坚毅,“总有一天会等到他的”,莫拉莱斯没有任何要放弃的念头。第二天本杰明就去找了艾琳娜,要求重启案件的查办程序,他向艾琳娜介绍了昨天遇到莫拉莱斯的事,说:“你无法想象他有多么痴迷,让人感动/好像妻子的死让他的世界停滞了/你应该看看他的眼睛/那才叫海枯石烂至死不渝/你能想象那种刻骨铭心的爱吗”,显然,本杰明又一次被一双眼睛所感动,并将这种感动传递给了艾琳娜,艾琳娜嘴上虽说不可能,但还是默许了本杰明和助手重新追捕凶手。
当本杰明和助手历尽千辛万苦抓住了戈麦斯,在审讯中却遇到了麻烦。审讯室外,本杰明和艾琳娜为了审讯合法性问题发生了争执,本杰明一不小心拉掉了艾琳娜一粒上衣的纽扣;审讯室内,狡猾的戈麦斯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拒不招供。这时,艾琳娜走了进来,她俯首告诉本杰明法官随时会到,并吩咐只有法官到场后的审讯才是有法律效应的。这时艾琳娜无意中发现戈麦斯在盯着她微露的胸部,眼睛里充满猥亵的欲望,女性的敏感使她马上意识到这个看似老实的嫌犯很有可能就是强奸杀人的凶手,她机敏地通过激将法激怒了戈麦斯,迫使盛怒的戈麦斯招供了罪行。眼睛以及眼睛里的秘密在这里又成为了显露戈麦斯罪行的关键证据。
影片最后谜底的揭开是通过本杰明的眼睛,他不相信莫拉莱斯所说戈麦斯已经被他杀死并掩埋,他重新潜回莫拉莱斯位于偏僻乡间的住所,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莫拉莱斯在自己屋后的小平房里囚禁了戈麦斯25年,铁栅栏背后的戈麦斯苍老木讷,绝望地请求本杰明劝劝莫拉莱斯至少要和他说说话……当戈麦斯步履蹒跚地回到里屋后,镜头在莫拉莱斯与本杰明之间交替切换着,这个场景真是太富有意味了——真正被囚禁的人(戈麦斯)已经离开画面,但画面中又分明向我们呈现出了另两个被囚禁的人——本杰明和莫拉莱斯,在铁栅栏两侧的他们在镜头前好像都在铁栅栏里面,这25年来,他们虽然有行动自由,但25年前发生的事情却让他们一直失去了心灵的自由,他们是心灵的囚禁者——本杰明为了25年前没有言明的爱,为了办案失去的好友,而莫拉莱斯为了失去的娇妻。
本杰明挣扎着离开了令人窒息的小屋,走出了极具禁锢意味的画面,短暂的黑场意味着本杰明穿越历史走向重生,在影片最后的画面中,本杰明手捧鲜花献给了好友桑多瓦永远逝去的灵魂,随后他大胆地走向艾琳娜的办公室,他要表白那深藏于内心25年的爱……
阿根廷导演胡安·何塞·坎帕内利亚通过主人公本杰明的视角,回顾了他们那一代人的爱恨情仇,通过本杰明、莫拉莱斯等人的遭遇向我们提出了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民族国家的一段黑暗历史是否应该成为国民记忆中的“终身监禁”?碰上这样的时代我们是否该空虚地度过一生?导演通过本杰明的行动为我们给出了答案,影片用历史与现实的交织互现来展示本杰明心灵的脱变与升华,并通过本杰明为老式打字机打不出A字母的单词TEMO(西班牙语:我害怕)亲笔补上A字母,使之变成TEAMO(西班牙语:我爱你)——这一富有象征意味的动作,来表达他们这一代人对民族历史的冷静审视以及对自我灵魂的勇敢寻找。
[1]吴玉军.现代社会与自我认同焦虑[J].天津社会科学,2005,(6):36.
[2]村上春树,河合隼雄.村上春树去见河合隼雄[J].东方出版中心,2011,(9):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