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助孩子向“上”

薄伟英

〔关键词〕标签效应;教育;助人向上

开学一个星期后，我召集一年级班主任开会。会上，郁老师说他的班上有一个男孩，开学一个星期来，上课随意离开座位，下课故意捣乱小朋友的游戏……老师软硬兼施，但是效果实在不甚理想。这个特殊孩子，真是伤透了他的脑筋，不知道还有什么妙招来应对。

我决定去会会郁老师口中的“特殊”孩子。

午餐过后，郁老师正带着整齐的队伍从食堂走出来。我微笑着走向郁老师身旁，郁老师轻轻地告诉我，排在前面第二个的那个男生就是小肖。我抬头向前看去，穿着蓝色小衬衫的小肖正拉着同伴的手，手臂摆动的幅度略微有点大。同伴是个娇小的女生。女生似乎有点生气，瞪了小肖一眼。小肖放低了手臂，恢复到正常的速度和力度。此刻，这一对牵手的小朋友，走在队伍里，与其他同学并没有任何异样。

机会来了，我快步走到小肖的身边：“小肖，你走得真神气啊！”我的话音刚落，排在第一个的男生回过头说：“老师，他不乖的，他最调皮了，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叫他‘捣蛋鬼……”后面的一个男生也附和着：“是的，是的，幼儿园里他一直打人……”我笑着连忙制止：“老师现在看到的小肖表现非常好呀！老师喜欢现在小肖的样子，走在队伍里又安静又神气！”听我这么一说，前后的学生不再吱声，而小肖看了我一眼后，小胸脯挺得高高的。

一路走着，我跟随着队伍走进了小肖所在的班级。小肖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那是一个孤零零的座位，摆在教室里第一排最靠近讲台的地方。我巡视了整个教室，其他学生都是两人一排，而唯独小肖的座位是单个的，且与后面第二排的座位明显有着一段距离。那个座位摆在那里，显得有些突兀。回到座位上的小朋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而只有小肖一个人无所事事，他没有同桌，后面的位置离他又那么远……

这个所谓的“特殊孩子”问题的症结在哪里？我突然想起曾经给小朋友讲过的一个寓言故事：

有一只狮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尾巴上挂上了一个标签，上面写着“驴子”两个字。狮子气急败坏，想把标签撕下来。可是，无论狮子怎么用力，都撕不下那个标签。更让狮子窝火的是，每当动物王国的其他成员看见了，都会指着它的标签说：“看，这是一头驴子！”狮子怒不可遏。它一把揪住狐狸说：“你，难道也认为我是驴子吗？”狐狸一头雾水：“驴子先生，我也正疑惑呢。你明明长得像狮子呀，可是你尾巴上分明写着你是驴子啊！”渐渐地，原本凶猛的狮子也觉得自己是头愚蠢的驴子了……

当初，讲完这个故事后，小朋友们哈哈大笑。我也在小朋友的一片笑声中结束了这个故事。现在想来，故事里的那只狮子贴上“驴子”的标签并不令人可笑，让人可怕的是，狮子最后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驴子！

美国心理学家曾经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招募一批行为散漫的新兵做实验：每个新兵每月都要写一封家书，讲述自己如何在部队遵守纪律，奋勇杀敌。半年后，这些新兵都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他们越来越像信上自己所写，变得守纪，变得勇敢。这种现象，就是心理学家认为的“标签效应”。那些新兵被贴上“守纪、勇敢”的标签后，就以一种强烈的个性意识的自我认同，对自己进行印象管理，使自己的语言、行为等向着与标签内容一致的方向发展。

对于小肖来说，“捣蛋鬼”的标签也许是幼儿园老师无意为之，但是，这个不经意的言语，却时时刻刻影响着小肖。小肖自觉不自觉地向着“调皮、捣蛋”靠拢：上课无故离开座位，下课随意捣乱同学的游戏。于是，小肖生活在一个被同学、老师遗忘的世界里。那里，没有同伴快乐的嬉戏，没有老师慈爱的目光。小肖成了同学眼中的另类伙伴，成了老师心中的问题学生……

放学后，我和郁老师分享了那个心理学家的“标签效应”实验。郁老师若有所悟：既然“标签”有那么大的魔力，那我们何不利用标签的积极效应来给小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在一周一次的座位调换时，小肖在悄无声息中回归到了同学们的中间——他有了一位同桌。同时，郁老师也开始寻找教育小肖的契机，他要给这个孩子一个生命重新起航的机会，他要给小肖贴上一个激励生命拔节的标签。

机会就在学校开展书香节讲故事比赛前来了。晨会课上，郁老师正说着下午讲故事比赛的注意事项，突然发现小肖手里正摆弄着一个蓝色的U盘。小肖也准备好了下午讲故事的PPT？郁老师愕然的同时，更带着惊喜！郁老师走到小肖身旁，轻轻地说：“小肖，你爸爸妈妈也给你准备了下午故事的PPT？”“是的。”“小肖，真是一个爱学习的好孩子，下午的班会课上，郁老师请你来讲。中午休息时，你再好好地准备一下故事，下午给同学们一个意外的惊喜，好吗？”小肖使劲地点着头。那一天的午后休息时间，小肖没有离开自己的位置，在同学的喧闹声中，他静静地、努力地在背着故事……下午的故事，小肖讲得很精彩，老师带头拍起了手，同学们随之也报以雷鸣般的掌声。这一天，小肖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张奖状。

之后，只要有小肖身影出现的地方，就有郁老师关注的目光、鼓励的话语。

在郁老师一个多月“大张旗鼓”的表扬里，小肖努力按照好孩子的“标签”去要求自己，约束自己：做操时整齐有力;排队时安静有序;下课时也主动加入同学游戏的队伍……

好教育不仅是劝人向善的，更是助人向上的。教育的很多转机，来自于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鼓励和肯定。“好孩子”标签效应的魔力，也许正在于此。生命本是一个奇迹，作为教师，就要努力成全每一个生命，让每一个个体“在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中，成为幸福完整的美好的人”（朱永新先生语）。

（作者单位：江苏省苏州工业园区第二实验小学，苏州，215021）

编辑 / 丁 尧 终校 / 于 洪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