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帅 娄韵雅
(云南师范大学历史与行政学院,昆明650500)
隋唐长安的市场及其相互关系
◎张永帅 娄韵雅
(云南师范大学历史与行政学院,昆明650500)
隋唐两代是中国封建社会最鼎盛的时期之一,其国力之强盛,经济之繁荣,文化之昌盛,对后世历史发展产生了十分深远的影响。古都长安作为隋唐两代的国都,其商业发展得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其中,东、西二市的繁盛与其他交易场所的相继产生是长安商业日趋繁荣的一个重要表现。东市、西市与其他市场之间是相辅相成、相互补充的,共同构成了隋唐长安完整的市场空间。
隋唐;长安;商业;市场
在中国八大古都中,西安(长安)是历史最为悠久的城市。它历经了12个朝代,其中以隋唐时期最为繁盛。隋唐两代是中国封建社会最鼎盛的时期之一,经济繁荣,商业十分发达,史学界对隋唐长安商业发展的研究积累了十分丰厚的研究成果,笔者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通过对隋唐长安城商业空间进行系统性的梳理,试图分析其各类市场间的相互关系,力求在一定程度上使隋唐长安城市经济研究更加全面、深入。
(一)隋唐长安商业发展的原因
首先,国家统一、社会安定为长安商业的繁荣提供了根本保障。东汉末年到隋朝之间,社会处于动荡不安的状态,战乱频繁,民不聊生,关中地区的经济遭到严重的破坏。由于大量人口逃亡或死亡,大片土地被废弃,在较长的一段时期内,曾经富裕的关中地区处于残破状态。魏晋南北朝时期,国家分裂,关卡林立,导致商路不畅,商人无法顺利进行贸易,商品流通受到阻碍。这些情况对长安商业的发展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公元581年,杨坚废北周静帝,自立为帝,建立了隋朝,在长安定都。公元589年,隋灭陈朝政权,统一中国,从此结束了长达四个世纪之久的分裂割据局面。公元618年,李渊在长安称帝,创建唐王朝。幅员辽阔、国家统一、社会稳定、货币制度统一,这些都为隋唐商业的发展创造了非常有利的条件。
第二,长安在秦汉之后再度成为全国的政治中心,是长安商业繁荣发展的重要因素。隋唐两代国家统一,社会稳定。长安不仅成为政治中心,同时也成为人员往来中心以及全国货物的集散中心。有着庞大的政府机构的国都长安人口众多。这里驻扎着大量的军队,聚集了为数众多的达官贵人、地主,以及数以万计的来自全国各地乃至国外的商人、手工业者、僧人、游民等。长安众多的人口必然形成巨大的消费需求,因此吸引了全国各地甚至外国的商人来此进行贸易。这也是隋唐时期长安市场繁荣的一个重要原因。
第三,发达的水陆交通是隋唐长安商业迅速发展的有利条件。隋唐以前的几个世纪,由于南北分裂,交通状况十分恶劣,商品流通到了一定程度的阻碍。隋唐以后,国家统一,交通状况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旧唐书》卷九十四中记载:“且如天下诸津,舟航所聚,旁通蜀汉,前指闽粤,七泽十藪,三河五湖,控引河洛,兼包淮海,洪舸巨舰,千舳万艘,交货往还,昧旦永日。”[1]通过这一记载可以想见当时水路交通发达的盛况。除了航运便利,隋唐的陆路交通也十分畅通。由于隋唐两代皆将都城定于长安,长安成为当时陆路交通的中心,由长安向全国各地辐射的道路多达40余条,甚至可以通往国外。中唐时的杜佑曾说:“东至宋、汴,西至岐州,夹路列店肆待客,酒馔丰溢,每店皆有驴赁客乘,倏忽数十里,谓之驿驴,南诣荆、襄,北至太原、范阳,西至蜀川、凉府,皆有店肆,以供商旅,远适数千里,不恃寸刃。”[2]陆路的畅通,沿途众多的驿站、旅店,为商人提供了更多的便利。长安商人可以到各地从事贸易,而全国各地甚至许多外国商人也纷纷将商品贩运到长安,从事商品交易活动。交通业的发达,为长安商业的繁荣做了铺垫。
第四,农业和手工业的发展为长安商业繁荣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隋唐两代的统治者十分重视农业的发展,实行了一系列对农业发展有力的措施。由于均田制的实行,租调相对固定和减轻,农民获得了一定数量的可耕土地。生产条件的改善极大地提高了农民生产的积极性。农业生产工具的改进与广泛使用,如铁制农具的普及,曲辕犁的出现和广泛应用,再加上当时水利灌溉事业的发展,隋唐农业得到巨大的进步。隋唐的手工业在农业不断发展的同时也有了很大的进步。由于长安是隋唐两代的都城,全国各地大量技艺高超的手工业者都聚集在这里。他们在前人的基础上不断改进技术,各种手工业的发展水平因此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在这一时期,纺织业、陶瓷业、造船业、造纸业等行业都显著超越了前代,为商业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二)隋唐长安商业发展的表现
由于国家统一,社会稳定,农业、手工业的发展以及交通运输业的发达,隋唐经济迅速发展,长安成为国际性大都市,商业空前繁荣。
“隋唐长安商业的繁荣显示在许多方面,商业的分布是其中的一个方面”[3]。隋唐两代根据将市场集中设置在固定地点的原则,在长安城中设立了规模庞大的商品交易市场——东市与西市。东市与西市是隋唐长安最重要的工商业市场,市内店铺毗连,商贾众多,贸易极为繁盛。东、西二市中分布着大量名目众多的肆、店、铺,如茶肆、酒肆、药肆、凶肆、衣肆、帛肆、书肆、饼肆、鱼肆、油靛店、鱼店、法烛店、彩缬铺、星火铺、寄附铺等。此外,还有许多用于置放商货的“邸”,《长安志》卷8就称东市“四面立邸”。当时的长安市场内行业分工细密、繁多,根据文献记载,东市“市内货财二百二十行”[4]。关于西市内行业的记载就更为详尽,如大衣行、鞦髻行、油靛行、秤行、绢行、麸行、药行等,行业几乎涵盖人们日常生活所需的所有商品及服务。西市还出现了“柜坊”,即专代客人寄存、保管或者是出售财物,类似于“当铺”。市内的商品种类也比前代显著增加。根据文献及考古资料记载,当时长安市场上的商品大致可分为20多个种类,包括粮食、食品、蔬果、肉类、水产品、纺织品、衣服、皮革、生活用品、文化用品、生产用品、丧葬用品等。每类商品中的品种也大为增加,如粮食类就有栗、米、小麦、大麦、粳米、大豆、麦面等,纺织品类不仅有麻织品、丝织品、毛织品,还出现了棉织品,印花织品。生产的发展极大地提高了人们的生活水平,从衣食住行到文化卫生、娱乐享受、丧葬用品,种类繁多的商品满足了人们的各种需要,这可以说是隋唐长安商业繁荣的另一个重要表现。
薛平拴认为,“来长安经商的各地商人空前增多,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长安商业市场的繁荣”[2]。长安作为隋唐两代的国都,全国各地商贾都会来此进行贸易。据记载,汉代长安的著籍人口有246700人,而唐代长安工商业人员多达30万余。[2]长安作为丝绸之路的第一站,加上当时与西域关系密切,大量来自中亚、西亚的商人,尤其是西域各国的“胡商”都聚集于此,当时的长安可称为国际性的大都市。除了东市和西市,唐政府也在特定地点设立过集中交易的场所,如中市、宫市、南市、新市,但这些市场的地位远不如东、西二市,历代较少对此作更深入的研究。
隋唐政府对长安市场实行严格的管理。隋朝在司农寺之下,唐朝改在太府寺之下,各于东、西市中分别设立了市局与平准局等市场管理机构。市局又称市蜀,设市令一人,市丞四人,负责管理市场交易,“掌财货交易、度量器物,辨其真伪轻重”[5]。平准局下设从七品下的平准令一人,从八品下的丞四人,主要负责官市交易,买进官府需要的物品,并将官府不需要的以及没收的物品出售。由此可以看出,为了维持市场交易的公平顺利,隋唐时期对市场设置了较为完备系统的管理制度。
为了方便管理,维护社会秩序,隋唐以前以及唐代初期都实行严格的坊市制以及夜禁制度。“坊市制一个突出的特征是将市场交易局限在市中,交易的地点也有严格的限制”[6],如设立了“东市”与“西市”,在居住坊内的商业活动是严格禁止的。然而随着长安城商品经济的发展,行业分工的细密,这样的规定已经无法完全满足城市人民的物质需要了。商人们的商业活动逐渐从市场内延伸到居民坊,方便了居民的生活。唐初规定,商业活动只能在白天进行,每天中午,两市击鼓三百下,各家店铺开始营业,日落前七刻,击锣三百下,店铺关门。但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仅限白天进行商业活动已无法满足城市各阶层的需要,于是长安城坊区内出现了“夜市”,最著名的有崇仁坊、平康坊。夜市的出现是商业发展的必然结果,也是长安商业空间繁荣的重要标志。
(一)东市与西市
唐长安城每一部分都经过精心的设计,以规模庞大,布局严谨,如棋盘般整齐划一而著称。隋唐长安商业的繁盛与其规范的空间布局关系密切。
东市与西市相当于现在的CBD商务区,是隋唐长安的主体市场。东、西二市是当时全国工商业贸易活动的中心,同时也在中外各国的经济交流中充当着重要的角色。在隋朝时,东市被称为“都会市”,西市被称为“利人市”,唐代时根据其所处的位置改称为“东市”与“西市”。以东市、西市为中心,长安城中的工商贸易,隋代时就已相当发达,到了唐代,则随着社会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而更加繁荣。[7]
东市与西市相互对称地设置在皇城南面的东西两侧。皇城正南方面朝一条横贯城区的宽达120米的东西向大街,这是全国的交通干线。从皇城正南门朱雀门沿着这条交通干线往东走三坊之地即为东市,往西走三坊之地即为西市。这样的设置打破了“前朝后市”即将市场设置在皇城的后面(北面)这一历代设置市场的传统,是隋唐城市规划的一大创新。东、西市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交通非常便利,这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第一,临近交通要道,便于城内外商人经商贸易。东、西二市分别设置有两个北门,这四座北门面朝这条东西向的交通干线,长安城的东大门春明门就在东市往东不远处,西大门金光门在西市西边不远处,这两座东西城门都通往城外各地,便于各地商人来长安经商贸易。第二,位置适中,便于南北居民购物。从长安城整体的布局来看,东市与西市所处的位置是比较适中的,“按照这样的设置,不论是居住在城区北部的达官贵族,还是居住在城区南部的普通居民,他们要去市场购物都比较方便。”[2]
隋唐城市布局注重严谨整齐,两市不仅所处位置相对称,面积也基本相同。根据资料记载,东、西二市“各占两坊之地”。[8]根据考古的实际测量,东市南北长1000余米,东西长924米,西市南北长1031米,东西宽度在927米左右,两市均呈长方形。隋唐时期,政府规定商业贸易须集中在固定的场所中进行,因此东、西两市都是封闭性的商业市场,市场的四周都筑有围墙与市外相隔开。西市围墙厚度约为4米,东市围墙较西市厚,在6米~8米之间。市场的东、西、南、北四面每面都设有两个市门,方便人员与货物的往来进出。市内街道众多。除了设置在市墙内的宽约14米的沿墙平行的顺城街,市内的东西走向与南北走向上还各有两条大街,每市四条。西市的四条大街宽约16米~18米,东市的四街宽度比西市宽约一倍,将近30米。这四条大街相互交错纵横,形成巨大的井字形街道,将整个市场划分为九个交易区。每个交易区里各种商店铺面均临街而设。除了这些主要的大街,市内还有许多小的曲巷。曲巷旁的店铺亦临路开设。这样的设计不仅便于交通与货物进出,对吸引顾客、进行贸易也十分有利。
(二)其他的商业活动发生地
在东市与西市之外,长安城内也设置过一些其他的交易市场,比如中市、南市、宫市还有新市。只是这些市场的存在都不长久,远没有东市与西市兴盛。唐高宗至武则天时期曾设置过中市。据资料显示,中市占安善坊以及大业坊的半坊之地,大致位置在现在“西安市南二环以南、纬二街以北,东至翠华路,西至长安中路”。[9]中市以“口马牛驴”为主要经营内容,“口”指奴婢,也就是说中市是以牛、马、驴等牲畜交易及奴隶买卖为主的交易市场。将奴隶与牲畜置于同等的市场进行交易,也反映了当时没有“人权”观念。但这一带偏处长安城的南部,交通不便,人烟稀少,不久后即改在东市交易,“至武太后末年,废为教弩场,其场隶威远将军”。[8]天宝八年(公元749年),在原中市所在的地方又设立了南市,但未存在多久就被撤销。随后还有公元817年于长安城北部的芳临门南设立的新市,唐中后期在十六王宅附近设立的专门为皇族成员服务的宫市。这些市场由于位置较偏僻,交通不便,都未存在多久便被废弃,地位也远不如东、西两市重要,历代对此都不作过多的研究。
隋唐的坊市制度也随着商业的发展而逐渐被突破。宿白在《隋唐长安城与洛阳城》一文中写道:“长安工商业的日益繁盛,使限制工商业集中在东西两市的规定,很早就徒具空文了。”[10]自唐高宗以来,商品交易活动范围不断扩大,逐渐突破“市”的范围并扩展到“坊”内。根据文献记载,在当时的唐长安城中,很大一部分居民坊内都设置了自己的小型商业服务设施。例如,永昌坊有茶肆,开化坊有酒肆,长兴坊有饭店,丰邑坊有凶肆,买油可去宣平坊,买胡饼可去升平坊,买鱼可去永兴坊,买金银珠宝可去延寿坊等。长安作为隋唐国都,数量巨大的流动人口衍生了蓬勃发展的服务性行业,其中,旅馆业的兴盛十分引人注目。长安城中有大量的旅馆密集分布于东市、西市以及附近的居民区中,如长兴坊、亲仁坊、永乐坊、永崇坊、道义坊、宣平坊、布政坊、兴化坊、延福坊、靖安坊、新昌坊、崇仁坊、道政坊等。除此之外,皇城附近的许多坊中也有不少以接待官吏和士人为主的旅馆。这一现象说明旅馆与商业市场的关系相当密切,旅馆业的兴盛是市场兴旺的重要标志之一。大体上看,东、西二市周围以及靠近皇城和宫城的各个坊中的商业活动均比其他坊活跃。其中位于东市西北的崇仁坊最为繁盛。崇仁坊是旅店集中之地,西面临近皇城,便于选官考试;东南靠近东市,购物方便;南面则靠近“红灯区”平康坊。崇仁坊如此优越的地理位置,吸引了大批外地来长安选官考评以及参加科举考试的文人前来居住,附属而生的酒肆饭庄等服务业也因此异常繁荣发达,昼夜喧呼,灯火不绝,成为长安诸坊中最为繁盛之处。东市西侧紧临的平康坊是隋唐长安城著名的“红灯区”,是娼妓聚集的地方,用“青楼无昼夜,歌舞歇时稀”来形容十分贴切。延寿坊西面临近西市,北面是宽阔的金光门大街,大街对面即是皇城,因此也十分繁华。总而言之,随着商品经济的不断发展,为了更多地适应市场需要,同时满足长安城居民的需要,长安坊内的各种商业活动日趋活跃。
按照唐初政府的规定,商人只能在白天的固定时间内进行交易活动,但是随着商业的发展,居民坊内的商业活动增加,仅白天的贸易已经不足以满足各阶层市民的需要了。中唐以后,工商业贸易活动逐渐突破了政府“定时贸易”[7]的规定,在坊市内产生了夜市。尽管唐政府曾下令禁止,但这一命令并未收到多少效果,夜市反而更盛。
除了在市坊内开店设铺的坐商,还有一些流动售货的小贩也在进行贸易活动。在《太平广记》卷494《房光庭》中就有这样的记载:“光庭尝送亲故之葬出鼎门,际晚且饥,会鬻糕饼与同行,数人食之。”[8]卖饼的人可与行人同行,做买卖到定鼎门,而行人并没有因这一行为感到惊奇,由此可得知当时类似于流动商贩这样的临时经济活动是比较普遍的。
(一)东市与西市的关系
隋唐长安城以布局严谨,规划整齐著称,东市与西市在最初设置时几乎没有差别,两市都是长安城内最重要的市场。市场内店肆林立,行业分工细密繁多,商品种类齐全,工商业十分发达,是国内外商人云集之地。但两市所处的地理位置、社会环境毕竟不同,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市的差异增大,逐渐趋向于为市场周围不同消费人群服务的交易场所。
东市靠近三内,周围勋贵官宦的宅邸多于西市,市内虽然店铺鳞比,财货丰积,但由于受到政治上的一些影响和限制,商业发展不如西市。因为虽然唐代经济十分发达,商业在一定程度上支撑、促进着整个国家的发展,“然贱商之见,斯时初未化除”[11],唐统治者依然采取“重农抑商”的政策。在享受工商业带来的物质满足的同时又看不起工商业,将商贾视为“贱类”,并颁布禁令严禁百官进入市场。例如太宗曾多次颁布禁令“五品以上,不得过市”[5],德宗也颁布了“禁百官置邸贩鬻”[5]的法令。然而,东市虽不及西市繁荣,但消费水平高于西市。这是因为东市靠近勋贵官宦的宅邸,东市所面临的消费者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财富都较高,市内更多出售达官显贵所需的上等奢侈品。因此笔者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东市逐渐成为主要供达官显贵消费的市场,带有一些官家的性质。
西市及周边诸坊大多为普通民众,全国各地以及国外往来人口多,流动人口数量巨大,“商贾所凑,多归西市”[2],旺盛的需求吸引了大量的商贩前往西市从事贸易活动,市场氛围要远比东市旺盛。西市可称为当时的一个国际性的贸易市场。这里有许多外来商人开设的店铺,如珠宝店、货栈等。尤其是西域的“胡商”众多。因为西市靠近丝绸之路入城的第一站,距离唐长安的西大门很近,西域人往来大唐,从西大门进入长安后,首先选择距离西大门不远的西市或周围诸坊作为落脚点,在此从事经商、传教等活动。这使得西市周围流动人口众多,市场需求量很大。根据历史文献,关于西市邸、店、肆、行的记载较多,例如有“大衣行、鞦髻行、油靛行、经营法烛的窦家店、秤行、绢行、麸行、酒肆、帛行、凶肆、衣肆、食店张家楼、卖药人、卖饮子药家、药行、饼团子店、柜坊、烧炭曝布商、卖钱贯者等”[7]。然而关于东市,文献只记载了“市内货财二百二十行”,却没有记录具体有什么行。从文献内关于西市商店的记载来看,西市的商铺及其所经营的货品更接近普通民众,主要是满足普通民众日常所需的大众商品。
由此可以看出,随着商业的发展,东、西两市从最初的形制基本相同逐渐发展为具有不同商业功能的交易场所,相互补充,承担着不同的商业职责。东市与西市分别满足了不同人群的需要,东市主要为上层的达官贵族服务,而西市主要面向绝大多数的普通民众。
(二)东、西市与其他市场的关系
众所周知,隋以前以及唐初期,统治者都实行严格的坊市制度,按照集中市制的原则,在长安城的固定地点设立工商业贸易市场。分别设置在长安城内皇城东南和西南的东、西二市,在有唐一代都是最主要的工商业区和经济活动中心。然而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严格的坊市制度已不适应经济发展的需要,除了东市与西市这两个主要的市场,居民坊内逐渐出现了众多小型服务设施以及一些专门性市场,如崇仁坊、延寿坊、平康坊等。此外,定时贸易的原则也伴随着商业的发展土崩瓦解,夜市随之产生。出现这样的状态,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随着商业的发展,原先的经营场地已不足以满足商人的需求以及商业的发展,市的规模不断扩大,很多商人在正铺之外纷纷扩建了“偏铺”。除了宫城外,外郭城的坊市界限逐渐被打破。外部形态的变化也导致了内在结构的变化,如人口结构、商品结构、消费结构等都与以往有所不同。随着城市规模的扩大,城市人口的增加,消费需求也越来越大,本地的供应已经不足以满足消费的需求,于是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各地商人进入长安经营。这些商人大多居住在长安的东、西两市周围的坊内,坊内也因此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供商人堆放货物的邸店,坊内的商业活动也越来越多。这些情况都导致了商业活动由“市”向坊内延伸。
那么,东市与西市这两个隋唐长安城最主要的工商业活动中心与其他市场有什么关系呢?笔者认为,它们之间是相辅相成、相互补充的,共同构成完整的市场。存在即是合理,呈现出以东、西市为主要商品交易市场,各个居民坊内的专门性市场、夜市以及一些临时性商业活动并存的局面,有其合理性。从便利居民日常生活的角度来看,简单地与当下类比,东、西市这样的大型综合性市场类似于现在的大型超级市场,商品品种齐全,分类细致,几乎可以满足人们日常生活的所有需要。若需要一次性采购较多种类的商品,去大型市场比较便利。但这样的大型超市一般来说与居民区的距离并不近,并且空间大,购物流程不如小型便利店简单,一次购物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如果平时做饭时需要一瓶酱油,一袋盐,在这样的情况下去大超市显然不适合。因此,相当于住宅区小型便利店的各坊内的市场也就成为了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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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卞建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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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9123(2015)02-0009-06
2015-06-05
张永帅(1980-),男,甘肃天水人,云南师范大学历史与行政学院副教授、边疆史地研究所所长,历史学博士,主要从事历史人文地理研究。