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社区公共物品多主体协同供给影响因素分析——基于626例样本的实证研究

2015-04-11 03:23何继新高亚君
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5年11期
关键词:物品公共服务供给

何继新,杨 鹏,高亚君

(1.天津城建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天津 300384;2.天津财经大学商学院,天津 300222)

引 言

社区作为社会治理的重心和城市治理的基本单元,是城市居民获取公共物品的重要载体。城市社区公共物品在教育、医疗、治安和环境等多方面为社区居民提供重要的生活保障,其供给水平与社区居民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质量有着密切的联系。近年来,为了满足社区居民对公共物品持续增长的需求以及改善政府单一供给模式的不足,在城市社区治理不断转型和发展完善的基础上,城市社区公共物品走向由政府、企业、非营利组织和社区居民等协同参与的多元主体供给模式,多元参与、多元治理和多元服务的社区治理新格局正在形成。通过推进社区减负增效,加强社区自治能力建设,培育社区社会组织,加强社区信息化建设,以及有力促进完善社区服务制度以及优化社区服务手段,为城市居民提供更多、更优质的社区公共物品。然而,目前我国城市社区公共物品供需矛盾依然存在,由于各供给主体扮演的社会角色不同,基于的利益视角不同,加之相关政策措施的缺失或不健全,影响了多元主体在城市社区公共物品中的供给效率。因此,为了提高城市社区公共物品供给效率及居民对社区公共服务的满意度,需要考虑多主体协同供给,但城市社区公共物品多主体协同供给的影响因素有哪些?这些影响因素对促进和提高城市社区公共物品多主体协同供给效率的影响程度及相关性如何?应该采取哪些针对性措施加强主体间的协同关系,以促进城市社区公共物品多元参与供给机制的完善?本文的研究正是着眼于此,主要探讨影响政府、社会力量和市场主体多元协同参与社区公共物品供给的影响因素。

一、文献回顾

纵观国内相关文献,目前关于城市社区公共物品供给问题的研究已有不少,但是实证研究相对缺乏。在定性研究方面,程丽娜[1]立足于多元主体供给角度,分析了武汉市城市社区公共产品供给现状,发现社区公共产品供给存在供需结构失衡、资金投入不足、利用率不高、分布不均等问题;张琳娜[2]认为城市社区公共服务供给不足、供给方式单一、缺乏有效信息渠道、提供者和生产者角色重叠以及运营模式与管理体制不健全等也是城市社区公共服务供给中普遍存在的问题,然而,城市偏好的非均衡发展、自上而下供给主导型决策机制、事权划分不清、市场倾向的多元化投资机制是制约城市社区公共物品供给发展的主要困境[3-4]。同时,城市社区居民参与度低、供给需求表达机制不健全、政府主导的公共产品供给行政化模式、供给主体分工不明确和信息不对称是城市社区公共产品供给低效的主要原因[5]。因此,为了解决城市社区公共服务供给效率问题,除了要加强供给力度,更要着眼于选择合理的保障运行机制,如构建以公众参与为导向的服务提供机制、公众需求表达与沟通协商机制和绩效管理评估机制等。[6]在实证研究方面,一些学者从居民满意度视角研究了社区公共物品供给影响因素。耿金花等[7]用因子分析法对社区满意度的众多影响因素进行归类,根据因子贡献率给出各因子的权重,再运用层次分析法分析了各因素在每类因素中的权重。吴元升[8]基于结构方程模型研究了居民对社区信息化服务感知的影响因素,其中包括:居民参与程度、居民互动沟通以及服务系统运行畅通等。赵东霞,卢小君[9]采用层次分析法从居民参与、居民感知、社区管理等方面研究了社区居民对公共物品供给状况的满意度。王少林[10]运用结构方程模型从社区居委会的服务质量方面研究居民满意度及归属感。张晨、陈嘉俐[11]运用均值比较、相关性分析和回归分析的方法,把影响居民满意度的因素归纳为居委会、业委会、物业公司的工作,社区医疗、文体、教育入学、基础设施、环境和消防,社区生活便捷性。张颖春[12]以城市社区安全为个案进行满意度评价研究,采用聚类分析得出性别和收入会影响居民的满意度。王晓峰[13]等对长春市社区老年人生活状况及养老服务需求进行调查分析,得出居住类型对老年人经济方面的需求有显著影响,性别和居住类型对老年人医疗健康方面的需求有显著影响。在影响老年人休闲娱乐的诸多因素中,代际关系和受教育程度的影响最为显著。

综上可见,近年来学者们对城市社区公共物品多元协同供给相关问题进行了一系列研究,得到了很多有价值的研究结论,这为本文对城市社区公共服务多主体协同供给影响因素的研究提供了理论基础和假说。但是大多数研究都是以定性分析为主。在实证方面,主要基于社区公共物品满意度,探讨居民对社区公共物品供给现状的表面感知,并未从深层次的问题原因入手分析多元主体协同不足造成社区公共物品供给效率较低的影响因素有哪些。基于此,本研究在问卷调查和实地访谈的基础上,运用多元有序回归模型,立足于社区居民和相关供给主体层面,在城市社区公共物品多主体协同供给模式中,实证研究影响城市社区公共服务协同供给效率的主要影响因素,并将各影响因素重要程度的数理实证分析与多元主体协同供给中存在的现实问题相结合,进行对比分析,以寻求促进城市社区公共物品多主体有效协同供给的途径和策略,提高社区居民公共物品满意度,为合理配置和有效利用社区公共资源,实现社区居民对公共物品便捷、多样的供给需求提供理论支撑。

二、研究假说

假设H1:主体参与越多,城市社区公共物品协同供给效率越高

许多学者从不同类型的社区公共物品出发,论述了多主体参与对提高社区公共物品供给效率的重要性。其中,解亚红[14]在研究城市社区卫生服务的现状问题中发现,提供社区卫生服务的机构一般是政府举办的非营利机构,然而随着民办卫生服务机构的服务工作更加深入,提前退休或分流下岗的卫生机构服务人员也应当参与到社区卫生服务中来。王倩[15]认为城市社区养老服务供给仅靠政府是不够的,作为一项社会事业,它需要个人、家庭、企业、非营利组织和社会团体的广泛参与。周晓丽[16]认为城市突发性公共安全事件具有复杂性和不确定性,任何一个部门都不能独立解决,应当充分发挥第三部门和社区居民自身的优势和作用,共同参与社区安全的治理。可见,引导更多的主体参与到社区公共物品的供给能提高供给效率。

假设H2:业务流程紧密衔接,城市社区公共物品协同供给效率提升

社区公共物品供给业务流程是指社区公共物品供给的运行流程和事务管理运行关系,即运行的内在机理,是业务、职能、组织和制度之间的关系结构。社区业务流程和社区基层治理制度设计存在紧密联系。一方面,目前我国城市社区多主体共同参与模式缺乏制度设计,行为准则和规章制度的制定不够全面、细化,各参与主体之间缺乏相互监督和激励政策[16]。另一方面,张大维分析了传统的社区公共物品供给流程存在的问题和弊端:分工太细,流程复杂;岗位分散,资源浪费;操作环节多,效率低下,从而导致社区公共物品供给效率较低[17]。可见,多主体职责分工清晰,社区业务流程衔接紧密是实现社区公共服务供给效率的重要途径。

假设H3:各供给主体职能分工定位越明确,城市社区公共服务协同供给效率越高

在城市社区公共物品供给中,由于各供给主体职能分工定位不明确,导致角色偏差或重叠,影响社区公共服务的有效供给。李雪萍[18]详细分析了城市社区公共物品供给主体中政府与事业单位间的“父子关系”、社区居委会“多重代理”、业主委员会与物业管理公司间的“主仆颠倒”等因素对社区公共物品供给效率的影响,并明确指出其各自应当履行的功能职责。张琳娜[2]认为一些政府派属机构的职能定位不明确,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或为了解决当地就业人口、增加税源和财政收入,往往忽略公共服务的公益性和福利性,把社区公共服务办成商业性或半商业性的营利机构。因此,划清各供给主体的职能是实现多元化有效供给的前提条件。

假设H4:信息沟通有效顺畅,城市社区公共物品协同供给效率越高

多元主体在共同参与社区公共物品供给的过程中,信息传递的快捷、透明和通畅是保障城市社区公共物品供给效率的必要条件。胡蓉[5]认为城市社区的公共物品供给不足和供给结构失衡的很大原因是供给需求表达机制不健全,居民缺乏畅通的信息交流途径来表达自己的需求意愿,政府仅仅通过主观意愿提供公共产品,带有很强的指令性和统一性。张琳娜[2]也认为社区公共服务供给与需求不对称是因为缺乏有效的信息渠道。可见,信息沟通的有效性是供给主体协同供给的重要条件,通过信息在不同供给主体之间的流动、反馈和持续沟通,可以有效解决不同供给主体之间信息非对称性,真正实现社区公共物品从生产到分配以及消费的供给有效性和高效能目标。

假设H5:供给主体关注自身利益程度越高,城市社区公共物品协同供给效率越低

目前,我国城市社区公共物品供给的多元主体间缺乏有效协同供给的重要原因在于不同主体之间存在着不同价值导向目标和自身利益诉求[19]。庞娟[3]认为,社区公共品供给的利益相关者各自存在一定的独立性,某个主体的利益不能完全替代其他主体或所有主体的集合利益,其原因在于多主体之间的利益偏好各不相同,他们要从参与的项目中分享利益,如政府偏好社会发展的整体绩效,居民偏好个人利益,企业偏好利润,而非营利组织则偏好社区公益。因此,在城市社区公共服务供给中,无论是政府、企业、社会组织还是社区居民,如果强化自身利益目标,弱化公共利益目标,可能会极大地损害社区公众利益。因此,各供给主体对自身利益的关注程度影响城市社区公共服务供给效率。

假设H6:供给主体专业化能力水平越高,城市社区公共物品协同供给效率越高

社区公共物品供给效率需要专业化人员团队和机构组织加以实现,各供给主体专业化能力水平高低会影响城市社区公共服务供给效率。蒋舟[20]认为,供给主体的专业化水平主要是指服务态度和专业水平。较高的专业化水平可以带给社区居民快捷、高效的社区服务,提高社区居民对社区公共物品供给的满意度。林桦[21]以城市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为例,指出社区卫生服务人员在知识结构和能力方面存在一定缺陷,包括从事社区卫生服务工作的人员良莠不齐,没有进行系统规范的全科医学的培训,提供的卫生服务局限在专科诊疗的水平上,缺乏全科知识以及实用型的综合素质,导致社区卫生服务不能满足社区病人的日常实际需求。因此,供给主体的专业化水平会影响城市社区公共服务供给效率。

假设H7:社区各供给主体互信程度越高,社区公共服务协同供给效率越高

由于城市社区公共物品是一个由多主体、多环节共同构成的复杂系统,各主体间能否建立起相互信任直接影响社区公共服务供给效率的高低,供给主体之间相互信任是公共物品协同合作供给的关键和重要基础。[22]Tonkiss[23]认为信任为一种行为的潜在动力,基于被信任者会做出对自己有利行为的期待,居民之间信任建立有利于社区的安全计划推行。除了居民之间应建立信任,政府与私人企业、第三部门、居民之间更应当通过实际行动,努力建立相互信任,减少相互摩擦,这样各供给主体能够稳定、积极地相互配合生产,提高社区公共物品的供给效率。因此,城市社区公共服务供给效率有效提升需要从主体相互信任层面考量。

假设H8:社区各供给主体绩效评价越完善,社区公共物品协同供给效率越高

社区公共物品绩效评估是社区建设的重要内容,也是社区公共物品供给效率的保障措施之一。它有助于推动社区公共服务各供给主体间相互竞争,创造市场动力,有利于公众监督,帮助社区居民提供更加满意的社区服务。王芹[24]认为绩效考核评价事关体育公共服务目标的实现、服务质量的监控等,是社区体育健身俱乐部有效供给体育公共服务的重要激励与反馈手段,对保证社区体育健身俱乐部公共服务供给机制的有效运行具有重要作用。宋娜梅等[25]从微观角度指出体育公共服务绩效评估关系到体育公共服务机构的运作效率和治理水平。田华[26]认为,建立政府公共服务绩效评价能使政府在一定社区内公共服务的供给情况得到全面、综合、科学、公正的评估和考核,形成政府与社区的良性互动,以更好地为社区提供公共服务和公共产品。因此可以看出,社区公共物品供给主体绩效评价体系的构建与提升社区公共物品供给效率具有重要影响。

三、数据来源与分析方法

(一)数据来源

综合考虑到地理位置和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选取陕西西安XX社区、湖北宜昌XX社区、天津南开区XX社区、河南郑州XX社区和深圳南山区XX社区居民及社区相关工作人员为调研对象,进行实地调研。此次调研主要采取随机拦截调查、网络问卷调查以及与居委会、业委会、物业企业等相关人员的深度访谈等多种方式进行。调查共发放问卷700份,回收调查问卷658份,剔除数据空缺较多或前后矛盾不一致或有错误信息的问卷32份,最终获取有效问卷626份。样本社区分布情况见表1。需要说明的是,由于城市社区公共物品供给效率不易直接观测,调查以社区居民对公共物品多主体协同供给现状的满意度来表达公共物品供给效率,即社区居民的满意度高,则表示多主体协同供给效率高;反之,则低。城市社区公共物品协同供给效率是力求在既定的供给条件下,最大程度地满足社区居民对公共物品的需求,获得社区居民对多主体协同供给状况的满意情况,而满意度则是居民对公共物品供给效率状态感知的定量评价。所以,本研究将城市社区公共物品消费主体——社区居民的满意度作为衡量城市社区多主体协同供给社区公共物品效率的标准。

表1 样本社区分布情况

(二)分析方法

多元有序logistic回归模型是由二元logistic回归扩展而来,用于因变量是多分类并且各类变量间存在次序关系的回归模型。[27]研究以城市社区居民满意度为因变量,且因变量从1到5代表居民满意度从很不满意到很满意的有序递增,因此,选用多元有序logistic作为统计分析模型。

在变量选择及定义上,参照文献及本研究的实际情况,因变量选取五分值变量,将调查样本对多主体协同供给满意度分为很不满意、不满意、一般满意、较满意、很满意五个等级,自变量选取居民和社会组织参与广度,不同供给主体业务流程关系、信息沟通反馈、职能分工定位、专业化能力水平、关注自身利益程度、相互信任程度和绩效评价完善程度等8个变量。变量定义、主要统计量和效应预期方向见表2。

表2 变量选择及说明

四、实证分析

(一)样本分析

研究样本基本情况如表3所示,被调查的居民中拥有城市本地户籍的占96.2%;女性比男性稍多,占52.6%;年龄主要集中在26~55岁之间,占74.6%;文化程度方面,大专及以下占44.1%,本科占40.4%,硕士及以上占15.5%;在626个调查者中,有15.7%居民从事社区工作,他们主要是居委会、业委会和物业企业的工作人员。此外,在从业情况方面,被调查者中在职人员达74%,离退休人员占9.3%,下岗人员占 1.4%,“其他”主要指学生(包括本科、硕士及博士);家庭人均月收入主要集中在2 500-7 500元(合计为73%),2 500元及以下占17.7%,7 500元及以上的仅占9.3%。

由表4可知,在所调查的样本问卷中,分别有6.1%和33.7%的居民对社区公共物品多主体协同供给很满意和比较满意,31.3%的居民一般满意,不满意的居民占28.9%。可见,大多数居民对当前社区公共物品多主体协同供给现状比较满意。

(二)模型分析

1.模型适用度检验

模型适用性检验主要是对模型的平行性进行检验。零假设规定位置参数(斜率系数)在各响应类别中都是相同的,经检验可知,卡方值为113.252,自由度为96,对应的显著性水平为0.110,统计性不显著,说明假设对所有logistic都成立,所以本研究适合于多元有序logistic回归模型。

2.模型拟合度检验

拟合度检验主要是对模型的拟合信息、拟合度及伪R方进行检验。检验可知卡方值为271.702,显著性P值为0.000,远小于0.05,统计性显著表明模型有统计学意义。2个拟合优度检验结果显著性均大于10% ,卡方和偏差值都较小,3个伪决定系数值都大于1%,这几个指标均说明该模型拟合效果较好。

表3 样本基本特征描述

表4 居民对城市社区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评价

3.模型结果分析

从表5中的有序回归结果,可以得到如下分析结论。

首先,不同供给主体工作流程关系(X2)、不同供给主体信息沟通反馈(X3)、不同供给主体关注自身利益程度(X6)、不同供给主体相互信任程度(X7)这4个自变量取值在1到5之间对多主体协同参与城市社区公共物品供给效率有显著的解释关系(p≤0.05)。具体来说,对不同供给主体工作流程关系而言,当X2=1(工作流程关系不清晰)时,其对应的OR 值为 e-2.074=0.126,即 X2=1(工作流程关系不清晰)时的居民满意度是X2=5(工作流程非常清晰)时的0.126倍,其中X2=5是X2=1到4时的比较基准,在不受其他因素的干扰下,X2=5时居民满意度达到最大。随后,当X2分别取2、3、4时,其对应的 OR 值分别为 0.183、0.244、0.265,可以看出,随着工作流程的逐渐清晰,居民满意度在不断提高。同理,对于不同供给主体信息沟通反馈(X3)而言,X3取1到 5 时对应的 OR 值分别为 0.155、0.181、0.206、0.293、1,即随着不同供给主体间信息沟通流畅度的增加,居民对公共物品协同供给的满意度不断增加。对于不同供给主体关注自身利益程度(X6)而言,X6取1到5时对应的 OR值分别为7.493、7.426、6.196、2.133、1,即随着供给主体关注自身利益程度的增加,居民对公共物品协同供给的满意度递减。对于不同供给主体相互信任程度(X7)而言,X7取1到5时对应的 OR值分别为0.115、0.123、0.153、0.221、1,即随着供给主体相互信任程度的增加,居民对公共物品协同供给的满意度不断增加。

表5 Logit连接函数尺度模型的回归系数

(续)表5 Logit连接函数尺度模型的回归系数

其次,居民和社会组织参与度(X1)、不同供给主体职能分工(X4)和不同供给主体专业化能力水平(X5)这三个因素在X部分取值范围内对城市社区公共物品协同供给具有显著影响。由表5可知,当居民和社会组织参与度(X1)的取值为1或2即X1=1,X1=2 时,其对应的显著性水平 P≤0.05,OR值分别为 0.147、0.257,也就是说居民和社会组织参与很少和较少时,居民对社区公共物品满意度分别为基准值(X1=5)的 0.147、0.257 倍,当 X1=3和4(居民和社会组织参与程度一般和较高水平)时,对社区公共物品满意度没有产生显著影响。对此,从我们实地调研中发现,一方面是因为居民常常反映在社区公共物品供给中有参与意愿和参与机会,但是由于工作忙碌或者没有明确具体的目标、内容和对象等原因没有参与。另一方面,居民认为社会组织参与社区公共物品供给中重要的是效率,而不是数量。同样,不同供给主体职能分工(X4)和不同供给主体专业化能力水平(X5)2个因素也都是在取值为1和2的时候,对社区公共物品供给满意度的影响是显著的(P≤0.05),具体来说,职能分工在不清晰以及供给主体专业化能力处于较低水平时,会降低居民满意度,但是当不同主体职能分工和专业化能力水平达到一定水平后,其分工清晰度和专业化能力水平的提升对居民满意度的影响是不显著的。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一是对不同主体职能分工而言,社区公共物品供给体系并不是特别的庞大与复杂,通过一定的梳理与整合就能满足居民对公共物品的供给需求。二是对不同主体专业化能力水平而言,目前城市社区内提供的大部分是满足居民基本生活需要的生活服务,居民对公共服务人员的专业化能力水平的要求处于普遍接受的中低水平。

最后,不同供给主体供给绩效评价完善程度(X8)没有达到显著性水平。调研中我们发现,其原因一方面是由于我国社区建设中居民参与公共服务绩效评价的积极性或重视性不足,另一方面是居民没有充分的权利和参与渠道,使其真正参与到多主体绩效考评中来,对绩效评价体系是否完善不敏感,致使绩效评价体系的完善与否没有成为影响社区公共物品供给效率的显著因素。

五、结论与建议

综上所述,城市社区公共物品多主体协同供给,不仅是提升整体供给效率的有效供给模式,也是“共同体”意义上的城市社区治理的直接回应,更是政府对社区基层公共物品供给治理施政的实际操作模式的范例。特别是面对当前转型社会,城市社区直接或间接反映了不同主体竞合和分化的多种方向,社区建设的最终目标在于建设和完善国家、市场、社会三种力量多元化主体参与共建的社区共同体,鼓励和促进多主体积极参与社区公共物品供给体系建设。本研究通过调查数据,采用多元有序回归模型,实证分析了城市社区公共物品多主体供给效率的影响因素。研究结论表明,在假设的8个因素中,居民和社会组织参与程度、不同供给主体业务流程关系、信息沟通反馈、职能分工定位、专业化能力水平、关注自身利益程度、相互信任程度等7个因素对居民评价社区公共物品协同供给效率有着共同影响,但各变量的影响方向和程度具有一定的差异,而不同供给主体供给绩效评价完善程度对社区居民评价社区公共物品供给效率的影响不显著。具体而言,不同供给主体工作流程关系、信息沟通反馈和相互信任程度对居民评价社区公共物品供给效率有显著正影响,自身利益关注程度对其有显著负影响,多主体的参与度、主体专业化能力水平、主体间的职能分工定位等,在一定范围内对社区公共物品供给效率有着显著影响。

结合城市社区公共物品多主体协同供给相关影响因素分析,具体引导对策主要包括如下四点。

第一,建构信息传递与反馈机制。多元主体在参与城市社区公共物品供给中,由于缺乏相应的信息管控以及信息不对称等客观因素存在,导致基于各自利益目标的供给主体有了实施机会主义行为的空间和条件。为了尽可能降低或消除信息沟通不畅对主体间相互协同的影响,提高城市社区公共物品协同供给效率,应当强化供给主体间的信息纰漏,通过建立公开透明的信息共享平台、优化信息反馈渠道、加强建设信息公开化的政策制度等多种措施,努力构建公开透明的信息传递与反馈系统,这样不仅能够在公众监督下约束供给主体不恰当的利益行为,而且能减少主体间沟通交流的时间,提高工作效率。此外,良好的信息反馈更能使多主体了解居民对社区公共物品的及时、动态需求变化,合理投入资金,到达提高城市社区公共物品供给效率的目的。

第二,优化工作流程。社区公共物品或服务的工作流程既包括纵向多环节的工作连接,又包括横向主体间的工作协同,它代表了多主体在协同参与公共物品供给中业务、职能、组织和制度的结构关系。目前我国很多地方城市社区中存在业务零碎、运行分割、职能交叉,导致多主体间工作流程不够清晰、结构冗杂,最终影响城市社区公共物品供给成本、质量和效率,所以城市社区多主体间需要构建任务集成、人员整合、流程简化的综合管理和工作流程。通过梳理和优化工作流程,一方面可以减少供给主体投入的人力、物力资源,节约成本。另一方面,可以提高供给主体内部及主体之间相互协作的工作效率,较少复杂的操作流程带来的时间浪费,从而提高多元主体参与城市社区公共物品供给的积极性,为社区居民提供更便捷的服务,提高居民对社区公共物品的满意度。

第三,促进相互信任。信任是合作的基础,多元供给主体间只有相互信任,才能更好地合作,为社区居民提供优质的公共物品。具体来说,可以从三个方面加强多主体间相互信任,提高社区公共物品供给效率。首先,树立合作共赢的观念。无论政府、企业、社会组织还是社区居民都要认清社区公共服务建设的目标和意义,在明确自身角色和地位的基础上,意识到成员之间的相互依赖,这样有利于消除隔阂,解决冲突。其次,在多元主体内部建立信任评审体系。尤其是政府与企业、居民与企业等在建立合作伙伴关系以及在之后的合作过程中,需要通过一套经常性、持续性的内部评审体系,这样有利于选择可靠的合作伙伴,规避风险,促进相互信任关系。最后,逐步完善细化有关法律法规,提供外部保障。法律制度可以保障各主体的切身利益,对违约行为进行惩罚,对投机取巧构成威慑,是纠正失信行为的重要手段,使得合作主体在参与公共物品供给中更加积极与相互信任。

第四,引导关注公共利益。多元主体协同供给社区公共物品的首要目标是提供优质的公共服务,创造更多的公共价值。但企业、社会组织、居民甚至政府等参与主体出于“理性经济人”的思考,在自身利益和社会公共利益的冲突和博弈中往往会失去平衡。为了使各主体在协同供给中更多地将公共利益作为逻辑和行为起点,政府的引导和治理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一方面,政府应当树立和推广城市社区公共物品供给价值网体系,首先确立正确的价值目标导向,将“经济价值”与“社会价值”融入多主体协同治理网络体系中,然后将供给过程中各个环节、各个主体进行资源整合,通过彼此间协调联动,实现价值网的整体成本降低和价值增值。另一方面,政府需要建立完善公平的利益分配机制,使参与协作的各供给主体能够得到与自己贡献相匹配的合理利益,并且配合财政支持,对那些公共利益贡献较高的参与者提供经济或税收方面的奖励,使其在做好公共服务的同时也不影响其个人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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